第四十五章:大殺四方

字數:6820   加入書籤

A+A-




    韋連勇幾人隱身於灌木叢之後,靜靜觀察著摩尼教的動靜,心中也是十分緊張焦急。宋翊走了約有一個時辰,這邊卻也沒有任何動靜,難道不用自己出手了?這計劃算是廢了?韋建勇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聽身後想起沉重的腳步聲。

    韋連勇回頭查看,竟然嚇得一個激靈。隻見兩個巨漢,裹著髒兮兮的青布站在身後。韋連勇四人本是趴在地上仰頭去望,兩名巨漢仿佛遮天蔽日,給人無盡壓迫之感。若不是韋福跟在身後,四人人幾乎拔刀以對。

    兩隻人蠱對韋連勇幾人並不在意,隻是盯著對麵洞口。韋連勇知道是宋翊請來的幫手自然不敢怠慢,抱拳道:“這位好漢,對麵便是摩尼教的藏身之處,還請暫蔽身形相機而動。”不說還好,話一出口,兩名人蠱反而邁開大步向山洞走去,完全沒將韋連勇的警告放在心上。

    韋連勇心道不好:“此二人怎生如此托大,這不是將我等也暴露了!”招呼兄弟,各自抽出兵刃準備出手。

    俚僚人不但修習盎拳,在刀術上也是頗有獨到之處。韋連勇弟兄四人手中各持“紛撒”刀凝神戒備。紛撒乃是俚僚人慣用的長柄無鐔大砍刀。

    兩名人蠱就這樣在眾目葵葵之下,大馬金刀昂然闊步地走到山洞附近。守門的摩尼教眾也都持著兵刃,見著二人走來紛紛橫刀提槍以對。

    金城動也未動,倒是銅刃搶上一步將纏身破布撕成碎成片,兩柄闊刃大刀自背後交叉斬出,將兩名摩尼教眾攔腰斬斷,躺在地上發出一陣陣哀嚎。

    扯去破布,露出銅刃黑青色的肌膚。此人生得細腰寬背,虎皮纏腰上身赤裸,滿身精健的肌肉,根根分明有,一道斜斜的傷疤貫穿胸腹足有三尺來長,極為突兀,也不知如此重傷之下怎樣留下性命。

    銅刃光禿禿的腦袋無發無須,雙眼赤紅眼窩深陷,寬厚的嘴唇裹著一口的尖牙。兩隻眼睛虎視眈眈看著剛剛趕來的摩尼教眾人,弓著身子仿佛一匹蓄勢待發的餓狼。

    銅刃手中的兩柄大刀寬近半尺,刃長三尺,纏柄革帶磨得黝黑發亮。大刀寬厚沉重,刀身黝黑刃口雪白發亮,使起來仿佛兩道銀色閃電。如此沉重兵刃由銅刃單手使出卻似輕若無物,剛剛聞聲趕來的幾名摩尼教徒瞬間被銀光絞殺成碎片。

    銅刃伸出長長的舌頭享受地舔食著刀上的鮮血,殺戮帶來的快感令他雙眼變得更加血紅。成為人蠱可以獲得力量,同時也會失去某些東西。銅刃的靈智很低,已經比野獸強不了多少。但這鮮血,卻可讓他回憶起作為一名勇士的驕傲。

    達久努卡二十歲時就已經是夔州地區苗族的第一勇士,健壯英俊的外形是無數少女愛慕的對象,但這一切隻是在那個怪物出現之前。都拉烏一族的這個怪物都拉烏來,在鼓社節上公開向達久努卡挑戰,並已壓倒性的力量戰勝了久達努卡,奪走了第一勇士的名號。

    達久努卡知道都拉烏來有著不可戰勝的天賦,哪怕自己再練一百年也不可能打敗他而重新成為第一勇士。強烈的自尊迫使他找到了仡羋榜留,用人性來換取力量。

    仡羋幫留將達久努卡侵在毒蟲熬製的毒汁裏三天三夜,無盡的痛苦甚至讓他懷疑是否有必要重新成為一名勇士。但心中的自尊終究戰勝了痛苦,他咬牙堅持了下來。

    重新回道都拉烏來的麵前,對方幾乎認不出這個麵目全非形同惡鬼的對手。再厲害的毒蟲也不過是蠱蟲的食物,毒蟲與蠱蟲之間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人與人蠱之間也是如此。

    摩尼教眾根本無法阻止銅刃,十幾名教眾手持兵刃徒勞地將兩名人蠱圍在中間。銅刃用血紅的雙眼虎視眈眈地看著周遭的眾人,大口裏燙著涎水,仿佛在開看著自己美味的食物一樣。

    一名黑衣人排開眾人走進戰圈,背後背著一支龍頭金絲龍頭杆棒,正是貪狼自信滿滿地過來接手。

    雖未說話,銅刃也知來了強敵,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對方。胡狼停在離銅刃兩丈遠的地方,停下腳步拉開架勢,自後背摘下龍頭杆棒。

    銅刃縱身搶出,雙刃交叉斬出。胡狼毫不示弱,龍頭杆棒化作一條金色遊龍纏向銅刃。一道金光同兩道銀光對撞一處火星四濺,胡狼竟被壓著退出一仗多遠才穩住頹勢。硬拚力量胡狼竟然不是銅刃對手。

    胡狼飛起一腳直奔銅刃肋下,同時旋身打出一棒直奔銅刃頭顱。龍頭杆棒乃是一件軟兵器,銅刃隻能同時舉雙刀去防,肋下硬生生挨了胡狼一腳。

    胡狼乃是內家高手,氣運足尖踢到銅刃肋下竟然腳尖發麻,沒想到銅刃皮肉竟然如此堅厚。當然,銅刃也是肋下吃痛,雖不至骨斷筋折,但畢竟一流高手這一腳也不好受。兩隻大刀舞的旋風一樣,似要將胡狼攪成碎片。

    銅刃臂長刀闊兵刃沉重,龍頭杆棒卻是軟中代硬隻適合以巧取勝。俗話講一力降十會,胡狼麵對如此剛猛拚命的打法,龍頭杆棒此等軟兵器根本討不到便宜。

    胡狼扣動棒尾機闊化棒為槍,霎時間金芒燦燦吞吐不定,金槍如蛟龍出海左撥右擋在滾滾銀光中翻騰不定。銅刃的雙刀化作滔天巨浪,胡狼的金槍卻如一條金龍在巨浪中穿梭求活。

    孤狼未曾如此壓抑過,自從出道以來都是他壓著別人打,何曾有過如此不利之時。惱羞成怒,胡狼大喝一聲,槍尖一抖化作萬點金光,銅刃亦不示弱銀光一抖鋪天蓋地。二人正在難解難分之時,斜刺裏一柄鐵錘砸到,銅刃雙刀一並恰似一口盾牌將金鐵錘擋下,錘勢威猛竟將銅刃震退兩丈左右。

    銅刃震得雙手發麻氣得哇哇直叫,隻見對麵一人手持西瓜大小的烏金錘站在那裏矮醜粗壯。

    那醜漢舞起大錘力大無窮,正是金牛前來助陣。胡狼同金牛對了一下眼色,一前一後並肩齊上。銅刃雖然力大卻絕非以力量見長,而是身法速度奇快對上胡狼穩占上風,誰知半路殺出一個大力蠻牛。對方也是計算妥當,以一敵二互補漏缺立於不敗之地。

    胡狼當先出手牛金晃動大錘緊隨其後。突然間,牛金眼前一黑,一隻碩大無朋的胳膊擂到胸口之上。牛金腳不沾地倒飛數丈才能穩住身形,心中暗罵“,哪個混蛋趁亂偷襲險些讓老子吃了大虧。”抬頭看時,卻見一個鐵塔般的巨漢立在當場,將自己與胡狼二人隔開。

    巨漢足有六尺開外,筋肉盤錯碩大無比,大腿能有常人腰身粗細,一條手臂便如小樹一般,雙眼血紅長發披散口生獠牙,長相倒似猿猴一般。要說銅刃像隻餓狼,但也比他多七分人樣。

    這巨漢下身同樣裹著虎皮,上身穿著半寸厚的劄甲,精鋼打造鋥明瓦亮,蒲扇般的雙手帶著精鋼手套更顯得巨大無比,正是金城撕了身上裹布露出本來猙獰麵孔。

    金城所使兵器乃是一柄玄鉞,雖與莫天川的鬼鉞名字相近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兵刃。莫天川的鬼鉞幾乎算是暗器,短小趁手近身打鬥最為實用,一副雙鉞頂多幾斤的分量。而金城的短柄玄鉞卻是一件地地道道的重兵器,與單刃板斧的樣式相近,隻是窄了些許長了很多足有四五十斤分量。

    玄鉞這種兵刃盛行於商周時期,像斧比斧大,圓刃利劈砍。因玄乃鐵之本色,所以鐵製稱玄鉞。由於鉞的分量太重,後世都將它作為儀仗禮器,幾個會拿它來對敵。金城竟能單手使用這種兵器,實在令人乍舌。

    金城將兵刃隨意撂在一邊擲地有聲,要以雙拳對付金牛的鐵錘。

    金牛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指著金城卻是大笑出聲:“沒想到還有比我更醜的人。”金城卻不在意金牛的嘲諷,冷冷地盯著金牛竟露出玩味的笑容,仿佛家貓遇到耗子一樣找到了玩物的樂趣。

    金牛冷冷地看著金城,臉上笑意盡收,他知道自己的對手絕對是個狠角色。金城的笑容他再熟悉不過,那是他的專屬,是一種以殘殺為樂趣的瘋狂笑容。

    二十八年前,金牛出生在夔州仡佬族一戶鐵匠家裏。因他自幼相貌醜陋身形矮小,不但街坊鄰裏欺負他,就連兩個哥哥也是瞧他不起,稍有不順非打即罵。父親看他天生有膀子力氣,便拿他當牛馬一樣使喚,沒日沒夜地讓他掄錘打鐵。

    金牛雖然身形矮小卻是一身神力,加之自幼每天掄錘,十五歲上下便已力大無窮無人能敵。長期的精神扭曲終於讓他爆發 掄起打鐵的錘子將村裏幾個看不過眼的打成了殘廢。

    兩個兄長怪金牛拖累一家將他一頓痛罵,說他樣貌醜陋天生災星。幾人爭執如火潑油,金牛一怒之下結果了兩個兄長性命從此亡命天涯。後來金牛遇到殺道盟的玄武,學習武功四處殺人,漸漸變成了殘忍好殺的惡魔。

    念及過往血氣上湧惡性陡升,金牛還有什麽可在乎的,殺人就是他生存的理由。金牛將手中鐵錘輪的狂風一般向金鉞砸去。

    金鐵相擊仿佛雷鳴之聲振聾發聵。金城背上竟然背著一麵精鋼盾牌,盾底帶尖與金城後背大小相當,竟有一寸來厚,扣在身後同背甲一樣。鐵錘打在盾牌之上猶如洪鍾暴響,震得金牛耳中嗡嗡直響。

    金城單手揮盾將金牛震開,金牛殺心大起掄鐵錘與金城戰在一處,暴響之聲不絕於耳。牛金算是嗜血之人,但他的對手卻是真正的魔鬼。

    金城就是都拉烏來,那個從銅刃刃手上奪走第一勇士稱號的怪物,一個為戰而生的狂人,他天生天生高大神力驚人麵貌醜陋。

    銅刃成為人蠱後,重新與都拉烏來對戰,並輕易取得了勝利。銅刃的變化顯而易見,都拉烏來得知銅刃變為人蠱的原委,毫不猶豫地找到了仡羋榜留。

    他並不在乎什麽第一勇士的名號,他隻想變得更強。既是沒有銅刃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變成人蠱,隻為得到那份強大的力量。不顧一切地追求力量就是他的瘋狂和活著的唯一目的,痛苦根本不在話下如果可能他甚至會再變一次。

    金鉞剛剛破皿而出便迫不及待地與銅刃再戰一次。破皿那一刻所感受到的,脫胎換骨般的強大讓他不試不爽。銅刃胸前那道長長的傷疤就是當日比拚的結果,金城才是最強的人蠱!

    烏黑的玄鉞,不知有多少冤魂纏繞其上。金城拿起玄鉞的那一刻,便是不可抵擋的勝利。沉重的玄鉞劃破虛空,雖然沒有鋒利的刃口卻是不可抵擋。

    熟鐵打造的錘杆並不能阻擋玄鉞的去路,沒有驚天動地的風雷之聲,玄鉞隻是默默地切過了金牛的身體,一刀兩斷幹淨利落。

    人蠱每月都要啖食幾滴主人的鮮血,但主要還是以以血肉為食,最理想的就是人吃人。

    金鉞拿起尤在呻吟的金牛上半身,眼對眼地大口吞噬金牛的血肉。金牛試著用雙臂阻擋金城的血盆大口,卻被硬生生地咬斷手指,金牛在金城的眼裏不過就是一隻雞仔而已。

    撕咬內髒傳來的苦痛比死亡更甚,金鉞眼中充滿玩味的神色,如同金牛用鐵錘砸碎呂同飛腦袋時一模一樣。金牛此刻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殘忍,對方根本就是一頭野獸,天生便是以人為食,自己作為食物的位置從一開始就不曾改變過。

    金城吃得心滿意足才捏爆了金牛的腦袋,隨意地將屍體拋在一邊,仿佛就是吃剩的半個炊餅毫不吝惜,反正眼下有得是“炊餅”。

    金城進食的時候沒人趁機偷襲,所有的人都被這可怖的一幕所震懾。就連胡狼這等久曆江湖見慣生死之人都欲當場嘔吐,打抖中險些中了銅刃一刀。

    直到金城重新拿起武器才有一人挺槍而出。方七佛並不是畏懼金城的力量,他隻是不習慣人吃人場景。金鉞招式剛猛無儔但他有信心以巧破敵,畢竟對方在招式套路上還遠遠不夠看。隻有金牛這種傻蛋才會硬碰硬,畢竟金牛隻是一個打鐵匠,而方七佛卻是紮紮實實地學過十幾年楊家槍法。

    方七佛是土生土長的清溪縣人,家中經營布匹生意倒也算殷實富裕。方七佛年少時便好習武藝,家中專請武師教授槍法。

    時年,清溪縣城有他家一套宅邸,院內一塊奇石被應奉局相中,來了官差半文不給,貼上黃封便要拆了院牆將石頭運走。方七佛也是年輕氣盛,打傷幾名差人四後處流亡。可憐家中老父被他連累坐牢,萬貫家財散盡才放回家中,不幾日便活生生的氣死了。

    方七佛背井離鄉四處求藝,堅信亂世之中隻有武力才是真理,有朝一日定要將朝廷推翻,但他也絕不是孤身奮戰。

    眼見金城如此可怖,儂廣厚也揮刀砍了上去。兩柄紛撒刀鋪天蓋頂,刀法雖簡卻是化繁而來,絕無花哨取巧。

    仡羋榜留對兩隻人蠱絕非盲目自信,金城麵對兩大強敵雖然左擋右支仍然不落下風。金城雖然不如方七佛靈活多變,但他身披重甲刀槍難以造成實在傷害,當真像座堅城般難以撼動。方七佛二人也是江湖老辣,專門砍刺金鉞雙腿,一心想要將他放倒,到時便能任意宰割。

    韋連勇等人見但儂廣厚,各持紛撒刀迎了上去將儂架下。韋連勇四兄弟雖然刀法不及儂廣厚,但是勝在共同進退。韋連勇,韋連訣持雙刀強攻,韋連成、韋連雨各持單刀手盾連防帶打,都是平常演練的軍陣,進退有度、攻防結合、配合默契,雙方一時間倒也難分高下。

    這邊沒了儂從旁側擊,方七佛獨自對抗金城立時落了下風。金城左手持盾,右手持鉞,防則滴水不漏,攻若雷霆萬鈞,全身劄甲又無處下手,對方七佛的攻擊毫不在意。方七佛雖然打定心思以巧破敵,怎奈對手堅甲在身早已立於不敗之地。

    眼看殺道盟就要全軍覆沒,突然間斜刺裏跑來一個黑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