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神霄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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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類出人意料地爆出一個火球,本以為張如晦必死無疑,沒成想他捉著給類的左臂同樣爆出一團火焰。
張如晦左臂的火焰與給類手中的火球不同,乃是爆燃噴射而出,翻滾噴薄的烈焰之中還夾著雷鳴閃電。威力超過給類的火球數倍,瞬間便將火球頂了回去。
給類避無可避,直接被爆燃的烈焰吞沒。火勢凶猛,猛內二人即使離著數丈,也急忙將雙臂護住臉麵,以免被熱浪灼傷。及便如此,猛內未來得及遮住的胡須也被燎焦了幾根,足見烈焰之凶猛。
烈焰一閃便熄,猛內二人再看給類,隻見他全身一絲不掛,鮮血淋漓,頭發眉毛燒得一根不剩,猶在冒著青煙。
再看張如晦,雖然作為施術者未受皮肉之傷,但上身衣衫也被燎去多半。張如晦索性將上衣撕扯下來丟在地上,露出一身精煉的肌肉,和密布全身的刺青。
猛內等人雖然不是道門中人,不能畫符用印,但卻由鍾守離教授過辨識符籙的基本常識。此時張如晦身上刺青圖案密密麻麻,雖然大多數都不認,但猛內卻能看得出來是一個個的符籙。
張如晦冷笑一聲說道:“微末伎倆也來班門弄斧,你們不是要‘五雷鎖仙陣’嗎?今天便讓你們這幾隻黨項狗開開眼,見識我中原道術的厲害。”
原來,林靈素確實將陣法傳給了張如晦,隻不過是刻在了他身上。而其中的原因,隻有林靈素和張如晦兩個人清楚。
猛內、銅色終於知道其中厲害,輕敵之心盡去,各持鋼刀在手準備一同上陣。
這奇刃堂以殺人為主要目的,並不講什麽單打獨鬥的江湖規律,反而更注重聯手殺敵時的配合技巧。此時,猛內率先出手,銅色卻在一旁相機而動。
五雷陣法可以發動五行神雷,威力巨大。但即便將陣法全部刻在張如晦身上,人陣融為一體,要想發動神雷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即使張如晦再怎麽熟練,手法再怎麽快捷,也不如鋼刀砍頭來得快。
猛內招式沉穩老道,絕非給類那楞頭小子可比。他招招緊逼,絕對不給張如晦發動雷法的機會。
那一邊,銅色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在一旁相機出手,而是跑到了給類跟前。
此時給類奄奄一息卻還沒有完全咽氣,身上的皮膚紅到發黑,輕輕一摸便會剝掉一層。銅色將給類翻過身來,結果卻摸了一手的皮肉,急忙甩到地上。
同色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包五石散摁在了給類印堂的傷口上。猛烈的藥性直接進入經脈,迅速走遍給類的全身。
給類呻吟一聲,全身開始抽搐到抖動起來。他身上的表皮散落了一地,仿佛一個血人一般。此時他嘴唇燒脫,露出森森白牙,噴吐著徐徐的熱氣,全身的劇痛反而令他暢快無比,眼中重新充斥著嗜血的光芒。
張如晦赤手空拳與猛內戰了個不相上下,再加上銅色守在一旁,若無雷法相助張如晦難有勝算。又鬥十餘招,卻見給類晃晃蕩蕩又站了起來。
張如晦心中大驚,這黨項狗打不死的嗎?於是將心一橫,口中默念咒文,腳下刻意一晃賣了個破綻。
要說這猛內也是久經陣仗的主,張如晦突然失手怎能看不出是破綻。隻是這破綻太過破綻,不論真假一刀準能得手。
猛內心想將計就計,管你真假,一刀砍上便分輸贏。哪知這張如晦突然間變得身如堅鐵白光微泛,鋼刀砍在胸口上竟然火星四濺發出金鐵相擊之聲。
猛內未曾想到有此變故,震得手臂發麻卻未傷對方分毫。張如晦卻趁機用左手將猛內手腕抓住,右手手掌對準他的麵門。
猛內隻感到熱浪撲麵今人窒息,張如晦的手掌已經上聚起了巨大的威能。
張如晦正要一擊將猛內斃命,沒想猛然間給類又撲了上來,仿佛慘遭剝皮後逃亡的惡犬一樣,瘋狂凶猛。
張如晦心中也有些慌亂,顧不得猛內,右手一番,對著給類又是一股烈焰。
給類必然是活不成了,此時隻是憑藥性強頂著,他心中凶性大發,不閃不避將張如晦手臂抱個嚴實。
濃烈的火焰在兩人之間爆發,給類的的胸口和張如晦的右臂機乎承受了全部的力量。猛內趁機掙脫,倒縱出兩丈左右,以免被濺出的零星火焰所波及。
林靈素在龍德太一宮敗於張虛白手下,自此一直鑽研破解六壬化神劍的方法。
六壬化神劍,劍氣之中包含五行之氣,隻要應對得當,利用五行相克之理便可克製五行法術。林靈素認為,若要克製六壬化神劍便要反其道而行之,利用五行法術相互輪轉克製六壬化神劍。
張虛白的五行之氣需要附在劍氣之上,那麽法術中的五行也要附在神雷之上,於是便有了“五雷鎖仙陣”。
況且,張虛白對於天雷也隻能引導,卻不能克製。因此,這五雷鎖仙陣便是林靈素為張虛白量身打造,專以雷法克劍氣。
然而,辦法雖然有了,但林靈素橫豎也不能布下一個法陣將張虛白請進來。一來,折了他一帶宗師的麵子,勝之不武。二來,那張虛白也不能傻到自己將腦袋往套裏伸。
要說這林靈素是符籙丹鼎的大行家一點都不假,他突發奇想地將“五雷鎖仙陣”刻在了張如晦的身上,法陣通過五髒內裏相連,並利用五髒行屬驅動。將張如晦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法陣,張虛白的克星。
張如晦憑什麽能夠擋住猛內的一刀?就是臨時動用了西方金雷的符籙之力,短時間內將全身變得猶如金鐵。但這火能克金,五雷也是相生相克,給類舍命一招雖然將自己胸口變成了焦炭,但張如晦的手臂也受到了反噬,金雷被破受傷不輕。
三名黨項武士之中,銅色最為陰毒,給類被他利用得十分徹底。此時,銅色躲在給類身後,單刀直接透過給類的屍體,刺到張如晦右肋。
張如晦飛起一腳,踢在銅色胸口。銅色借勢退開一丈,手中單刀一擺凝神戒備。
猛內二人卻不急著出手,眼看張如晦肋下傷重,便要慢慢將他耗死。
張如晦口中念動法咒,發動東方木雷,傷口處黃色雷光閃動竟在慢慢愈合。猛內二人看得目瞪口呆,難不成此人是不死之身?
不過,張如晦顯然也不好受,額頭上滿是豆粒大的汗珠。猛內與銅色對視一眼,此時若不動手更待何時。
猛內三人之所以位列奇刃堂殺手的前三位,不僅是武功高於他人,對於法術的使用也更加淩厲。銅色手掐法決,使了一個針雨咒,猛內則配合他配合使出定身咒。
定身咒纏身,張如晦瞬間不能動彈。隻見他頭之頂上,高空中兩尺方圓的地方,針如暴雨傾瀉而下。
如真如幻的鋼針自千丈高空落下,其力足以洞穿屋瓦。一隻沒頭腦的灰雁當空飛過,阻了針雨去路,瞬間被針雨化作一團血霧。
眼看萬針臨頭,張如晦咆哮一聲,五行雷同時發動,碗口粗的白光逆天而上,仿佛一顆瘋狂生長的通天藤蔓。流竄的電龍猶如藤蔓的枝丫,擊得屋簷瓦碎。
青石板的地麵以張如晦為中心四散開裂,頭頂的法針盡數化為烏有。猛內為了曾強定身咒的效果,離得張如晦近了一些,直接被電龍掃中,當場口噴鮮血倒地而亡,半麵身子一片焦黑。
這一招,張如晦消耗巨大,跪在地上大口喘息。銅色哪裏見過如此天象,險些嚇得尿了褲子。此時此刻,以他陰險的性格怎能輕易出手,即使張如晦已無還手之力,也要找個人打頭陣。
銅色頭也不回,衝著站在牆角的鬥笠人揮手說道:“給我上去將他人頭砍下來,你便是大功一件。”
話音剛落,銅色的腦袋直接爆成了一灘漿糊。張如晦難以置信地看著鬥笠人從牆角裏慢慢走了出來,站在自己一丈開外。
張如晦慢慢站起身來,碎發像孤樹葉一樣紛紛掉落,原本平整的額頭眼角間多出了不少皺紋,雙眼神采暗道,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此情此景,鬥笠人仿佛有些動容,歎了口氣,沉聲說道:“發動陣法需要消耗你的壽命?值得嗎?”
張如晦深深吸了口氣,平靜地說道:“先生將陣法傳授予我,我便有責任守護。”
鬥笠人又問道:“你在為什麽而執著?”
張如晦笑道:“先生奉天命而來,為大宋天下去陰魔,斷妖異,興神霄,建寶籙,崇大道,讚忠賢。如今,我明知外族有亂我神州之心,又豈能將陣法拱手相讓。”
鬥笠人仰天大笑,笑聲滿含悲切之意:“林靈素這人倒是直言不諱,曰:‘蔡京為鬼首,童貫為國賊’,言太子之是非,開罪於朝中權貴。
雖然他能洞察天機,得見‘太乙離宮,血腥萬裏’,上奏朝廷遷都避禍,又直言今上國事不修,奢華太甚,彗星所臨,卻不能積行以禳之。
這才被被蔡京等人借機汙蔑為‘妄議遷都,妖惑聖聽,改除釋教,毀謗大臣’,遭全台彈劾,逐出京城。
你亦因與林靈素師徒之故遭人排擠,好好的皇城使隻能隱姓埋名在此講書。這樣的昏庸的君王,腐敗的朝廷,保它何用!?”
張如晦聽罷哈哈笑道:“你哪裏知道?先生不戀權位,不貪金銀,麵對無知小人一笑置之。今上前後宣賜之物,約三百擔,一無所用,早以千字文字號封銷,籍書分明,退還朝廷。隻喚一童子攜衣被,行出國門,皇帝宣喚亦不回,隻為歸隱家鄉安心修道不再過問俗事。哪裏來的逐出京城一說?我亦因敬重先生品德,甘心辭官侍候左右。先生雖已仙去,我也願常守此處傳道受業。豈是爾等可能明白?”
鬥笠人歎道:“我本不願出手殺人,怎奈你卻一心求死,卻也怨不得我。”
張如晦早已洞悉鬥笠人絕非泛泛之輩,與猛內等人不可相提並論,已暗中恢複氣力運轉法陣。此時鬥笠人話因剛落,張如晦便已搶先出手,一個三尺大小的火球裹著電光向鬥笠人砸去。
鬥笠人隔空虛擊一拳,火球竟被拳風擊出一個窟窿,轟然消散。
火球的餘焰引燃周遭的孤草雜物,照得院中通亮,熱浪掀去了鬥笠,露出了一副嬉笑的麵具。
張如晦眉頭緊皺,倒不隻是因為鬥笠人一拳擊散了火球。他曾任皇城司皇城使,天下秘聞都要進入他的耳朵,此時咬著牙沉聲說道:“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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