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邊神色自若的少年，有些緊張地捏緊了衣裙。生怕再一開口就說錯了話惹他生氣。

    兩人一路無言地在街上走了會兒，很快就和前麵的陳赦匯合了。

    陳赦提議道：“我們去找家客棧午膳，然後休息休息，到了晚上再出來玩，街上會更熱鬧些。”

    其他人自然是聽大哥的。

    街上的客棧裏生意興隆，一進門就被堵得人滿為患。

    陳赦好不容易找了家有兩間空房的客棧，讓姑娘們住一間，他們幾個大男人住另一間。

    午飯後，眾人都上樓準備進房午睡了。

    楚歌一進門便往床上一倒，估計大過年的陳笑也挺興奮，這時候倒沒有找她的茬。

    她閉上眼睛，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夢裏， 她看見了許多熟悉的畫麵，無一不是關於宋肆的。

    有他被陳傲欺負、被陳笑取笑、被其他的少爺小姐們欺辱的畫麵。

    有他更小的時候，躲在床邊，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楞楞地望著在屋裏被其他姨娘拚命摁在地上喝下毒藥的宋倩；

    還有他一次次被冤枉時，陳侯爺不分青紅皂白地對他執行家法的畫麵。

    接著，四麵八方突然響起了各種尖銳刺耳的辱罵聲。

    “你就是個小雜種！你父親不愛你，也不愛你母親！”

    “你說你為什麽要活在這世上？我都替你悲哀！”

    “宋肆，沒人會愛你。你就是個拖油瓶！！”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小小的少年抱頭蹲在地上，他沒有哭，渾身卻害怕地發抖。

    直到那雙清澈的眼底的光芒一點點地被消磨殆盡，最後變成了沉寂多年的一灘死水。

    楚歌的心髒處沒由來地一陣鑽心地刺痛。

    好痛啊…

    為什麽會這麽痛。

    那麽宋肆呢，他是不是一直都是這麽痛過來的。

    … …

    京城的夜晚很靜也很美。

    果然到了晚上街上十分熱鬧，家家戶戶的門前都貼上了對聯，掛上了紅色的燈籠。燭火與月光相互交匯，給京城裏增添了幾分柔和的氣氛。

    店鋪開了長長一條街，孩童們都穿上了喜慶的新衣服在大街小巷裏四處奔跑。

    鞭炮聲響徹雲霄，街上人山人海，給人迎麵撲來一陣濃鬱的新年氣息。

    小姑娘們都去店鋪裏看些姑娘家們感興趣的小玩意兒。陳赦回過頭，便看見了落伍的少女。

    他頓了頓，轉身等著她慢慢跟上。

    直到感覺到眼前多了一片陰影，楚歌這才從亂七八糟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陳赦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道：“阿楚要不要也去看看胭脂水粉？”

    楚歌反應遲鈍地往不遠處正在挑選胭脂的陳玉涵看了看，搖了搖頭。

    陳赦寵溺地笑了笑。“行吧，阿楚看上什麽了就和大哥哥說，大哥哥給你買。”

    “好。”楚歌摸了摸鼻尖。

    自從下午醒來後她就一直心不在焉的。陳赦心裏知曉，也沒有戳破。

    “阿楚。”楚歌正四下張望著宋肆的身影，聞聲抬頭就見陳赦舉著兩盞孔明燈。

    陳赦笑得一臉慈祥：“要不要玩這個？”

    楚歌：“……”

    莫名的老父親既視感是怎麽回事兒？

    她訕訕地接過。

    “大哥！”前麵傳來陳玉涵的聲音，大概是選好了東西。

    陳赦連忙上前。

    楚歌的目光落在距離她隻有幾步的少年身上，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孔明燈，把另一隻強塞給了他。

    楚.狗腿.歌：“許個願？”

    “……”

    宋肆扯了扯嘴角，沒說拒絕也沒說接受。

    他見少女已經點好了火，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著他似乎在等他一起放上天。

    宋肆接過油燈取出裏邊點燃了的蠟燭，對準燈籠底下的石蠟。

    楚歌期待地看著他。

    他的目光忽然一瞥，瞥見她頭上插在秀發上的簪子，點火的動作一頓。

    “這簪子是大哥送你的？”

    楚歌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是啊。這是大哥送我的見麵禮…”

    “哢擦。”她的話還沒說完，宋肆突然麵色一沉，一把火燒了那隻漂亮的孔明燈。

    楚歌：“……”

    宋肆：“……”

    隻見他皺著眉，麵不改色地看著地上的孔明燈逐漸燒成灰燼，說：“醜死了。”

    指的是簪子。

    楚歌：“…哦。”

    所以，這就是你破壞公物的理由？

    這踏馬還沒付錢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