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已至，天色昏暗，如同被潑上了五彩斑斕的染料，暈染了整片天空，格外豔麗。

    寧月在回府的路上就得知了宋氏一事，心下除了詫異便也沒多少感觸。隻是一路上有些忐忑，怕宋肆因此而怨恨了她。不過這樣的想法在她下馬車看到站在門口隻身一人時便放了心，甚至還有些得意洋洋。

    不聽話的人果然就是要嚐到苦頭才會變得溫順。

    她的身邊從來不缺殷勤諂媚之人，而她所要的，是一條為她俯首稱臣、忠心耿耿的狗。

    顯然，寧月就是要一點點地折斷眼前這個少年的傲骨，讓他一輩子以她唯首是瞻。

    “阿肆哥哥。”

    少年早已換洗了一件幹淨的衣服，重新打扮了一番，將整個人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絲毫看不出先前的狼狽。

    寧月提著長裙走到他的麵前，笑容甜美乖巧，與之前發脾氣的模樣截然相反：“我就知道你會等月兒回來。”

    “是。小姐的話，我豈能不聽？”

    寧月微歪了歪頭，方便看清少年垂下頭的神情。她挑眉，狀似不經意地抱怨：“阿肆哥哥，你為什麽不笑啊。…莫不是還在怨恨月兒罷？”

    少年低垂著眉眼，顯得乖順地很。聞言，情緒依舊毫無波瀾。

    默了默，他忽然抬起頭來，一雙黝黑暗淡的眸子直直地盯住寧月。宋肆輕輕地牽扯了一下僵硬的唇角，毫無半點脾氣地露出一張乖巧可人的笑臉來。

    “宋肆不敢。”少年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動聽，沙啞的嗓音裏帶著點哄孩子的語氣和前所未有的寵溺與耐性。“月兒想怎樣，那邊怎樣。哥哥定會讓月兒開心的。”

    比起之前的刻意疏遠，與眼下這般情景倒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寧月一怔，倒是沒想到他的態度轉變地如此之快。隨後心頭湧上一陣歡喜，激動地險些讓她的頭腦不清。

    楚歌從兩人的身邊路過時耳邊便聽到這麽一句，忍不住回頭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隻見身後的少女歡喜若狂地主動挽起少年的手，一個笑容滿麵，一個含情脈脈。少女嘰嘰喳喳地說著些瑣碎的小事兒，少年偏頭認真地傾聽著。

    楚歌輕輕抬了口氣，不由得伸手摸向脖子前掛著的項鏈，指腹摩挲著光滑的玉戒指。

    老天給了她穿書的機會，讓她擁有這個金手指，並讓她見證了反派宋肆的每一次經曆。

    但是老天沒有告訴她，

    她到底要不要幫他，怎樣拉他走向人間正道。

    自古正邪不兩立，她和宋肆，本就不是一路人。

    若是他肯虛與委蛇，那她…隻能祝他的討好能換來點垂憐罷。

    “小姐？”竹已本是跟在她身後，卻見她忽然往廂房的方向去，連忙道：“小姐是不舒服麽？奴婢這就去稟告老太太…”

    楚歌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這不成器的丫頭。我是你主子還是陳家人是你主子？本姑娘不過是沒胃口罷了，怎麽什麽事兒都往外祖母那兒說？”

    竹已委屈地眨了眨眼，不服氣地反駁：“奴婢這不是關心您嗎？”

    楚歌伸了個懶腰，隨口吩咐了一句：“無礙，我去後花園逛逛，不必跟著我。”

    竹已猶豫不決地站在原地沒動。見她往前走，連忙跟上去。

    楚歌停下腳步，不悅地看著小丫頭：“不是不讓你跟著了麽？”

    竹已更加委屈了：“就您那記性，陳府這麽大，您記得路嗎？上次去竹林都迷了路……”

    “……”

    楚歌一臉嚴肅地教訓道：“是我嗎？不是我吧，你認錯人了。小竹已，從小陪著我長大，怎的還記不清你主子我的模樣？”

    竹已：“……”

    楚歌繼續一本正經道：“唉，你這樣可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竹已露出一個快哭了的表情來：“小姐您別說了，是奴婢說錯了還不行嗎？…您要是嫌奴婢煩，奴婢這就去找事兒做，絕不礙您的眼。”

    楚歌投來讚賞的目光。

    “這才是我的好竹已。”少女語重心長地道：“小竹已長大了，要知道大人的事兒少管。”

    “……”

    可你不也才是個年僅十四的姑娘麽。

    竹已忍不住在心裏嘀咕著。看著少女逐漸遠去的身影，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歡聲笑語，她不禁尋聲看去。

    竹已摸了摸鼻尖，心裏忽然生出一個荒誕的想法。

    她怎麽覺得小姐心情不好…和宋四少爺有什麽幹係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