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關。

    當日，祈剛想要出去找君不棄求援，結果剛一出關門就被十位十一重天的武道高手伏擊，重傷而回！

    玄陽公裴矩做事謹慎，但既然都已經公開舉起反旗，也就不必藏著掖著，實力盡顯，他的麾下如今除了五十萬大軍，還有多少高手？

    沒人知道，但可以隨時伏擊手拿恨天刀的祈剛就可見一斑！

    若不是程文謙接應及時，他就回不來了！

    他一回天門關，十萬大軍就開始不要命的進攻。除了軍隊，還有無數的高手，居然也拿來當士兵用，偷襲城關！

    天門關高手數量不足，要不是祈剛手下還有十幾個禁衛軍高手，加上恨天刀，天門關也許早就攻破了。

    城牆對高手作用有限，如果高手不惜命，他們也擋不住，好在這些高手雖聽命與玄陽公，但也不願意拿自己的命去填，沒人願意去當那個犧牲品。每次偷襲都是嚐試一下，事不可為就撤。

    饒是如此，天門關也損失慘重，破關也許就在明天！

    祈剛拖著重傷之軀，站在城關上，看著僅剩的七名手下，默然無言。

    南方答應被攻破，也超出了他和越王的預料，一係列連鎖反應之下，才會有今天的局麵，導致他們之前的謀劃都成泡影。

    而這樣的變故，不僅導致計劃失敗，他們自己也可能會埋骨於此。天門關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邊緣！

    三個月的攻擊，三萬兵力已經隻剩下一萬出頭，而且傷殘占到了三分之一，天門關將士不愧有精銳之名，到這樣的地步依然沒有奔潰。

    可是也已經到極限了，蠻荒那一邊已經接近於放棄了，隻留下五百士兵象征性防守，如果蠻人此時異動，那就是滅頂之災！

    蠻人這次雖然難得的平靜，但不管他還是程文謙都沒有覺得高枕無憂，反而將警惕之心提到最高！

    幾個月前，他們派出去以慕天樞和程思雅為首的五百精銳居然憑空消失了，杳無音訊，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意味著蠻荒可能發生了大事，而他們被蒙在鼓裏。

    可如今他們也確實沒有精力去管蠻人的事情了，若真有不測之禍，也隻好認命！

    “你不在府裏養傷，怎麽跑這來了？”

    程文謙更加蒼老了，不僅如今局麵讓他心力交瘁，他的女兒淪陷在蠻荒幾個月，論誰都知道，凶多吉少，甚至說已經遇害也無不可。

    這對程文謙是致命打擊，隻是如今局勢需要這位老將軍主持，其他都隻能拋在一邊，王國還是有忠臣的。

    恨天刀如今就在程文謙手裏，隻有他才能發揮出這把超九品神兵的威力！

    “我來看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這段時間同袍浴血，倒是讓他們關係近了不少，不僅僅局限於同僚。一個是鎮守一方的大將，一個是越王親信，原本關係是很微妙的，雖說祈剛是來增援天門關的，但是難道就沒有順便監視程文謙的意思？

    隻是如今都不重要了，同在一條船上，還是條隨時都有可能傾覆的破船，心隻能往一處使。

    兩人走到城頭，眺望不遠處黑壓壓的軍營，心情都是沉重的。

    一道破空之聲想起，程文謙急道一聲小心，手中恨天刀一斬，箭失一刀兩斷，箭頭微偏，卻去勢不減，直接沒入城樓石柱。

    祈剛變色，這箭至少是在兩三裏之外射來，依然有如此力道，肯定不是無名之輩，而是一位大高手！

    程文謙也是一臉凝重，因為這人他知道，沒想到他也投靠了玄陽公！

    “是箭聖孟川，他向來不與官府勢力為伍，為何會站到叛軍一方？”

    “是箭聖？？？”

    祈剛是半路加入的禁衛軍，在江湖摸爬滾打多年，顯然也是知道的。

    對方如今又多了一位用箭高手，豈不是如虎添翼？

    在這戰陣之間，弓箭威力會放大到無以複加，這遠程打擊能力對如今的天門關來說，絕對是致命的，除了他和程文謙，其他人恐怕未必多的過去。

    “讓宇文衝來見我！”

    程文謙喝道。

    “將軍擔心他們今晚會來偷襲？”

    祈剛擔心道。

    程文謙苦笑

    “不是可能，是一定，孟川極為高傲，不屑於偷襲，剛才便等於是跟我們打過招呼了。這裏除了你我，還有誰能躲過他的襲殺嗎？”

    很快宇文衝到來，自從沈其重死後，他便兼任行軍司馬，管理後勤，天門關實在是無人可用了，沒看鎮西將軍程文謙自己都親自登上城樓當守城官了嗎？

    “我們的盾牌還有多少？”

    “還有一千二百麵，不過龍麵盾隻有三百麵。”

    “全部拿到城牆上來。”

    宇文衝有些愣住，盾牌這東西非常笨拙，最大作用就是擋弓箭，斷兵相接的話會很吃虧，而龍麵盾由精鐵製成，一般士兵都用不了，太重了，將軍居然全部要用，發生了什麽事？

    雖然不解，他還是領命而去。

    天門關外，十萬大軍中軍大帳。

    坐在主位上的是玄陽公世子裴炎，他便是大軍主帥，和在裴矩麵前完全不同，他此時也是全身盔甲，端莊肅穆，威風凜凜！

    此時他舉杯對著一位身材高大雙目囧囧走神的老者遙敬

    “孟前輩能來，天門關必破，今天這一箭，必然讓程文謙和祈剛嚇破膽，此戰若勝，前輩當是功臣，來，我敬前輩一杯。”

    孟川也不看裴炎，舉杯一飲而盡，神情頗為倨傲。

    裴炎也不生氣，同樣將酒杯一飲而盡。其他人卻都麵露怒色！

    裴炎賬下，除了玄陽公府的將領，還有各路武林豪客，既有寇玉封，段青山，穆天一這些西南武林領袖人物，也有裴矩從其他地方招攬過來的豪傑，哪個不是一方巨擎，怎麽會願意屈居人下？

    這孟老兒雖然號稱箭聖，但地位也不見得就高於他們，不成武宗，大家都是平起平坐。世子對這孟老兒如此恭敬，豈不是將他們比了下去。

    仗打到現在，沒有這老兒其實天門關也堅持不了幾天了，這老東西寸功未立，今天也隻是放了一箭震懾一下天門關，卻搞得好像都是他的功勞一樣，別人怎麽心服？

    裴炎看在眼裏，卻不動聲色，他對這些武林人士早有不滿，如果不是他們不出死力，戰事根本拖不到現在，偏偏他們都是武林中大有身份的人，他不敢逼迫過甚，孟川來了，正好刺激他們一下。

    天門關陷落，是遲早的事，但他不想再拖下去，君不棄正在招兵買馬，據說如今麾下已經有五萬人，越王玄戈在跟平南侯激戰的情況下，居然還給了他三萬大軍增援，一旦讓他成了氣候，後果不堪設想！

    公父已經好幾次來信讓自己早日拿下天門關，然後跟他合兵一處，對付君不棄！

    在雙方都厲兵秣馬，準備大戰一場的時候，李悠然卻騎在凶虎身上，來到天門關前。

    他並不知道天門關如今的處境，但很有先見之明的從蠻荒這一邊過來，紫府山脈一大半都深入蠻荒，從這裏過來其實更快捷。

    凶虎皮毛黑白相間，於是李悠然很隨意給他取名白虎，它其實到現在都不能接受成為人類坐騎的事實，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何況凶獸？

    它現在確實不是李悠然的對手，所以有些萎靡，看上去無精打采。

    李悠然也不管它，來到城關下，他雖然在天門關待過一段時間，但平時足不出戶，很少有人認識他。

    蠻荒這邊隻有區區五百人守關，看到一身藍衫的李悠然誇坐在一隻一丈高，四五丈長的巨大老虎身上，緩緩走來，守關將士如臨大敵！

    他們還以為是蠻人要入侵了，可是看著裝也不像，再說蠻人也不會派一個人來入侵吧，一時間不知所措！

    李悠然看這架勢知道他們誤會了，朗聲說道

    “在下歸墟宗宗主李悠然，勞煩通報！”

    守將是一個校尉，沈其重叛變那一晚他也在，依稀記得有點像，但他不敢就這樣放李悠然進來，說他去通報將軍，李悠然也沒為難他，就在城關下麵等。

    正在組織防禦的程文謙接到消息一愣，隨即大喜，接著又有些忐忑。

    因為李悠然都消失兩年之久了，這時出現不知道為了什麽。

    這人武功很強，如果願意幫忙是個強援，對如今的天門關來說絕對是雪中送炭，但這人桀驁不馴，殺戮又重，要說他忠君愛國程文謙是一萬個不信的，凡事都有他自己的目的。

    可以合作但不能相信，反而，他的那個徒弟慕天樞要淳樸可靠得多。隻是如今。慕天樞和他女兒一樣，都失陷在蠻荒，這也是他忐忑的原因。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但人總是要見的，總不能拒之門外。如今這節骨眼上再跟他反目成仇，那才是不智之舉。

    不過他也告訴了祈剛，這祈剛好像對於這位歸墟宗宗主也很感興趣。

    祈剛一聽果然來了興趣，於是一起去見李悠然，心裏如何想是一回事，麵子上還是要做足的。

    “宗主這一走就是兩年，我曾多次派人去打聽，可惜沒有任何消息，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宗主歸來，我也就放心了。”

    “好說，不知道我的兩個徒弟如何了，沒有給將軍闖禍吧？”

    程文謙尷尬，但這事是瞞不過去的，也不該瞞，於是隻好如實相告。同時還有天門關如今的情勢，這是有求援之意。

    李悠然聽完麵無表情，沒有發怒，也沒有責怪，隻是表示知道了。

    他也沒想到會發生這麽多事，當日他自身難保，覺得天門關應該相對還是安全的。沒想到，慕天樞和徐若冰都失蹤了。

    祈剛是第一次見李悠然，感覺好年輕，跟自己不是同一輩人，但這氣度鎮定自若，無喜無悲，竟有些宗師派頭。確實非池中之物，如今其他不用講，若是能說動他一起守城，對大局可能不會有什麽改變。但也多一分助力和希望。

    他正在措辭，李悠然卻淡淡道

    “先去看看城防吧，其他以後再說。”

    慕天樞和徐若冰急切之間都不可能一下找到，李悠然也需要程文謙他們的情報，事情已經出了，那就解決，真要遭到什麽不幸，那也沒辦法，自己殺光敵人為他們報仇就是。意外總是會發生的，誰也逃不掉。

    李悠然的態度讓他們兩都是一喜，多了一個強援，那他們就有把握多了，守城的一方還是有一些優勢的。

    玄陽公叛軍大營。

    此時一片燈火通明，從天門關城樓上也可以看的一清二楚，他們已經沒有了絲毫掩飾，破關就在今日！

    等了幾個月，終於到了決戰的時候，不管是士兵將領還是武者，都鬆了一口氣，終於要結束了。

    以三萬沒有後勤保障的軍隊，阻擋了後勤不缺，戰損隨時可以補充的十萬大軍這麽久，天門關不愧王國精銳之名，足以自傲了。

    裴炎一身重甲，他剛在軍隊麵前做完動員，士氣高昂，現在就差武者這邊了，武者也很關鍵，他們需要攻占城牆，讓後續的軍隊源源不斷的進入天門關，哪怕隻有一刻鍾，就大局已定。

    “此時各位相助之恩，玄陽公府沒齒難忘，事後必有所報。”

    沒有想象中的熱烈，隻有段青山和穆天一等少數人還算響應，其他人，包括玉龍劍派掌門寇玉封，神拳張興寶，毒龍槍閻良，碧霞劍端禮等西南諸郡的武林頭麵人物都興致缺缺，他們都是被裹挾來的，玄陽公府造反的那一刻，他們就隻能做出選擇，這種被迫選擇的待遇，可不會多開心。

    那些不願選擇的人，要麽逃離了玄陽公治下，要麽已經被玄陽公府以玄戈叛逆同黨為由，給剿滅了。

    看到這一幕，裴炎心裏冷笑，這些武者都是桀驁不馴之徒，雖然迫於形勢暫時站在公府這一邊，但心裏隻怕都是各種不服。

    這段時間這些武者雖然也戰死了一些，但除了段氏這樣已經跟公府綁在一起的勢力外，其他人都有保存實力，隻是時機未到，不然非要收拾他們不可！

    讓他們知道，這片地方它姓裴。

    裴炎自己是真修，所以骨子裏其實看不起武修，包括玄陽公裴矩其實也一樣。

    他們父子二人都出身空山派，裴炎別看年輕，實力年齡可能比這裏的一些武者還要大些，五十多的年紀，已經是金丹修士，在真修來說，算得上是了不起的天才了，豈會把武修看在眼裏，如今客氣，也隻是需要他們出力而已。

    越國的這場內亂，表麵上的玄戈和玄冥兩位王子的繼承人之爭，實際上明眼人都知道，這是王權和貴族之爭，也是真修和武修之爭。

    貴族權利太大，掣肘了王權的施展，這些大貴族有兵有糧有錢，還有各自的地盤，關係也盤根錯節，王權受到極大限製。

    同時越國被稱作是武道最後的聖地，其他地方都已經是真修的天下，隻有越國武林還在頑抗，真修豈能甘心？

    玄戈自己是武修，是四大宗師之一前驃騎將軍衛子秋的弟子，武盟盟主蕭青翎雖然清算了白虎堂，算是給真修遞交了投名狀，但他骨子裏依然是站在武修一邊的，如今和玄戈也越走越近。

    除了平南侯這樣貴族外，大部分貴族都選擇了真修，真修不會自己來統治百姓，到時候這些貴族就是真修的代言人，掌握世俗權力，一直公侯萬代下去，何必還保留騎在自己頭上的王室？

    這就貴族反叛的根本原因所在！

    此刻便任由你們囂張，裴炎心裏暗道，臉色卻掛滿了笑容

    “一會段家主和寇掌門你們攻擊城頭，孟前輩以弓箭壓製住程文謙，不需要太長時間，天門關今夜必破！”

    不願附和，裴炎幹脆直接分派任務，量他們也不敢反對。

    等這些都各自去準備了，一個全身黑袍戴著鬼麵具的人來到裴炎身邊。

    裴炎罕見對他拱手道

    “天盟的援手之恩，我父子沒齒難忘，等天下平定，一定奏請各位真人，讓天盟成為越國武林唯一的領袖！”

    鬼麵人卻沒有回答，而是淡淡道

    “等戰事結束再說吧！”

    黑衣人一點麵子也不給，裴炎心裏微怒，但卻不好發作，因為他知道，這位可不比那些掌門家主，他背後的勢力即使玄陽公府也要禮讓三分，不可輕易得罪！

    “必要時還請先生出手，我怕程文謙和祈剛還有後手。”

    “看情況，如果需要出手時我自會出手。”

    依然是不溫不火，裴炎也無奈，這位雖然不是武宗，但卻給他很危險的感覺，能讓一位金丹感到危險，隻怕在十一重天這一位階上也走到了極致。

    寧靜的夜空被照的通紅，震天的喊殺聲由遠而近，終於還是來了。

    連程文謙這樣的老將都感覺到緊張，裴炎小兒既然敢不顧一切，發動總攻，必然有所倚仗，不會僅限於之前看到的力量。也許從今夜開始，天門關不複王國所有！

    祈剛也來到了城關上，他雖重傷未愈，一身實力隻能發揮出大概兩三成的樣子，但一旦城破，作為越王玄戈的親信，他是絕無可能幸免的。

    所以他來了，哪怕多一個人也多一分希望。

    就連白虎被氣勢所感染，露出畏懼之色，它至少相當於一位初入十一重天的武者，這樣戰力李悠然沒道理不用。

    李悠然自己倒是很平靜，他又沒有和天門關同生共死的打算，他要走，誰留得住？

    不過，若是能保住天門關，好處還是有的，這不是還有一位禁衛軍的人在嗎？也許就可以很越國朝廷產生聯係。

    以自己如今的修為，明哲保身或許可以做到，但是當時代大潮來臨的時候，最好還是能參與進去，而不是當一個看客，強者應運而生，錯過了，也許一生的成就也就在這了。

    大變革也是大機緣，從來都是如此！(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