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今年很幸運地將夜班輪在了中秋夜。於是，提前攜妻帶子回老家給父母送去中秋禮物，嶽母那邊也提前做好了安排，以便中秋晚上帶兒子去陪妻子值班，同時觀賞“海上水月”——如今，作為仙山十二景之一的“海上水月”日漸成了國內較為著名的賞月之地。

    中秋節這天中午，在嶽母處和大舅哥等人一起吃完了飯，便駕車趕往東山。天氣不錯，昨天中午還是悶熱的三十度高溫，下午就被一陣北風吹落到二十度。陰沉的天空逐漸變得蔚藍高闊起來，片片白雲在頭頂飄蕩著。秋高氣爽，能見度很高，連綿的群峰遙遙向我招手——一個暑期沒有投入它的懷抱了，真有些想念呢。此山於我，可謂是一世不變的情人。

    因為中秋節的緣故，進山旅遊的人不是很多，寬闊的馬路上車子很少，所以車速很快。過了遊客中心，途經檢查站，停車在金蟾石旁，細細欣賞起山海景色來。山裏的空氣格外清新，夾雜著一點海的味道，隨著秋風彌漫著。海麵澄碧如鏡，遠接晴空。幾處海島幾乎是跳出了水麵的樣子，十分清晰。幾艘遠洋貨輪在海天交界處排成一條線，看不出移動。腳下的海浪翻卷著白色的花朵，拍打著千年不動的青蛙石，吟唱著很有節奏感的曲子。海灣裏的遊艇劃著一條條白色的長線，忙碌著進出。墨綠的山林下是隱約可見的千年道教聖地玉清宮，白牆灰瓦，彈奏著千年不止的道樂梵音。咫尺之隔，卻是兩個世界。

    車子直接開到車場南端旅遊碼頭，一番裝扮後，策杖登山。灼白的陽光透過濃蔭灑落腳下，成了斑斑落落的樣子，一個人走在沒膝高的草叢中，真有些恐懼，畢竟蜱蟲的危險被媒體誇大了不少，還有土色的劇毒蝮蛇更為可怕。所以，就走的十分小心。

    揮汗如雨，好久沒有的經曆了。左側腳下就是萬頃碧海，海浪的鳴唱中偶爾夾雜遊艇馳過的轟鳴聲。海的影子隻能透過鬆林窺視一些。越走，路越是不清晰，草，更加茂密起來，隻聽得自己走過發出的沙沙聲。偶或一隻肥碩的斑鳩從草叢飛起，誇張地拍打著沉重的翅膀，嚇得我不由止住了腳步。

    驅虎庵旁邊的千年銀杏樹下，有不少青的黃的銀杏散落一地。於是取出一個袋子，放下所有行囊，開始撿拾。很快就有不少的收獲。想必是因為昨天的大風，將其吹落。可是，突然覺得左胳膊有些刺痛，一瞧，是一隻花花蚊子正在叮我呢：這家夥可能一生沒遇到這麽好的美味了，幾條腿趴下，身子都貼在我胳膊上，那個貪婪真叫我感到震撼。迅速給它一掌，血肉模糊。趕快取出風油精，塗抹一番，繼續勞動。

    通往釣魚台的小路幾乎看不出來，被茅草灌木封了個嚴嚴實實。我試探著用登山杖撥開小路，想下到海邊，坐等海上明月，同時把勞動果實清洗加工——銀杏的果肉味道之臭怕是沒有聞過的人是想象不到的。可是，前行不遠就遇到了三四個結實的蜘蛛網，上邊肥碩的帶綠色斑紋的大蜘蛛十分凶悍恐怖，於是，掉頭返回。釣魚台上的一字詩隻有心中默念以應秋月了：

    一蓑一笠一髯叟，一丈長杆一寸鉤。

    一山一水一明月，一人獨釣一海秋。

    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否和此詩作者宋大穀子績臣一樣，獨坐此處心遊凡塵外呢？

    尋得另外一條小路，還可以勉強通過。這條小路是看護海參、鮑魚的老人修的，海邊是他居住的小屋。多年前，我多次來此喝酒，釣魚，趕海，五年前的一篇博文《仙山趕海》竟引來一位外地朋友的最近留言：他想來此地趕海，希望得到我的幫助。於是，今天也想探探路，雖然我也知道現在不是趕海的好季節。幾個蜘蛛網的存在告訴我老人好久沒有來這裏了，旁邊的幾片小菜地也荒蕪了。果然，鐵將軍把門，小屋孤零零地想跟我訴說什麽故事似地。潮水長滿了，在小屋前的礁石上遊蕩。我轉身返回，坐在路邊的一塊巨石上休息，喝水，麵朝大海扯開喉嚨吼叫了幾聲。

    起身返回車子，來到妻子單位，班車已經發了。四個值班的忙活著各種美食。我獨坐在平台上的石桌旁，看遠近風景，賞夕陽映海的壯觀。海天交界處慢慢地，慢慢地變成了灰蒙蒙的鉛色，眼下的玉清宮也氤氳模糊起來，而頭頂的天仍是蔚藍的，沒有一絲的白雲——今晚，肯定是一個難得的賞月佳節。

    本想在露天吃酒的，可是，好冷。於是，移入室內。美酒佳肴，漸漸興起。竟然錯過了月亮初升的時刻。等我們來到室外，一輪明月早已越過一處山梁，高高懸掛晴空了。旁邊那顆明亮的星星，一直伴隨著它。北鬥七星中的一顆，被明月的亮光吞掉了——眾星朗朗，不如孤月獨明。恰如其說。

    和一同事，極好山水者，沿著台階路，步行到玉清宮。月光灑落在平闊的車場，映出我們細長的身影。海上有一處很大的水麵，映射出月亮的光芒。斑駁陸離，磷光蕩漾。再看月下仙山，黑的是鬆林樹木，白的是巉岩石峰，每一處都像一個巨大的怪獸，將腦袋伸入海中。

    海上還有斑斑光亮，估計是漁船和遠洋貨輪上的。他們和天空的星星一樣閃耀著。竟然有煙花在船上燃放，雖然很遠，可是，很壯美——好有雅興的船員啊。

    沿著木棧道，在一處亭子下靜坐良久，看月亮拖著那顆明亮的星星，聊一些國內外的大事小事，說起日本在***的猖狂，二人都有些憤憤不平轉而悶悶不樂起來。我們的民族血性哪裏去了呢？

    沿著雪白的鋪滿月光的馬路，回到住處。當地的領導攜妻子女兒前來慰問，帶來一瓶美酒。於是，接著喝酒聊天良久，酣然入睡——明早我計劃早起看海上日出。

    鬧鍾的鈴聲響過很久，我才慵懶地起床，疾奔海邊。可惜，紅日已經出海，好在還可以目睹，鮮紅的圓盤樣的太陽離開海麵不過一米的樣子。隻是幾分鍾之後就光芒四射刺痛人眼了。山巒也開始灑滿了陽光，腳下的漁村也隨之明朗起來。

    本想采摘些野生獼猴桃和木通果子的，可是沒有帶登山杖，就不敢輕易在草叢中過尋覓。於是，悻悻地返回，吃過早餐後獨自駕車返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