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老鄉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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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鄉的圈子也有很多個,按照年齡、地域、職業等。但是每一個圈子都有一個召集人,組織者,也就是被大家叫做“秘書長”的比較有威望比較活躍的那個人。
年近知天命的我,無意中就認識了一個老鄉,並且他就被叫做“秘書長”,有些時候他有事兒來找我商量或聽取意見,有些時候沒事兒就聚會叫上我,比如仲秋、春節前後的聚會。他很有些威望,畢竟在場麵上浸染多年,雖然退休,但是很熱心於老鄉們的聚會。這次春節前的聚會,我在電話裏表示事情挺多,怕是參加不了,他有些不高興,意思是提前兩三天你都安排不過來?是不是有些不禮貌呢?
的確,我真的不太想參加這樣的聚會。一群老人,給我莫名其妙的壓抑感,最為尷尬的是我的職務,根本不適合這個圈子。尤其是那個老縣長,看似很隨和,其實譜兒很大,**著小眼睛,很深邃,看得我有時候有些局促。尤其是他提議敬酒的時候,還要求每個人說幾句話,他很認真地聽著,點著頭思考著。身邊年輕老鄉跟我嘀咕:能來他們就很高興了,那幾個不來的他肯定感覺不舒服。
我從來沒有深入到任何小圈子,無論是同學、老鄉或者某些臨時培訓班,而有的人卻樂此不疲且受益匪淺。這也是我多年沒有得到重用的一個原因吧。可是我又很慶幸自己在這方麵沒有所謂的“恩人”,也就沒有需要知恩圖報的行為規範。參加幾次聚會,似乎大都處於好奇,想看看這些人到底都是些什麽千絲萬縷的關係。漸漸地,我發現,他們之間的確在職務提拔、子女就業等很多方麵錯綜複雜,這個長,那個局的,對他們似乎沒有困難的事情,當然是在老家那個縣域範圍內。而很多優秀的人才,他們拚命往大城市輸送,如我身邊就有幾個。
老鄉相聚,其實還是比較隨意輕鬆的,尤其是相對於單位一些虛情假意的公共宴請。這個帶兩瓶好酒,那個掏出幾盒好煙,說些老家的話題,迅速拉近了距離感,雖然第一次見麵,卻因為是一個鎮的人,有很多共同的話題可談。比如昨天,第一次遇到一個鎮的一個大姐,雖然年齡差了十五六歲,卻有很多共同的話題,聊著聊著,竟然聊到我老家東鄰居,隻是她說沒有他們的聯係電話了這幾年,想當年,他們的關係那是相當的好。東鄰居的兩個叔叔嬸子都是城裏人,打小我就羨慕的很。父輩們的交情很深厚,在我小時候他們經常回來看望我的母親,說是“窮時一口,勝過富時一筐”,母親在艱難的時代接濟過他們家的,我聽母親說過。
既然秘書長說我可以帶幾個熟悉的朋友,我就想帶兒子來這個圈子見識一下,起碼吃一次大餐。可是回頭又想不合適,恰好北京回來的律師老鄉在微信朋友圈發了個圖片,我知道他回來了,就邀請他一起,他很爽快地答應了。87年出生的他成了老鄉群裏最年輕的,秘書長也正好有個法律問題谘詢,就叫律師朋友跟那個老總一邊交流去了,市中院執行局長沒有來,說是回老家被同學發現,搶走了鑰匙,拖到了賓館喝酒去了。
我提前帶了兩盒德國啤酒,給秘書長一盒,說什麽不成敬意的話,一點心意的話,他很痛快地叫司機放到車裏。律師朋友在北京照顧過自己的兒子,也給他帶了一盒啤酒,他禮尚往來送我的茶葉也不錯。席間老鄉們推杯換盞,談笑風生,二兩茅台下肚,氣氛就更加活躍,主陪副陪領完了酒,每一個人站起來單獨敬酒後,就開始了隨意敬酒階段,一般都是年輕的端著杯子到年長的身邊,說些客套話和“您隨意我幹了”然後一飲而盡。
鑒於“秘書長”住的較遠,因身體原因不喝酒多年,所以宴會結束的比較早,大家握手言別,說些祝福的話,就各自三倆結伴離去。我和律師就沒有必要打兩個滴滴代駕,我把車子仍在這裏,次日由單位司機送過來,再開到單位,比較近便。和律師住的很近,路上說些話,就在我家門口分別了。回家後,酒後興奮,很久沒有睡著,發了個朋友圈,引來很多人圍觀,後來還是刪除了。酒後無德?也不是。跟朋友微信聊天,他就知道我喝酒了,做些打油詩調侃他,他通過兒子告訴我:早點兒睡覺吧!
利用休假時間,走訪了幾個舊日同事、同學和朋友。他們或自主經營,成就非凡的有,寒酸度日看不出窮富的也有;主管國營企業的精英,行事兒越來越低調;而大多還是和我一樣的上班族,給公家打工的明顯要舒服一點,給私營企業打工卻沒有一技之長的,有幾個特別窮困潦倒。
可是,從幸福程度和快樂程度來看,大致一樣:私企老板雖然住在別墅裏,坐在寶馬奔馳上,可是很苦悶——錢,周轉資金,沒完沒了。據說車子房子都抵押貸款了,當然,請客吃飯毫不含糊,特別是有所求於人的時候。國營老總基本也半官半私了,豪華座駕高檔公寓和他的簡陋辦公室總有些不協調——畢竟企業經營困難,職工工資都勉強能夠開出。可是看他吃的抽的那個高檔和奢華,真想象不出他們企業不景氣!正可謂窮了和尚富了方丈啊。他也愁:找項目啊,送禮競標啊,如何最大限度地致富而不露馬腳啊。給公家打工的,有職務較高的,有快退休也沒有混個科長幹幹的。想想兩類人對於社會的貢獻,我想,許多高官還不如職員呢!碌碌無為、盲目投資導致的國資流失以及長官意識導致的個別錯誤,都是有了一定職務的人員才有資格犯下的。而真正“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口碑極佳的風貌林姐。相反,狗苟蠅營無所建樹的小職員就顯得令人悲憫尊重許多,隻可惜他們的牢騷總是發泄不完,從而很大程度降低了生活質量和幸福程度。
身邊不泛外來打工者,以及城市市民卻從事臨時工作的打工者。他們雖然從事一樣的工作,卻有不同的生活態度。外來務工者的微笑總是多於城市打工者。而城市打工者給我的感覺總像是舊社會被沒收財產的地主資本家,不是牢騷而是仇恨。他們總覺得自己的下崗、失敗都是這個社會造成的,而不是因為自己的不學無術造成的。
聽聞前一把手滿了12年的刑期,出來了。那天有人發現他帶著鴨舌帽和口罩,繞著大樓轉了一圈。“你敢確認?”老同事表示質疑。“扒了皮我也能認出他骨頭來。就他那個走路的樣子,一點兒沒變,一百米外我就能看出是他來。並且我還跟他碰了個照麵,打了個招呼。看樣子他精神狀態很好。可惜的是劉鵬啊。”劉鵬,是前一把手的司機,紀委調查時候,這孩子緊張的竟然得了抑鬱症,至今沒有來上班,據說逢年過節,都是工會救濟的對象。哎!
回頭再看自己,總覺得人生失去了目標和意義。日複一日地重複著簡單的上班下班工作和生活,抽出點時間在周末慰藉空虛的靈魂。也看點書,寫點東西,沉醉於一點自己的嗜好。修身、齊家,日三省吾身卻苦於沒有濟國平天下的遠大報複和機會。即便有了這種機會,自己能做的比別人好麽?能無愧於這個社會和人民麽?未必。
芸芸眾生,熙熙攘攘,皆為利來。
人生,不過如此。(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