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夢，竟然夢見了外甥女。醒來後，卻忘了夢的內容。

    大姐大我八歲，加之農村結婚早，生孩子也早，所以外甥女出生的時候，我還在上初中。等我大學畢業在濱海工作的時候，外甥女提前結束了初中學業，開始外出打工。先是在我們縣城，也去過周邊的幾個城市。從小就“能花錢”的“饞嘴”的外甥，麵對城市的太多誘惑開始不安分起來——跟著村裏的一個女孩子在縣城的“練歌房”當“小姐”。現在的“練歌房”的名字基本不要了，而是某某夜總會等等。姐夫聽說後，大發雷霆，無地自容，聯合幾個家人，找到了她，並且強行把她帶回了家。她嘴巴上父母要求什麽答應什麽，可是，過了一段時間，家長放心地叫她出去打工了，她又去了那些場所。

    幾個晚輩的孩子，包括侄女和其他外甥，我每年都給他們點壓歲錢，平時也給點上學的零用錢，特別對於一直碩士畢業的侄女，我更是高興地樂於奉獻。可是，隻有這個外甥女，我從來沒有給過她壓歲錢或者別的禮物——因為我工作了，她也不上學了，我很少見到她。

    直到某年父親過七十歲生日，這個外甥女也提著蛋糕和禮物來看姥爺。曾經發狠不見這個外甥女的當了一輩子正直老師的父親什麽也沒說，默默地吃著蛋糕。

    外甥女穿戴的說不上時尚，可是一眼就知道從事的什麽職業。我發現她的手腕上有一處傷疤，她也注意我在看，不好意思地想用袖子遮蓋。我問她怎麽來的，她說實在網吧上網，一個男流氓過來騷擾她，於是就打了起來。她被人砍了一刀。我想，一個女孩子和男流氓打架，真有點傳奇女俠的故事情節。但是，她明顯不是什麽女俠，而是別的男流氓和她是一夥的。我奉勸她一定要爭氣，走正道，掙錢孝敬父母等等迂腐的都不想說的話題。可是，除了這個我又能說什麽呢？但是，“保護好自己”確實是我真心希望她做到的。

    以後幾年很少見到她。偶爾和大姐大姐夫聊到她，不是回來要錢，就是跟她妹妹“借錢”，大姐夫惡狠狠地又十分自卑地說權當沒有養這麽個閨女。可是言語中又有些希翼——他們告訴我，她到了我工作的城市的一個郊區，希望我有時間能去看看她。我說沒問題。可是，我給她打電話，很多次，都是關機，或者不接聽。這和她的職業有關係吧。

    突然有一天她給我來電話，說是要帶她男友和男友一家人到一個景點去玩，我說雖然我早不在那裏工作了，但是還是想辦法給你們辦理免費吧，畢竟一個人門票索道的要一百多元呢。後來連個感謝的電話也沒有。娘親舅大，不要跟這孩子計較了。這樣的孩子早早有個好點的歸宿，也是我希望的。

    又過些日子，說和幾個朋友再次到這個景點。我批評她說，景點也不是咱家的，以後注意，別再帶人進出了。但是，我還是答應了她給她辦理免費。回頭那邊的朋友就來電話了，半開玩笑地質問我哪裏認識了這麽一群“小姐”。我很不好意思地告訴朋友，其中一個是我的外甥。他竟然開玩笑說：“外甥可以出山，其他的留下！”我有些戚戚然的不自在。

    以後偶爾給她打電話，還是那個樣子，不是關機就是不接聽，弄得我這個舅舅有些悵然若失的樣子——看來這孩子真是不懂事！可是，她的信息很靈光，我能幫她點什麽小忙都知道。我答應她的同時警告她，別這麽貪玩，花錢大手大腳，要知道你的父母在家種地一年下來能剩下幾個錢？她隻是點頭，像是犯了錯誤的樣子，並且告訴我已經不幹那個了，我很驚訝問她幹什麽了，她說：“吧台。”這也叫進步吧。我問她男朋友做什麽，說也在這個夜總會做領班。真是魚找魚蝦找蝦！那個男孩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曾經搭乘我的車子回一次老家，姐夫竟然還很喜歡這個家夥。我當舅舅的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但願他們真的能夠攜手走過婚姻殿堂，也算外甥女的一生有個依托。雖然，那男孩子是很偏遠的外地的打工仔。同樣農村出身的我，想來對農村出來的孩子都抱有些希望，而不是鄙夷。

    某日，外甥女給我來電話，說是頭暈，見風就倒，要到某個醫院看病。我立刻想到如今社會上的毒品。我問她是不是吸食這些東西了。她承認。我說，馬上打住，為了你的性命！修養些日子就好了。這孩子，真是沒救了。於是，告誡家人，不要叫她知道我們的住址。

    今年，一個月前，外甥女又提出來要來我家門前的美食節玩。我說，別來了吧，已經來過了去年。她執拗地說要來，我就答應了。畢竟好久沒有看到她了。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她。給她打電話，說馬上走。再打，關機。於是，給另一個她用過的手機打電話，估計是她男朋友的，可是，不接聽。過了不久，他來電話，開口就問：“你認識我嗎，給我打電話？！”我當場語塞！這樣的男孩子能可靠到哪裏呢？次日打通她的電話，問她說好要來，為什麽又不來，害得我在門口等她們到晚上九點。她說，手機沒電了，又困，結果就睡覺了。我說給她男友打電話的事情，她就是不承認。

    前幾天，突然接到她的電話，說是晚上12點跟兩個朋友在外邊吃燒烤，遇到幾個認識的“小姐”，對方開始挑釁，於是開打。混亂中，給對方造成輕傷，並且不知道是誰的刀子紮的。派出所拘留雙方。她希望我認識的律師能夠給她出出主意。我正在健身房，說等我回來上班了再說。並且指責她一頓，說些你們長本事了之類的話。她的妹妹，本來在一個酒店做的挺好，那裏我的朋友對她也很關照，最近突然辭職，給她打電話也不接了。老家姐夫來電話說也打電話找不到她，希望我能找找。我動用了許多關係，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不是關機，就是不接聽電話。我怎麽得罪了這個孩子了呢？她姐姐說她偶爾給她來電話，我說，叫她來個電話給我，我也給她發送短信要她給我來個電話，可是，一直沒有。難道這個孩子也走上了她姐姐的道路？我這個當舅舅的有些悵然。

    “小舅我們這個案子很重。昨天都送女子看守所了，因為我懷孕了，我今天放出來了，叫我和對方調解，你明天幫我找一個律師，我問一下情況吧”她給我的短信。還有：“別叫俺爸知道，我和他說沒事了。”上邊兩條短信我費了半天勁兒才讀懂了的，她的文化水平說不完整一句話的，第三天短信原模原樣是：“不是按三個女的在那邊吃飯和對方認識那幫人喝多了安都沒喝酒就對方罵的後來打起來了安這麵也受傷了那邊也受傷的她那邊嚴重點是青傷安這是青微傷但是大家他們先打得這邊法衣監定是島上好像但昨天都送進去了以經我那樣沒的意思和他們協調在看看但我聽說星期一就判了三年環幾我不知道。”——讀起來很費勁！初中沒畢業的水平。

    看了這些短信，聯想到最近看的孔二狗的《黑道風雲》，這個外甥女真是出息的不得了，並且很有些“英雄氣氣概呢！雖然氣不打一處來，對於自己的外甥，對於一個法盲，女流氓，我真不忍心袖手旁觀。於是，同意她明天看看，我們家的法律顧問可以給她一些建議。可是，第二天，他來電話說，不用找律師了，他們協商解決。

    過了些日子，她突然來電話，開口借錢。說是要付給對方的醫藥費。並且說派出所那裏交的押金很快就領出來，馬上可以還我。八千！相對於自己的零花錢真是天文數字，而財政大權都在老婆那裏。連商量也不用商量，老婆不能借，我也不能同意。這不等於助長她們的邪路發展嗎？我說我在開會，一會再說。她很快來了短信：“你借不借啊？我一會兒過去拿。”這叫幹什麽？連個舅舅的稱謂也沒有了，誰給她出的餿主意！搶嗎？我給她回短信：我建議你們找你們的父母要這個錢，或者叫你爸媽找我借。我們工薪階層，要還房貸，要供孩子上學，錢也很緊張。你們打拚這麽多年難道連八千塊錢沒有？！還沒發送，她來電話了，我把這些意見給她說了，她一言不發，最後，我把電話掛了。

    大姐夫有一次叫我捎了些老家土產給她。我終於聯係到了她並且到了她“家”，一大堆擺放淩亂的鞋子告訴我他和男友是跟人合租的房子。所以我站了幾秒鍾就走了。他們的婚禮我參加了，在濱海舉行的，大姐和大姐夫沒來，包括男方的父母親戚。回頭他們又在各自的老家擺的宴席，我都麽有去。婚禮上，娘親舅大，我代表家長情真意切地講了幾句話，的確，我那麽真心希望這個孩子能夠在結婚後有所瘦臉並且能夠走向人生的正規。

    他們後來有了一個女兒，特別喜歡住在她的小姨家。想必那邊的合租環境真的不是孩子喜歡的。並且我發現這個孩子有些自閉內向，不願意和他人溝通。

    有一次我在他們兩口子工作的那個不夜城附近聚餐，酒後朋友建議唱歌，我就提議去外甥女那兒看看。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大門外黑漆漆的停滿了車子，一個女孩子蹲在地上哭。有人過來問我們有預約嗎？我提到了外甥女婿的名字，立刻，這人用對講機呼叫“劉總監，劉總監，有客人。”然後我們就進入了燈火輝煌的不夜城的大廳，外甥女婿精神抖擻地過來引導沃恩進入一個包間，不就外甥女也來了，同時搬著一箱易拉罐啤酒。我們四人繼續喝酒，唱歌，外甥女告訴我她猶豫半天才決定來見我的並且告訴我她現在在吧台工作。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我雖然喝了很多酒，但是比較清醒，尤其是帶朋友來自己外甥這個地方，更不能太隨意。果然，外甥女就悄悄問我：“小舅兒，給你們找四個姑娘陪唱吧？”我嚴詞拒絕，看看另外三位喝的也差不多了，提議離開，畢竟我擔心這裏的收費太高，並且不給優惠，更不能免單的，如果他倆是股東或者重要管理成員，我想，他們的老板應該過來見見我這個舅舅的，畢竟婚禮上我是見過這個老板並且喝酒若幹感謝和關照孩子的話的。

    果然，結賬的時候，一千多，真的不便宜。我那個外甥女沒有露麵，外甥女婿總監很尷尬地送我們出了大門。

    突然有一天，她的妹妹告訴我姐姐離婚了。又不久，我得到消息是她得了癌症，平滑肌肉瘤。我去醫院看了她，並留下六百元的紅包。可是，高額的治療費嚇得他最終放棄了治療，並且堅信中醫能治好自己的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