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舅大”。第一個外甥女結婚，我這個當舅舅的必須作為重要客人出席婚宴。一早和妻子開車趕往老家父母處。以往，女方親戚是不參加女方婚宴的，可是，十多年前的城市就開始流行男女雙方父母親戚共同參與婚宴，如今也影響到了農村。老母最近養了一條類似於哈巴狗的寵物狗。這家夥在城市可都是主人抱著、牽著甚至經常洗澡以寶貝相稱的富貴狗，而在這裏就隻有天天被拴在家裏，旁邊放著一個盆，裏邊是你愛吃不吃的冰冷食物，像草狗一樣的待遇。城鄉差別在狗的身上也得到一定的體驗。

    姐姐那邊催促我們早點過去，說是男方已經到了。等我們五分鍾趕過去，人家已經走了。“趕時辰”，在農村結婚是十分講究的。進村的路還是土路，坑坑窪窪。而鄰村許多已經是水泥路了。於是，狠狠地蹭了幾下汽車底盤。門口留下剛剛放過的紅色鞭炮痕跡。這在過去，女方是不放鞭炮慶祝的，相反都是母女不舍的分別和痛哭。坐下不久，姐姐端上餃子，這是“上轎的餃子”，親朋必須吃一點。

    接近中午，男方派來幾輛汽車，來接女方親戚。我拉著父母獨自前往——定親的時候，父母去過男方家的。更何況就是附近幾華裏外的一個小村。村子中央的水泥路很寬闊，五天一個的小集市就在這段路上。根據路邊剛貼的“囍”字，很容易就找到了新郎家，就在路邊。並且門外有充氣的拱形門，上邊雕龍畫鳳，裝飾美觀喜慶，一片紅彤彤，拱門的門楣上有新郎新娘的名字——我好像第一次知道自己外甥女的大名，以往都是叫乳名的。圍繞自己身邊的小女孩轉眼間成了人家新娘了！新郎的全名也第一次知道。

    一個婦女上來拉著我的手，緊緊不放。開始我以為是男方的母親，可是看到旁邊還有一個婦女，胸前掛著鮮紅的“母親”的胸花，我才知道我錯了。問過大姐，才知道這是新郎的姑姑，曾經嫁入我們本家的一個兄弟，可惜，這兄弟因病早逝，也無子嗣，她孤苦一人改嫁他處，並收養一個女孩。不一會兒見過女孩，是今天的女儐相，很不錯的一個女孩子。

    四間房屋十分寬敞，並且前邊是塑鋼玻璃回廊，這樣就比較暖和。兩邊和前排是廚房、衛生間、太陽能淋浴室和其他房屋，顯得院子就小了很多。室內正間是客廳，擺了一圈沙發，以及吃飯的餐桌、椅子。冰箱、彩電、洗衣機、電視等一應電器都是新的，並且有微波爐、電磁爐、豆漿機等現代小電器。有的擺在那裏，純粹是給人看的。屋頂裝修精致，並且裝飾了許多彩帶、燈籠等。西間是洞房：土炕東邊所謂炕頭上，碼放了各色被褥有一米多高。炕下是衣櫃、電視、音響等等。而新郎、新娘在這邊已經吃過寬心麵，和迎婚車隊到市區和附近的一個風景點——西山湖拍錄像外景去了。

    男方父母是不上席的，裏裏外外忙活個沒完。廚師是聘請來的，負責12桌的飯菜。賓客分散在旁邊的鄰居家。我作為女方的舅舅，重要賓客，和新娘的父親等男貴賓坐在正房首要位置，本來是大哥的位置，可惜大哥跟二姐二姐夫包括父母不來往多年了。白酒、紅酒、啤酒敞開供應，一道道菜肴流水而上，從中午一直喝到晚上五點，賓客們在暮色降臨才陸續散去，沒有一定功力還真享受不了。中間，新郎新娘過來敬酒，白的紅的各一杯，新娘再給每人剝一塊糖，新郎給抽煙的敬一支煙，賓客說一些祝福的話語。而很多老實巴交的農村賓客是沒有什麽言語的，相反有的人喝了足夠多的酒，話語就沒完沒了了起來。而我呢，隻覺得敬酒的杯子一起用，不是很衛生，會傳染疾病，但是輪到我卻又沒法改變。好在酒能殺菌，我自我安慰。

    酒席上的話題大多都是附近幾個村的典故，人物和今年的收成等。花生畝產五六百斤幹果，三四百斤果仁，可是，都沒有舍得賣的——一塊八毛的價格，都覺得不合算。所以，最近既沒有收購的，也沒有賣的。而玉米的價格老百姓很滿意。好像政府提高收購價格，有玉米、大米、小麥，卻沒有花生。但願農民們的花生今年也能賣個好價錢。說到國家最近幾年和最近出台的扶農政策，他們都非常感恩。皇糧國稅天經地義，如今不但沒有了，並且還有種糧補貼。“這在曆朝各代都是沒有過的事情。”姐夫除了種地，承包一片果園，還養了一部小麥聯合收割機，日子過得日漸富裕。和其他賓客一樣，平時灰頭土臉的他，也是一身比較時髦的新衣服。男方派來酒量較大的陪客，姐夫酒量也不少，心情也高興，所以就喝了不少。加之在座的平時都是鄰村比較熟悉的爺們，話題笑料也比較多，氣氛比較好。

    次日，按照老家規矩是“回二”，也就是結婚第二天回娘家。男方來了兩個送客，女方的親戚也都過來——大多是昨天已經參加過婚禮的。除了提前交了“隨喜”的份子錢，還都帶了禮物，大多都是本地常見的白酒一箱。同樣，也是吃喝到天黑。我因為要趕回濱海，早走了三個小時。姐夫把嫁閨女當做十分重要的大事，酒菜也很講究——有螃蟹大蝦等許多種海鮮。這在內地酒席上是不多見的。這是他特意到海邊去采購的。

    臨別，送我幾顆白菜芹菜等。並且強調，自己吃自己種，沒有噴藥施化肥。當然，也送我兩盒煙，一點糖果。煙是五六塊錢的，在城市的婚宴上是見不到的。同時，作為我兒子的姑姑——姐姐，送給兒子2隻螃蟹和幾隻琵琶蝦——愛，無處不在。本來希望兒子回來能當個跑腿“兔子”，掙幾十元辛苦錢的。可是，兒子沒工夫。

    昨夜下了一點雨，上午飄起了一陣雪花。農村的道路就有些泥濘。車子髒得很。把父母送回家，遇到鄰居三嫂子過來串門。她本來是在女兒家住了四年的，可是，女婿最近家庭暴力不斷，矛盾的十分厲害。於是，隻好回來。侄女也決定離婚……當年這女孩子可是附近出名的漂亮孩子，並且十分勤快懂事，可是，過了30，變化很大，臉上不少的皺紋和滄桑。“男怕選錯行，女怕嫁錯郎”，自己八歲的兒子一直是她割舍不掉的情節。據他們說已經起訴離婚了，但願這可憐的孩子有個美好的未來和明天。

    在回程的路上，在城市長大的妻子很感慨地說：“真不能用過去的眼光看待農村人了，他們真不簡單。”是啊，如今的農村，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並且還在向美好的方向發展著。但願自己的家鄉，所有的農民，都能一天天富裕起來，像沿海城市一樣，過上不比城市人差的日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