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誰？

    齊原霖一想到這個問題，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一張清麗的臉。

    他愣了愣，捏緊指尖。

    那個女人，住院的時候對他萬般關心，出院了就把他當陌生人。

    真是沒有良心。

    齊思雨也不懂為什麽說著說著，齊原霖的氣壓就開始變低，靜了會，識相地閉嘴。

    臨大校慶很快來到。

    齊原霖對這種活動沒有興趣，將齊思雨送到後便走了。

    今天的傍晚，沒有夕陽，厚重的烏雲密布，涼風一吹，冰涼的雨水傾盆降落，打到擋風玻璃上，濺起一片水花。

    下雨了。

    齊原霖視線一頓，暈黃車燈在寂寥夜色裏照出一條路。

    他忽然想起齊思雨的囑咐，下雨的話，他的腿可能會疼。

    腿疼的話，要去找宋青絲。

    這天氣是怎麽回事？

    每一滴雨水都成了理由，仿佛連它都在催著他說：快去呀。

    你快去找她。

    ——

    “宋醫生，下雨了呢。”

    宋青絲筆尖一頓，抬頭望向窗外：“嗯。”

    小護士麵色擔憂，歎了口氣：“一到下雨天，有些病人的病情就會加重呢。”

    宋青絲挽下碎發，繼續寫病曆：“沒事的，我們會加強值班，當然了，也要麻煩你們多加注意。”

    小護士點頭：“好。”

    就在這時，另一個同事走進來說：“宋醫生，有急診。”

    宋青絲微愣，也不說話了，快速起身走到急診室。

    當見到裏麵的人時，神情一怔。

    窗外雨聲糾纏，室內燈光明亮。許久不見的青年碎發微亂，雙腿搭在椅子上，墨色的雙瞳眸光微動，若有所覺，偏過頭和她對視。

    急診室的護士還在為難道：“這位先生，您到底有哪裏不舒服? 您要及時把病情告訴——”

    宋青絲定了下神，走進去道：“小何，這位病人我認識，這裏交給我吧。”

    何護士像是見到救命稻草，鬆了口氣，出去了。

    急診室裏隻剩兩個人。

    宋青絲默不作聲的走過去，動了動嘴唇，正想問些什麽。

    齊原霖率先出聲道：“宋青絲。”

    他薄唇輕抿：“你說下雨天我的腿會疼，讓我注意一點，但我沒有聽，下車的時候，特意讓雨打濕了褲腳。”

    宋青絲：“………”

    宋青絲找藥的動作一頓，似是無奈，率先拿了條幹毛巾過來，眉眼輕折：“齊先生，下次不要這樣做了。”

    她把毛巾遞給他。

    齊原霖沒動，盯了她半響，忽然問道：“你為什麽不凶我了?”

    宋青絲：“………”

    本來她是想忍的，這下不忍了。

    聽他那麽說，女孩精致的臉一冷，手一鬆，將毛巾蓋到他臉上。

    跟變臉似的。

    齊原霖忍不住笑了。

    “你虐待病人。”

    他明明早就不是她的病人了。

    宋青絲抿著唇，仔細看了一下他的腿，站起身公事公辦道：“你不是風濕病，下雨天會痛是因為沒有好齊全，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在家養養就可以，以後不用特意來醫……”

    她話還未說完，齊原霖忽然悶哼道：“好疼。”

    給他看了那麽久病，他很少會喊疼。

    宋青絲臉色一變，忙又蹲下身去檢查，生怕錯過一絲細節，喃喃道：“哪裏疼? 不應該啊……”

    頭頂忽然落下一片陰影。

    齊原霖輕笑一聲，搭椅子上的腿收起來，俯身和她對視。

    宋青絲一怔，撞入青年含笑的眼睛，反應過來：“你——”

    “宋青絲，你那麽緊張做什麽?”

    齊原霖眉目硬朗，天生帶有一股匪氣，平時不笑時很有氣場。但若是笑了，好看的眼型彎起來時，會添上一種精致的美感，看起來莫名的乖。

    宋青絲一下子愣住神。

    齊原霖揚唇，篤定地說：“你喜歡我。”

    宋青絲慌張盡顯，霍地站起身來。

    齊原霖扣住她的手，非要在今天得到一個答案：“是不是?”

    宋青絲掙脫不開，氣急敗壞，想也不想道：“不是!”

    齊原霖：“………”

    青年舔了舔唇，恢複了一貫散漫的模樣。

    他才發現，自己不是單純地想得到一個答案，而是想得到一個自己滿意的答案。

    “不行，你必須是。”

    他嘖了一聲，手掌扣著她的手，指尖泛著涼意，輕輕蹭了下她的臉：“如果你不喜歡我，那我這一個月算什麽?”

    宋青絲被他親昵的動作突襲，呆了半響，好一半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什麽算什麽？”

    失魂落魄，魂不守舍，嘴上指責她沒良心，心裏又忍不住想她，連來個醫院，都要以下雨為借口。

    這些事都太丟臉了，齊原霖哽了哽，不想跟她說。

    他轉移話題，惱羞成怒般捏她的臉，動作很輕，語氣卻很凶：“你喜不喜歡我? 快說!”

    宋青絲：“………”

    這算什麽嘛。

    “你怎麽這麽霸道!”她忍不住瞪眼。

    齊原霖笑，眼角勾起來：“我一直都是這樣。”

    大少爺霸道慣了，不知道女孩子都是要哄的。

    宋青絲低落眼睫，抿著嘴唇：“你不是喜歡沈小姐嗎？”

    齊原霖一愣。

    女孩抿著唇：“現在又來招惹我是什麽意思?”

    齊原霖急忙解釋：“那是以前的事……”

    “所以你承認你愛過?”

    齊原霖：“………”

    什麽鬼愛過。

    他現在回過頭去看，才發覺，那隻是年少時的朦朧悸動。

    宋青絲見他不說話，覺得自己說中了，心裏一陣發堵，掙脫開他的手：“你以後別來找我了。”

    下一秒，她忽然被齊原霖攔腰抱起，端端正正放在桌上。

    宋青絲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呼。

    同一時刻，齊原霖傾下身，雙手撐在桌上，整個人像是把她圈在懷裏，姿勢曖昧。

    女孩的臉陣陣發燙，一方麵覺得他強勢，另一方麵又覺得他耍流氓。

    她，她又沒有答應他什麽。

    他怎麽可能隨便動手動腳！

    小淑女嘴唇囁嚅半響，手足無措地臉紅了。

    齊原霖看在眼裏，眸裏浮起一絲笑意。

    他才發現原來這姑娘的每一個反應都長在他心上，順眼又可愛。

    “宋青絲。”

    齊原霖輕呼一口氣，徹底認栽地笑了：“我喜歡你。”

    這麽正兒八經，發自真心的話他也是第一次說，他也很不好意思。

    但是女孩更羞，眼睫輕顫，似是震驚又似不相信地看著他。

    齊原霖頓了頓，沒有理會自己變紅的耳朵，語氣放緩道：“我隻喜歡你。”

    “不管以前，我現在隻喜歡你。”

    “不隻現在，以後會一直喜歡你。”

    “你呢。”

    “你喜歡我嗎？”

    你喜歡我嗎，宋青絲。

    宋青絲怔愣著，嘴唇翕動，眼睛輕顫，莫名落下淚來。

    她可以喜歡他嗎。

    齊原霖一愣，下意識揩去她的眼淚。

    他盯著女孩白裏透紅的臉，忍不住捏了捏，揚唇道：“你這是什麽意思啊？”

    “答應還是不答應?”

    他真的好霸道啊。

    宋青絲吸了吸鼻子，朝他笑：“答應!”

    如果有可以的話，其實她也好喜歡他。

    齊原霖鬆了口氣，眉眼舒展，眸光柔和下來，揉她的發，將女孩抱入懷裏。

    “嗯。”

    “答應了就不準反悔。”

    ——

    齊原霖這輩子告過兩次白。

    第一次年輕氣盛，一腔孤勇，少年的感情被冷水澆得徹底。

    第二次心煩意亂，膽怯不敢，停在原地想靠近，走向前去想退縮。

    除了結果，這兩者有什麽不一樣?

    齊原霖很久之後才明白。

    越複雜的情緒，感情越深。

    他小心翼翼，鬱鬱寡歡，或悲或喜。

    無非都逃不過一個愛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