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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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競選的名單裏,盛夏發現一個熟悉的名字盧囿澤。

    這名字重名率不高,她幾乎可以肯定就是她的初中同班同學。

    可等到盧囿澤上台發言,她差點沒認出來。印象中盧囿澤是微胖的身型,個子也不算高,如今好像柳枝抽條了一般,站在付婕身邊高出一個頭,儼然是個瘦高個了。

    盧囿澤長相文氣,自我推薦說得卻很大氣,即興引用的詩詞契合主題氛圍,絲毫不做作堆砌。

    他初中就是校團委的副主席,每周主持升旗儀式,講台發言這種小場合自然不在話下。

    盛夏有點羨慕這樣的人,不由多看了幾眼,仗著人多他應該不會注意她,眼神有些直接。不想盧囿澤結尾一句“希望大家投我一票”之後,朝後排笑了笑。

    在其他人看來,他隻是在結尾露出一個親和的笑容,但是盛夏對上了他的視線,知道他是在禮貌回應她的注視,以及,和她打招呼,好像在說嗨老同學。

    盛夏察覺自己的不禮貌,迅速低下頭去。

    初中那會兒她和盧囿澤其實不熟,她沉默寡言很少參加什麽團體活動,盧囿澤則是老師的好幫手,德智體美全麵發展的典型,兩個人的交集隻有每次考試後作文卷子並排張貼在宣傳欄。是那種幾乎沒說過幾句話的同班同學。

    盛夏最後把票投給了盧囿澤,並不是因為她隻認識他,而是他講得確實好。

    辛筱禾看了眼她的紙條,“我也選的盧囿澤誒,他作文寫得超好。”

    “他是我初中同學,”盛夏不吝稱讚,“初中時候語文就很好。”

    辛筱禾訝然“你是八中的啊?”

    “嗯。”

    辛筱禾“我也是啊,我怎麽都沒見過你,你哪個班?”

    盛夏“二十班。”

    “哦,那可能離太遠了,你們在六樓,我三班,在一樓,”辛筱禾嘖嘖兩聲,“我們應該連照麵都沒打過,否則這麽個美人我怎麽可能印象全無呢?”

    她的語氣上揚,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紈絝,盛夏被誇讚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笑著沒有接話。

    辛筱禾又說“咱學校很多八中的,光我們班就有好幾個。”

    盛夏點點頭表示知道。

    八中是南理的重點初中之一,每年考上南大附中的沒有三百也有二百。

    另外,八中不僅是重點,還因位置在南理寸土寸金的地段,幾乎成了貴族學校的代名詞,八中學子到哪都多一層優越感。一旦畢業,八中學子就很團結,在新的學校迅速結盟,即使初中時從未謀麵,一句“我是八中的”就可以迅速熟稔起來。

    辛筱禾儼然更加親近了些,趴到桌麵湊近盛夏,低聲說“那你記得八中以前霸榜那幾個大佬吧,現在也都在附中,還都在實驗班,但是一個個被咱班那個鎮中來的壓得抬不起頭……”

    說著,辛筱禾挑挑眉示意右邊。

    盛夏知道,她說的是張澍。

    三十五中在郊區,南理沒擴張前那邊是個農村,說是鎮中也沒有錯。

    盛夏桌子又是一晃,她已經習慣,是侯駿岐又轉身了,但他並不是找盛夏,而是笑眯眯盯著右後方的張澍問“阿澍,你選誰?”

    張澍晃晃手裏的紙條,滿眼置身事外“選誰不一樣?又不是選總統。”

    侯駿岐腳一跨往前捏住張澍的紙條,念道“盧囿澤,你選他?挺大公無私啊!”

    張澍抽回紙條,白了侯駿岐一眼。

    侯駿岐嘖嘖兩聲坐回去。

    辛筱禾再次傾身過來同盛夏耳語“張澍和盧囿澤,是情敵。”

    這話題深度……辛筱禾大概已經把她列為八中同盟了。

    “撲朔迷離三角戀!女主是校花,big狗血!”

    辛筱禾聲音很小,盛夏可以確定隻有她們兩個人能聽見。

    但是她眼角餘光分明瞧見張澍扭頭睨了她們一眼。

    “睨”是她猜的,她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確確實實看了她們一眼。

    盛夏有種背後說人壞話被發現的窘迫,朝著他的那一半臉蛋隱隱發燙。

    盧囿澤以壓倒性的優勢中選,他迅速上崗,開始領讀。

    琅琅書聲瞬間把八卦的小火苗摁滅了。

    早讀後連著兩節語文,語文是盛夏的優勢科目,她還算駕輕就熟,可後兩節物理就略感吃力,聽是都聽懂了,就是例題做得很慢,幾乎跟不上節奏。

    老師一般看到大家幾乎都停筆了就開始講,而她總是踩著那個點才做出來。

    她悄悄觀察辛筱禾。

    雖然平時看著有些不著調,辛筱禾上課的時候很專注,連盛夏的注視都沒察覺。

    還有張澍。

    他喜歡轉筆,那筆在他指尖靈活地從左邊轉到右邊,等他拇指一摁停止轉動,也就意味著他要開始寫了,寫得也很快,沙沙幾聲筆觸停下,筆往桌麵一扔,也就意味著他寫好了。

    那筆莫不是什麽神筆,轉一轉解題思路就來了。

    他的課本下麵還墊著本習題冊,老師講解例題的時候,他已經在做對應的習題了。

    中途時不時抬頭聽兩句。

    他聽課的時候戴上了眼鏡。原來他是近視的,大概是度數不深。

    他狀態一如既往的散漫,長腿跟無處安放似的,從沒乖乖放桌底下,要麽閑哉哉踩著椅子下的橫杠,要麽就大剌剌往走道伸展。

    然後他的帆布鞋就在盛夏桌腳邊晃啊晃。

    中午放學鈴一打,人群下餃子般往外湧。

    “幹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撤!”辛筱禾撈起書包就衝。

    楊臨宇一邊跟著衝一邊還嘴賤“你還積極,悠著點吃吧?”

    辛筱禾朝著楊臨宇又是一個暴栗“吃你家米了?”

    兩人的打鬧聲漸走減弱。

    住校生一般都在食堂吃,去晚了就沒什麽好吃的了,就隻有走讀生不著急。

    盛夏習慣收拾幹淨桌麵,把書都歸回原位再走。

    侯駿岐和張澍竟也不動如山,沒有要走的意思。

    張澍還在寫練習冊,盛夏眼角餘光瞥見他翻了頁,已經快要做完今天的課後內容了。

    他不緊不慢,沒有應付作業苦大仇深的樣子,當然也沒有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頗感成就的表情,他的狀態就好像在做一件流水線上的活,熟練,自如,莫得感情。

    而侯駿岐坐到了張澍前麵的位置,靠著牆,腿搭在他自己的椅子上,橫著手機屏幕在玩遊戲。

    看架勢是在等張澍。

    果然,學霸都在大家看不見的時候努力,盛夏想,可他不如早上早一小時來,為什麽要耽誤吃飯?

    幹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盛夏覺得自己越發無厘頭了,竟然操心起別人的閑事,她拍拍腦袋,收拾書包準備走。

    “盛夏。”

    忽聽有人叫,她抬起頭。

    是盧囿澤。

    盧囿澤背著書包朝她走過來,卻被侯駿岐橫著的腿攔住去路,侯駿岐似看不見他一般,巋然不動,甚至還翹起二郎腿,晃晃悠悠一派休閑。

    就連盛夏都看出來,這樣子就是故意找茬了。

    盧囿澤也不計較,懶得理論一般,悶不吭聲繞到另一條走道到了盛夏跟前。

    “我昨天還不確定是你,”盧囿澤說,“你頭發變長了。”

    盛夏輕輕笑了一聲“你也變化挺大的。”

    盧囿澤也笑“不是小白胖了是嗎?”

    他長得白淨,初中的時候班裏有人這麽叫他。

    “還是挺白的。”盛夏不愛叫人外號,不知道怎麽接話,隨口應答道。

    “再白能有你白?”盧囿澤一個反問的語氣,帶了些熟稔的調侃意味,把盛夏帶得尷尬的對話拉回正軌,“中午回家嗎?”

    盛夏說“我訂了午托,在北門。”

    午托是王蓮華給她訂的。

    王蓮華單位離家不算近,中午休息時間隻有一個半小時,來不及回家做飯,以往盛夏住校省了心,王蓮華就給兩個妹妹在學校附近訂午托,午飯午休都包了。

    這回還沒開學她就給盛夏找好了,說是午托,午飯晚飯都管,因為附中下午放學隻放一個半小時就要晚修,回家太折騰。

    王蓮華說,午托老板娘就是附中學生的家長,她家孩子也一起吃,所以食材用料絕對放心。

    也不知怎的,盛夏這話一出,就感覺周遭的氛圍有些不對勁。

    侯駿岐的眼風從快節奏的打鬥遊戲畫麵裏掃過來,嘴角帶著意味不明看戲的笑,短暫地瞥了她一眼,又看向張澍。

    盧囿澤笑容也微微有些不自然。

    盛夏禮貌回問“你呢?”

    盧囿澤說“我回家吃,那我就先走了。”

    盛夏“嗯好。”

    北門文博苑一排沿街商鋪形成了一個小型商圈,書店、文具店、餐館、超市、水果店、奶茶店應有盡有,商鋪二樓幾乎都是培訓班補習班,還有一家午托機構。

    午托機構的飯菜份數都是提前預訂好的,無所謂早到晚到。盛夏到店裏時人已經不多,她第一次來,老板娘在等她登記辦飯卡。

    初見這老板娘,盛夏有些移不開眼。

    老板娘約莫三十歲的年紀,瓜子臉,濃長的眉毛下是一雙極其漂亮的鳳眼,鼻梁嘴唇無一不標致。這是盛夏現實中見過唯一能稱得上“美豔”二字的女人。

    即使她穿著打扮很素淨,長發也隻是低低攏在後腦勺,臉上也沒有妝容修飾。

    王蓮華說過,這家午托的飯菜都是老板娘親自做的。

    盛夏不算是個好奇心很強的人,此時也不由感慨這樣美麗的女人竟做了廚師?

    這也不像孩子已經上高中的年紀呀?

    “呐,以後過來每次刷卡就行了,卡上也有我們的號碼,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可以提前打電話說,但不保證一定會做噢。”

    盛夏有點看癡了,聽著聲音才回過神來,接過飯卡,“嗯好。”

    “你媽媽說你不在這兒午休是嗎?”

    盛夏回答“嗯。”

    “這卡是飯卡也是門卡,樓上有床位,不住也給你留著,哪天時間太趕也可以在這睡。”

    盛夏“嗯,謝謝。”

    “小姑娘長得真乖巧,趕緊去吃飯吧。”

    飯菜是兩葷兩素一湯,紅燒排骨,悶豬蹄,幹煸豆角,小菜花,還有一碗蝦尾蘑菇湯。

    著實豐盛。

    盛夏是第一天來,裝盤的阿姨摸不準她的飯量,預留了滿滿一盤,她沒吃一半就已經飽了,卻不忍浪費,慢慢吃著。

    到最後整個餐廳就隻剩下她,兩個阿姨已經開始擦桌子打掃起衛生。

    一個阿姨邊收拾碗筷邊問老板娘“小瑾,阿澍今天沒來吃飯啊?”

    老板娘眼睛都沒離開她麵前的筆記本,不以為然道“不來了,說要自力更生,吃糠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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