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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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玉書這一個月看著女兒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回家,基本都是倒在床上就睡了過去,她自己都沒想到,從小養在溫室裏的孩子,依舊長成了外麵的鬆柏。

    “你真的想當演員嗎?”薑玉書看著餐桌上默默扒拉皮蛋瘦肉粥的沈薑,她把碟子裏的煎蛋放到女孩的碗裏。

    沈薑抬起頭,她想了想說道,“如果說一開始是有點興趣,但這幾天下來,我覺得演戲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我通過另一種方法體驗別人的人生。目前我很喜歡演戲,也想當演員。”

    薑玉書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沈薑背著琴盒朝校園走去,一邊走一邊跟大腦對話,“我媽看起來不是很讚成我去娛樂圈。”

    ‘哪個父母會心大的把孩子直接送進娛樂圈,他們對娛樂圈的認知還停留在港娛那個時期,自然沒有什麽好的看法。’大腦回道。

    “隻能一步一步來嘍~”沈薑站在校門口伸了個懶腰,她從後門來到學校裏的銀杏林,這裏有一場獨角戲。

    “你的小提琴練得怎麽樣了?”聶海禎問道,他把小提琴戲份留到了最後,就是抱著那麽一點不切實際的妄想,或許真能做出一份樣子呢。

    “自我感覺良好。”沈薑卸下背上的琴盒,取出那把調試好的小提琴。

    “樂器哪有你說的那麽好學,我那個朋友從五歲就開始學小提琴,就為了那幾小時的登台演出。”聶海禎失笑著說道,這段日子接觸下來,他差不多摸清了小孩的性子,認真刻苦努力,但在某個地方會特別執拗,在他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沈薑一直要求他做到最完美為止。

    周橘隻有在拉小提琴的時候,才是自信的,眼裏有了光芒,她閉上眼睛聆聽自己指尖流出來的音符,臉頰被微風拂過,在演奏中,她忘了自己的缺陷,忘了別人帶來的譏諷,一心一意拉動那把破舊的小提琴。

    聶海禎站在攝影機後眨了眨眼睛,在那麽一瞬間,他似乎真的看到了周橘,不止是他劇本裏的周橘,也是周家父母口中的周橘。

    搭在肩膀上的長發隨著少女的動作晃動,柔和的光暈打在她幹淨無瑕的麵龐上,看起來美好純潔。銀杏樹上的黃葉從她身上飄落,身下的陰影猶如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怎麽樣?”沈薑演奏完,她歪了歪腦袋問著聶海禎。

    “這就是學神的學習天賦嗎?”聶海禎咧開嘴角笑了起來,他對自己的電影又燃起了希望。

    《拉小提琴的企鵝》整部電影幾乎都是周橘一個人的戲份,其餘的人都是微不足道的配角,周橘就是電影的核心,她決定著電影的未來。

    沈薑每天晚上都找指揮家學習小提琴,在空餘的時間都拿著小提琴琴譜來看,總算得到指揮家一個勉強入耳的評價。

    最後一幕戲是周橘站在比賽的舞台上,拉著不成調的棄曲,下麵傳來細碎的討論聲,顯然她的演出很糟糕,就像一個初學者。

    周橘衝出了學校禮堂,來到教學樓的天台,她放開手中一直攥著的小提琴,雙眼無神地走到邊緣的台子上。

    她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跟她被鎖在廁所裏那個下午一樣,充滿黑暗的記憶。

    ‘好累啊。’周橘在心裏說道,有一道聲音一直告訴她,跳下去吧,跳下去所有的煩惱都會消失,不會再受到同學的排擠,老師的背叛,不會再有人讓她的父母難過了。

    ‘我究竟做錯了什麽?’周橘腦海裏昏沉沉地想到,她緩緩閉上雙眼,身體往後一仰,像是斷線的風箏一樣從六樓上飄落,變成一朵血花。

    “收工!”聶海禎話音剛落,人們爆發出歡呼。

    所有人舉在一家蒼蠅小館吃了一頓大排檔,因為有孩子在,唯二的兩個成年男人也跟著喝果汁。

    “你很適合演戲,也適合當一個演員。”聶海禎一邊吃著烤串一邊說道,還沒等沈薑露出高興的神色,他又潑了冷水,“但這不代表你能在娛樂圈裏走下去。這個圈子裏的陰暗麵不是你這種小孩能想象的,回學校好好讀書,好好考大學,你的人生一定會一帆風順。”

    沈薑低頭喝著橙汁,聶海禎給的建議本該是她的人生目標,考上京大,當教授,在學術界做出一番成績,可是這一切她已經無法控製,如果她找到每一個世界自殺的原因,並且解決這個問題,她一定會選擇回歸平靜的生活。

    聶海禎看著沉默不語的沈薑,心裏知道小孩的主意比誰都大,隻希望薑教授能勸住她。

    沈薑回到家中,把早已寫好的計劃書交給沈知橋和薑玉書看,“我想暫停學業。”

    沈知橋神色愣住,他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妻子,“怎麽這麽突然?”

    薑玉書這幾天一直關注著女兒的動靜,看著她鼓起勇氣的表情,像是妥協一般地拿起沈薑親筆寫的計劃書,“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嗯。”沈薑點頭,她初二的時候被保送到實驗中學,沒有讀初三直接升入高中,暑假開學的話就是高二,她有一年的時間來做實驗,如果這條路行不通的話,她就繼續上學,然後再尋找新的出路。

    “再加一條,你要參加高二上學期的期末考試,總成績若是掉到全校五名之後,那麽你也得回來讀書。”薑玉書把計劃書給旁邊的沈知橋過目。

    “可以。”沈薑同意了,保持成績對她來說並不難,畢竟宮殿裏有一堆大佬一對一給她輔導,隻要父母同意,什麽要求她都可以答應下來。

    沈知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記得知芸不是開了一家娛樂公司,可以讓囡囡去她姑姑的公司。”

    薑玉書眼前一亮,想到跟她一條心的小姑子,“對,正好我想去香島看看知芸,她一去就那麽久,好幾年都沒見了。”

    沈薑眉頭一皺,她好奇地問道,“我有姑姑嗎?”

    在她的印象裏,爸爸隻有一個親哥哥沈知國,正在軍隊當兵,什麽時候冒出來一個妹妹?

    “你這孩子,你忘了你姑姑小時候經常抱你,還給你買漂亮的小裙子了嗎?”薑玉書責怪地捏了一把沈薑的臉蛋。

    沈薑想到自己似乎確實有個姑姑,一個長相英氣舉止利索的女人,但後來發生一場車禍離開人世,她當時被父母帶著參加了葬禮。

    至此,她不可置信的說道,“我姑姑不是在年就去世了嗎?!”

    薑玉書用力敲了一下沈薑的腦袋,“你瞎說什麽!你姑姑活得好好的呢,雖然你爺爺奶奶不認她,但她對你不薄,再怎麽說她也是你姑姑!”

    “哈?為什麽爺爺奶奶不認我姑姑?”沈薑捉住薑玉書的手問道。

    “還不是你姑姑交往了一些朋友,然後跟她那些朋友開那什麽娛樂公司,你爺爺奶奶那麽古板的人,怎麽能忍受這件事,你姑姑性格跟你一樣倔強,直接跑到香島,好幾年都沒回過京城。”薑玉書無奈地解釋道,她沒想到自己公公婆婆已經那麽不待見小姑子,甚至都跟囡囡說她死了。

    ‘大腦,這是怎麽回事?!’沈薑瘋狂呼喚自己的腦子,她覺得身邊的事實跟自己的記憶對不上了。

    ‘別急,我現在就去問問她們!’大腦也被嚇了一跳,剛剛它檢查了本體的海馬區,發現沈知芸在沈薑的記憶裏,就是年發生車禍去世的。

    “你臉怎麽那麽白?”沈知橋注意到自己的女兒的異常,連忙問道。

    薑玉書以為她是被剛才說的真相嚇到了,一時間心疼的揉了揉沈薑剛剛被自己敲打的後腦勺,“你姑人很好,她不會害你的。這事你爺爺奶奶做得確實有點絕了,但他們也是關心則亂。”

    “是啊,知芸這幾年獨自在外麵打拚,肯定吃了不少苦。”沈知橋曾經背著父母聯係了自己的妹妹。但都得到平安無事的消息,但還是無法把她勸回來。

    大腦很快就回來了,它帶來了記憶錯亂的原因,‘發燒那天,你十歲前的記憶跟一個意識體互換了,所以你姑姑確實活得好好的。’

    ‘那豈不是,我的童年朋友,還有一些人的生命走向’沈薑心裏湧現一股恐慌,好在下一秒大腦打消她的憂慮。

    ‘放心吧,我問過那個意識體,除了你姑姑那塊記憶,其餘的軸線跟你現在的記憶完全重合。你最後一次見到你姑姑是十歲生日那天去香島遊樂園。’

    ‘那就好。’沈薑提起來的心總算放下了,她回到房間收拾自己的行李,準備跟薑玉書飛往香島。

    薑玉書和沈知橋一致決定,給沈薑請了病假,他們都覺得自己女兒說不定很快就呆膩了娛樂圈,到時候直接回到學校,就當是一場獨特的人生經曆。

    “一定要瞞住咱爸媽。”沈知橋摘下眼鏡,揉了揉帶著痕跡的眉心,他沒想到自己女兒完全隨了自己的妹妹,“不知道那個地方哪裏好了,一個個都往裏麵鑽。”

    “睡吧,明天我得帶囡囡趕飛機。知芸那邊我會交待好的。”薑玉書拉掉床邊的台燈,她難得失眠了,天快亮的時候還從噩夢中驚醒,她夢見囡囡被一堆人在網上唾罵,字字誅心,恨不得讓她下地獄。

    這讓薑玉書更堅定了自己一開始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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