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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我死纏爛打的追求,團子終於忍無可忍,在眾目睽睽之下扔掉我送的玫瑰花猶不解恨般在上麵胡亂踩了幾腳,扔下一句“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後揚長而去。
我撿起破敗的玫瑰,試圖給它拚一副全屍,奈何有幾片花瓣已經隨風而去,倏忽消失在茫茫人海裏。
回到家,麵對冷冰冰的牆壁,我喝了很多酒,直到腳下都是橫七豎八的空瓶子,我還想喝,身體卻不受控製,倒在沙發上再也動彈不得。
團子又趁虛而入,攻占了我的精神領地。這讓我無可奈何,白天她在我眼裏,夜裏她在我心裏,怎麽都揮之不去。
第二天的太陽並沒有照常升起。確切說,今天沒有太陽,它失蹤了。現在是早上八點整,按理說是旭日初升的時間,但是窗外漆黑一片。我爬起來,把頭探到窗外看天。天上灑了幾片碎星星,還有一副貧血模樣的月亮。
我希望這是上天在給我指引,或許這昭示著我和團子之間的關係會有轉機。
我開著燈洗漱完畢,穿戴整齊,準備去公司,但是外麵實在太黑了,我不得不打開車燈照明,路上車流密集,但奇怪的是,它們都沒有開燈,對向的車還不停拿遠光閃我。
我終於被交警攔了下來,他讓我把車燈關了,我說天實在太黑,關了燈我什麽都看不到。他驚詫地望著我,問我視力是不是有問題。然後他指著月亮說:“你看啊,那麽大的太陽,你看不到嗎?”
我確實不知道那是太陽,我沒再爭辯什麽,我想我應該盡快去醫院檢查一下。
2
檢查過後,醫生告訴我,我的眼睛完全沒有問題,然後支支吾吾說,大概是心理問題,最好找心理醫生看一下。本來我想發火的,但想想還是算了。萬一他說得沒錯呢?
這時候公司領導打電話來,問我為什麽沒有上班。
“我可能瞎了。”我說。
他有點生氣,扯著嗓子跟我吼:“我才瞎了呢,怎麽會招你這麽個人才來公司!”
“我不幹了!”我回敬他一句,然後果斷掛了電話。
我在門診外的長椅上雙手抱頭,坐了很久,嘈雜的人聲混在黑暗裏,像飛舞的刀片一刀刀將我淩遲。我隻能看見一些黑影鬼魅一樣進進出出,走廊盡頭應急出口的指示燈發出陰森的綠光。
一束光將黑暗扯開一條口子,伴隨著一個婉轉的女聲:“醫生,醫生!我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了。”
3
她叫丸子。應該是假名字吧,或許是在我的追問下急中生智用自己的丸子頭來敷衍我的,不過我並沒有拆穿她,畢竟我們同病相憐。
她的世界變黑和我的如出一轍。她有一個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馬上要談婚論嫁了,他男朋友卻失蹤了,她傷心了一陣子,正要重整旗鼓,卻無意中看到了閨蜜的朋友圈,是閨蜜和那個失蹤的男人的婚紗照,他們緊緊抱在一起,笑得好燦爛。她傷心欲絕,哭了一夜,隨後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這本來是個悲傷的故事,我卻有點高興,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不是什麽好習慣,但在失意時遇到比自己境遇更糟糕的人總會帶來一些聊勝於無的安慰。
我們在一家咖啡廳坐了很久,所幸咖啡廳為了營造氛圍,在白天也亮著燈,在燈光下我得以看清她的臉,她長了一張娃娃臉,配上丸子頭,就像個中學生,這讓我理解了她男朋友的見異思遷。
我們的話題一直圍繞著如何克服黑暗,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我們隻能在出門時給自己點一盞燈。因為手電光線緊湊、探照燈太具有挑釁性被我們排除在外,我們選擇了燈籠。
我們借助手機電筒的微弱光線走到這家燈籠店,店裏牆壁上掛滿了五彩斑斕的燈籠,店主衰老枯瘦,看樣子像從古墓裏走出來的幹屍。看到我倆進來,他喜形於色。
他沒有給我倆兜售燈籠,而是滔滔不絕地控訴時代發展太過迅猛。
“我做燈籠七十年了,之前大戶人家門前都會掛燈籠,貧苦家庭逢年過節也會掛燈籠,我做的燈籠供不應求,後來掛燈籠的越來越少,我的生意也越來越慘淡,最後隻能靠著孩子們的好奇心來維持經營。”
我們隻顧著欣賞燈籠,而對他的話心不在焉。
“我們的傳統正逐漸被拋棄。”最後他說。
“這個多少錢?”丸子指著一盞上麵鏤著hellokitty 的燈籠問。
“點蠟的十塊,用電的二十。”
她選了hellokitty ,我選了孫悟空,畢竟我比較尊崇傳統。兩隻都是電燈籠,它的好處是亮度更高,亮得更持久。
我慶幸自己在被黑暗吞噬時遇到了丸子,同時還擁有了能給我帶來光明的燈籠。我和丸子提著燈籠走在街上,那些詫異的目光沒令我們感到絲毫不適,他們一定把我們當成了一對童心未泯的情侶。
“黑暗可以滋生罪惡,也會促成好事。”她說。
“比如?”
“比如我的初戀。那時候我上高中,和他彼此暗生情愫,但誰都不敢捅破那層窗戶紙,我們隻有在一次次故意製造出來的擦肩而過中互相看上一眼。直到那天上微機課,我們挨著坐,裝作各忙各的,這時候突然停電了,黑暗籠罩了教室,女生們都在尖叫,我也不例外,我的手不由自主伸向旁邊,在途中碰到了他伸過來的手。兩隻手緊緊握在了一起,教室裏靜極了,好像所有人都消失了,隻剩下了我們倆。我隻盼著黑暗可以停留長一點的時間,但是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大概過了五分鍾,來電了,電帶來了光明,同時也帶來了一片歎息,包括我和他。”
“黑暗促成了一對情侶?”
“錯了,是五對兒。”
“我為什麽沒機會上這麽好的學校?”
我們就這樣一路說笑著,不知不覺到了我家樓下,我想請她上去喝杯茶,被她拒絕了。
“不了,太晚了,回去晚了會被媽媽罵的。”
說完,她就蹦蹦跳跳跑開了,燈籠在她手裏像一團流火上下飛舞。
我看了看表,現在是上午十點半。黑暗可以促成愛情,也能夠成為拒絕愛情的借口。
我不得不獨自回家,獨自麵對著孤獨,我打開所有房間的燈,包括電腦顯示器,電視機,把我的世界裝飾到最大程度的明亮,而窗外即將浸透牆壁的黑暗告訴我,我所做的一切無非是粉飾太平罷了。
我把自己打發到床上睡覺,團子又出現在我的夢裏,這次還有丸子。她們兩個人居然為了我爭風吃醋,最後大打出手,結果到底誰贏了我也說不準,她倆亂作一團,後來我都分不清究竟誰是團子誰是丸子了。反正一個贏了戰鬥,而我的心卻隨著失敗者走了。
4
我和丸子越走越近,團子漸漸在我的心裏退出。我們每天提著燈籠在街上閑逛,偶爾會有人誇讚我們手裏的燈籠,我們都一笑置之。他們不知道,燈籠是我們的眼睛。
後來我不再滿足於燈籠帶給我們的那一圈井口大的光明。我決定送給丸子一個禮物。
我把房子賣了,在郊外租了一片荒地。我要建一座光明之城,裏麵有天空,有太陽,有月亮,有雲彩,有白天和晚上。對於別人那是一個虛幻的世界,而對於我和丸子,那是虛幻出的真實世界。在裏麵我們可以恢複正常的生活,不用再每天提著燈籠。
天空是藍色的熒光板,太陽和月亮是一麵巨大的白熾燈,我還要在裏麵建一所玻璃房子,房子外的美景盡收眼底。
我一心撲在光明之城的建設中而忽略了外麵的世界,有一天,丸子告訴我,她發現街上提燈籠的人越來越多了。我陪她走上街,果不其然,隔三差五就能看到一盞燈籠。我們逐一詢問提燈籠的人,他們的回答大同小異,都是因為受到了挫折致使眼前一片漆黑。
失戀、失業、家庭矛盾、工作壓力、學習壓力都是誘因。
“這會不會是傳染病?”丸子提出了一個可怕的觀點。
雖然目前還沒有證據表明這種病征的傳染性,但卻值得警惕。好在政府很快認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他們開始著力調查了。
最後調查的結果是,它是由消極情緒引發的,而且不可逆。官方給它命名為“消極情緒黑暗症”,並聲稱正在積極研製疫苗。
我再一次踏進燈籠店是陪丸子選購一盞新燈籠,她的因為使用不當,燒了燈芯。此時店裏的老人正在同時招待著七八個顧客,他手舞足蹈口若懸河。“消極情緒黑暗症”讓他的燈籠店起死回生。
我擠到他麵前,說要買一盞新燈籠,老人攤攤手說:“脫銷了,要預訂了,先交錢,十天後拿貨。”
我領著丸子步出燈籠店,告訴她我的光明之城即將竣工,如果她和我能夠在光明之城安家,那麽她再也不需要燈籠。
5
我迫不及待把丸子帶進剛剛竣工的光明之城,突如其來的光明令丸子有些不適應,她緊緊閉上了眼睛,有兩滴淚珠在她的眼角蠕動。她睜開眼睛,四下欣賞著光明之城內的美景,然後她緊緊抱住我,把滾燙的雙唇貼在了我的唇上。
“送給你的。”我說。
“謝謝你。”她說。
在虛擬的陽光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臉上的雀斑也顯露無遺,可是這有什麽關係呢,當初我愛的團子也不過如此。
白天、黑夜、太陽、星月。這些都屬於我,而我屬於丸子。
我們在陽光之城裏麵度過了我人生中最為美好的二十三天,第二十四天的清晨她不見了,她的被子裏還殘留著她的體香,她的人卻不知所蹤。
我給她打電話,關機,我不由得擔心起來,我想出去找她,卻發現燈籠也不見了。她一定是把燈籠一起帶走了。
沒有燈籠的話我在光明之城外寸步難行,我正躊躇著,光明之城的門鈴響了,聲音大得震碎了幾片流雲。
我慌忙打開門,門外站著的並不是丸子,失望的情緒席卷而來,等我看清她是誰後,震驚相繼而來。
“團子,你來幹嘛?”
我看到她手裏的燈籠,答案不言自明。
6
丸子走了,團子來了。
她們一個棄我而去,一個曾拒我千裏之外而此時卻主動送上門來。我是個富有同情心的男人,特別是對孤立無援的女人。我沒有理由拒絕團子,她現在需要我的幫助。
她的“消極情緒黑暗症”源自於一個自命不凡的男生,她把自己所有的熱情都獻給了他,他卻依然冷得像一塊冰,最後他對她說出“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這句狠話中的殺手鐧,才讓她心灰意冷。
我和團子居然也成了同病相憐的人。
我陪著團子參觀我的——現在是我們的光明之城,她不由自主發出一陣陣驚歎聲。
“這些花是真的?草也是真的!太陽是假的?雲也是假的。天空中好像能看到我自己的倒影。”
到了夜裏,太陽變成了月亮,我摟著她躺在透明的房子裏,螢火蟲混著星光縈繞在房子四周,我想起她跟我說過的狠話。
“你說太陽打西邊出來才能答應我。”
她拍著我的胸,貌似有些愧疚。
我按動了床頭的按鈕。月亮隱沒在雲裏,太陽從光明之城的西方緩緩升起。團子從床上跳起來指著太陽大呼小叫:“真的……真的從西邊出來了!”
當初我為了實現這個徒有其表的設計不惜賣掉車子增加預算,卻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直到這一刻,我才窺探到自己的真實想法。
我不過是為了取悅團子。原來在我的潛意識裏一直對團子念念不忘。
我以為團子會抱著我感動涕零,但是她在興奮過後卻坐在床上發起了呆,我問她怎麽了,她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如果我讓他看到太陽從西邊出來,他會不會回心轉意?”
7
我拿走了團子的燈籠,把她一個人留在了光明之城。在團子對另一個男人心馳神往的那一刻我明白了愛不是一廂情願而是兩情相悅。我要去找丸子。毫無疑問丸子是愛我的,我也是愛她的。大概。
我步出光明之城才發現,燈籠已經失去作用。“消極情緒黑暗症”在城市裏肆無忌憚蔓延,十之七八的人都被感染,所以街上燈火通明。這讓我有一絲失落,我和丸子相愛是因為我們獨特的病,但這種病現在具有了普遍性,那麽我們的愛是不是也變得稀鬆平常了?
丸子長相不出眾,也不是明星,所以要找到她簡直是大海撈針,現在我才知道自己有多蠢,我不知道她的住址,不知道她的工作單位,甚至她的名字都是假的。
我在飯店找丸子,服務員問我是魚丸蝦丸還是四喜丸;我在藥店找丸子,老板衝我曖昧一笑,在櫃台後麵取出了一盒“西地那非”;我在商場找丸子,導購指著玩具櫥窗告訴我那裏有櫻桃小丸子;我到洗浴中心找丸子,前台把我領到一間小黑屋裏,隨後給我科普她們店裏一眾“英子”“芳子”“雅子”“婷子”,可是那裏麵並沒有丸子。
世界上那麽多丸子,可我要找的是我獨一無二的丸子。
我來到人頭攢動的廣場,廣場上有一塊巨大電子屏,上麵正在播放全球新聞。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已經被感染,而疫苗的研製工作依然舉步維艱。不過好消息是N T科技公司發明了一種芯片,植入人腦之後可以讓人誤以為眼前的黑暗是光明。
悲觀衍生黑暗,樂觀帶來光明。
但,黑暗是現實,光明是假象。
我覺得這是政府對大眾明目張膽的欺騙,可是人們竟然對此歡呼雀躍。唯獨有一個人和我一樣在搖頭歎息,我走到近前認出這個人是燈籠店的老板。
我問他見沒見過之前和我一起去買燈籠的女孩兒,他掻著頭想了很久。
“歲數大了,記性有點差,不過那個姑娘讓我印象深刻。那天她帶了一個人去買燈籠。我以為人人患上消極情緒黑暗症後我的燈籠將暢銷全世界,誰知道當大多數人陷入黑暗時政府就會在白天啟動公共照明,所以我的燈籠也隻能是曇花一現。而那個姑娘帶人去到我的店時,我正在守著一堆滯銷的燈籠愁眉不展。”
“她買了一盞燈籠?”
“不。她買下了所有燈籠。”
“她帶去的是什麽人呢?”
“一個男人。”
8
我想我可以放棄尋找丸子了,她一定等到了令她患上“消極情緒黑暗症”的那個人的回心轉意。那個男人同樣患病,可能源於自己妻子的不忠。
我不會去植入芯片,我有我自己的光明之城,還有一盞鏤著小豬佩奇的燈籠——它本來是屬於團子的,現在被我據為己有。
團子已經離開了陽光之城,“西邊日出”的按鈕被她按壞了,她或許等到了那個人,給他演示了太陽從西邊出來的奇跡,也許她始終獨自一人看著太陽一遍遍升起又落下。
升起,又落下。
誰知道呢。
我在陽光之城裏自給自足,不去關心城外的世事變遷。有時候我想,到底什麽是真實,什麽才是虛幻。
都說眼見為實,可我身處的光明卻是假的,那麽,如果黑暗是真實的,可它原本卻是光明的,隻是在我眼睛裏成了黑暗。
是眼睛騙了我,還是還原了真相?
每每想到這些,我就覺得頭疼,還是耕田鋤地伺弄花草魚蟲來得輕鬆。
我下定決心在光明之城孤獨終老,而計劃總會被意外打破。
9
光明之城外的世界亂成了一鍋粥。
政府強製所有患上“消極情緒黑暗症”的民眾植入芯片,卻有一部分人擔心芯片的安全性而拒不執行。他們成立了一個同盟,叫做燈籠會。
他們在黑暗中的隱秘角落提著一盞燈籠作為標誌,四處宣揚著偽“自由民主”精神。
而政府隻好下令全城搜捕提燈籠的人。
我的光明之城因為存在給反叛者提供便利的隱患,理所當然被查封。我被警察帶著去醫院植入芯片。
警車一路飛馳著,隨著兩聲巨響,警車一陣顛簸,停了下來,爆胎了。我在黑暗中隻聽見車外不絕於耳的槍聲和打鬥聲,過了一會兒,外麵安靜了,車門打開,一盞燈籠舉到了我的眼前,燈籠上鏤著孫悟空,那是曾經屬於我後來被丸子偷偷帶走的燈籠。
我如願以償在燈籠後麵看到了丸子那張俏皮的娃娃臉,她臉上的雀斑在燈籠光線照射下每一顆都熠熠生輝。
我被帶到了一間廢棄倉庫,倉庫裏掛滿了燈籠並聚集了一群提燈籠的人。
我找不到機會抒發自己對丸子的思念之情,她在光明之城和我共度了二十三個日夜之後棄我而去,又和一個男人買下了所有的燈籠,當時我以為她是有了新歡或者難忘另一段舊情,但照目前的情況看,她避開我可能隻是怕我受到牽連。我對丸子的懊惱煙消雲散,我隻想抱著她傾聽她離開之後的遭遇,可是礙於人太多,我隻好牽著她的手傻笑。
兒女情長在丸子麵前已經不值一提,她現在作為燈籠會的首領,有更遠大的抱負。
她告訴了我一個秘密,關於全人類的秘密。
10
丸子供職於NT公司,很多天前她被公司委派調查一起科技事故。有一個男人腦袋裏的芯片好像突然停止了工作,致使他看到了世界的真實麵目。
丸子偽裝成患者接近我,在和我接觸的過程中逐漸對我萌生愛意,這愛意在光明之城裏膨脹壯大直到一發不可收拾。她依然每天應付差事般向公司匯報我的情況,據她觀察,芯片程序在我的腦袋裏生出了一種病毒,消極的情緒可以使芯片檔機。不久之後,她接到公司指令,反病毒芯片已經研製成功,她可以功成身退了。悲傷瞬間侵襲了她,她知道自己已經被我傳染。
我不得不打斷她:“你是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黑暗的?我們腦袋裏一開始就裝了光明芯片?”
丸子點了點頭。
“地球早在二百多年前就對人類的過度開發心生怨念從而宣布罷工,它脫離了自己的軌道,藏身在宇宙的陰暗角落中,人類麵對黑暗陷入了絕望。這時候科學家分成了兩派,一派提議把地球建造成一座光明之城,製造出假的太陽月亮以及星空;另一派則提議在人腦裏植入光明芯片。”
原來光明之城並不是我的獨創,我有點失望。
丸子繼續說:“顯而易見,後者占據了上風,他們緊急開發出了光明芯片,植入所有人的腦袋裏,並強迫他們簽署了保密協議。這樣新生兒從一出生就被植入芯片,他們睜開眼睛就認為這個世界是光明的。”
“那我在患病後看到的星星月亮又怎麽解釋?”
“那是光合作用燈。”
“如果世界原本就是黑暗的,那你的反叛的意義在哪裏?”
“我要讓人們知道真相。更重的是……”
“什麽?”
“你的光明之城給了我啟發,或許把地球建成光明之城是更好的選擇。”
“不可能的,成本太高了。”
“不去做,怎麽知道不可能?”
11
顯而易見,燈籠會的反抗猶如蚍蜉撼樹,我們被政府描述成走火入魔的邪教徒麵臨著全城通緝。
燈籠會發動了幾場雷聲大雨點小的戰役,最後都無疾而終。而政府對燈籠會也束手無策,畢竟我們的藏身之處夠隱蔽。丸子心懷全人類,我作為全人類中的一員倒顯得無足輕重了。我雖然希望她能夠將全部身心投入到我的身上,但我夠能理解她。
終於,在一次燈籠會的全體誓師大會中,我們被一鍋端了,我們全部被抓進了精神病院。精神病院是由我的光明之城改造而成。
丸子放棄了她解救全人類的理想。她現在眼裏隻有我,同樣我的眼裏也隻有她。
我不關心戰爭與和平,不關心白天與黑夜,不關心黑暗與光明,我隻要和丸子在一起。
我們每天廝守無話不談,除了一件事,我打算隱瞞到底,那天原本布置周全的誓師大會被破壞,全因為我偷偷報了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