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妖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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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碧端了一杯茶來,低聲道:“是有些下人看見了,但管家識趣,昨夜便叮囑過不要亂說。如今傳的這麽快,應當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想都知道,是柳盛容。

    阮清霜嗤笑,眉眼冷漠,“我還以為她有多大本事呢。”

    以為找幾個下人,潑一些髒水,就能讓她落敗?這種不入流的手段,隻能對付對付以前的阮清霜。

    在她眼前,根本不值一提!

    不日到了發喪的日子。

    僅半個月的時間,管家還真辦的有模有樣,裏外掛上了白,祠堂裏的棺材放的是晏崢生前舊物,主持下葬的,是宗族裏請來的長老。

    晏氏這一族,本隻是江湖草寇,百年前跟隨高祖開國,立下汗馬功勞,被封為異姓王,享宗親待遇。

    這在當年是命換來的榮譽,如今卻成了威脅。

    但晏崢好歹是威名赫赫的戰神,為國打下十三座城池,百姓心中的大英雄,因此喪事辦的轟轟烈烈。

    天還沒亮,便有百姓自發圍在王府門前,俯首叩拜。

    阮清霜換上喪服,粉黛未施,半披著頭發出現在眾人視野,看起來憔悴又惹人憐愛。

    愛屋及烏,大家對這位生下王爺唯一血脈的女人,不免多了幾分同情。

    “各位百姓,我知道大家都很悲痛,王爺已喪,屍骨未存。如果可以,我寧願用自己的命,去換王爺的命。”

    “可我還有孩子要照料,再痛,也要忍下去,撐起整個王府。我向大家保證,會盡心撫育好王爺的孩子,不讓晏家的血脈,在王爺手裏斷了!”

    阮清霜一番聲情並茂的演講,將眾人感動的熱淚盈眶。

    原本對阮清霜持保守態度的人,如今徹底被折服,開始發自內心的,敬佩起這個內心堅韌的女子。

    柳盛容的臉色鐵青。

    她剛從靜安院出來,便看見這幅場景,臉都黑了。

    離開門口,阮清霜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哪裏還有什麽慷慨激昂的表情,冷淡的看著鏡子。

    “我講的還不錯吧?”阮清霜挑眉。

    墨淵呆愣住。

    剛才阮清霜那一番話,他是真的有些聽楞了。

    若不是知道阮清霜的性格,他幾乎真信了那些話。

    “你就一點難過都沒有嗎?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爺好歹是你的夫君。”

    阮清霜偏頭,看著似乎在打抱不平的墨淵。

    “我連他的臉都記不清了,我難過什麽?”

    “他不管不顧把我娶進王府,新婚之夜又棄我離京,要說我這些年受罪,他至少占一半的原因,哪裏來的恩?”

    原主一個桑戶女,會嫁給大名鼎鼎的戰神王爺,是有原因的。

    當年晏崢在郊外遭人暗算,是阮清霜的姐姐救了他,還替他擋住了賊人致命一擊。

    因此,晏家欠阮家一條人命。

    阮清歌臨終前,含淚交代晏崢,替她照顧好唯一的妹妹。

    晏崢是為了報恩,才娶了阮清霜。

    根本沒有想過,一個從小生活在郊外的農女,驟然進入關係複雜的大宅院,會發生什麽。

    新婚第二天,晏崢一句交代也沒有,天還未亮便走了。

    “明知家中有個不省心的繼母,還有個盯著王妃之位,虎視眈眈的小妾,卻還要把一個手無縛雞的女人娶回來。”

    “到底是在幫她,還是在害她?”

    阮清霜走近,側過自己的臉,“看見了嗎?這就是柳煙芸的傑作。”

    離得近時,阮清霜臉上淡淡粉色的傷疤,便看得一清二楚。

    墨淵猛地僵住。

    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收緊,墨淵的眼神難以置信。

    他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阮清霜臉上的傷疤,幾乎可以想象,她當年遭遇了什麽。

    “不過我也不怪他。”阮清霜淡淡道,抓了把紙錢點燃。

    “本來就是陰差陽錯綁在了一起,沒有感情,也不指望他多惦記著我。所以,九泉之下,也別怪我不給你哭喪。”

    阮清霜是真哭不出來啊。

    身後傳來動靜,阮清霜回頭一看,晏氏族老來了。

    一共三個,都是雞皮鶴發的老者,手中拄著名貴的黃花梨木拐杖,往那一立,不怒自威。

    阮清霜眯眼,直起了身子。

    “阮氏!”

    左側老者最先發話,拐杖狠狠駐地,咚聲嚇了眾人一跳。

    阮清霜漫不經心的擦了手,方走下台階,緩緩行了一個禮,“見過各位族老。”

    雖是行禮,但輕慢的態度惹怒柳盛容,當即煽風點火到:“各位叔伯,您看看,這還是您們在場,阮氏便如此狂妄,您不在的時候,還不知道是怎樣。”

    阮清霜挑眉,盯著她。

    “你不知道?”

    “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柳盛容想起那天的事,就後怕,不敢說話。

    “放肆!”

    晏容重重嗬斥一聲,伸出兩指對著阮清霜,“你身為兒媳,竟然對婆母不尊,對長輩目中無人,簡直荒謬!”

    “我聽說,你還大鬧王府,重傷良妾?”

    “良妾?”

    阮清霜聽見這兩個字,像聽見什麽驚天的笑話。

    “叔伯,做人不能光聽一麵之詞,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何要打傷柳煙芸?”阮清霜冷笑道。

    說道這裏,柳盛容有些慌了,岔開話題,“你不僅打傷芸兒,你還與外男有染!”

    此話一出,猶如深水炸彈。

    若是之前隻是衝突問題,這樁罪過,就上升到德行了。

    三位族老在路上便已有所耳聞,因此對阮清霜意見頗大,冷眼看著。

    柳盛容把墨淵抓出來。

    “看,就是他!”

    “阮氏在外四年,尚且不知如何度過,一回來身邊竟帶著個男人,您說荒唐不荒唐?”

    柳盛容故意扯開嗓子說,像是故意要讓眾人聽見。

    好好一場喪禮,被鬧的停下,所有人不敢動作,望著風波中心。

    阮清霜烏黑的眸子漸漸寒下來。

    墨淵也薄唇緊抿,一言不發中,透著一股戾氣。

    “豈有此理!”

    晏容氣的大吼,拐杖狠狠敲了三下,嗬斥道:“此等傷風敗俗之人,就算生下王爺的孩子,也斷斷留不得,來人!”

    碎碧頓時警戒,攔在阮清霜身前,“你們要做什麽?”

    晏容沒想到,隻是一個丫鬟,居然敢在他麵前吆五喝六,氣的臉都紅了。

    “還愣著幹什麽,把這個妖婦,給我抓起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