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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還是成為了一個廢柴。
我以為我遇見的是你,沒想到是我自己。
這世間本就沒有絕對的對錯黑白,不過都是在一念之間。
世間一切都繞不過一個因果二字,未來的日子,希望你能替我好好活下去。
我的存在,本就是讓你更快的長大,更努力的麵對生活。
你可要想清楚後果,你若回去,這裏所有的人,都會消失。
今後我不能再護你了,戒了它吧。
往後,這兒就是你的家。
那些你所經曆的,不就是最美好的回憶嗎?難道你都忘了嗎?
由他去吧,這是他的選擇。
很感謝你曾經的出現,讓這裏沒有那麽荒涼。
我還是從前的那個我,可是我卻再也沒辦法成為你。
其實,我曾想過放棄你,可是想想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永遠待在那裏,不如幫你一次。
這裏終究不適合你,別再回來了。
正篇
徐錫在查到高考成績後直接癱倒在網吧,好似憋了許久的悶氣一次全泄了出來,渾身使不上勁來,眼角微微泛著淚光,不知該如何同父母交代。這時網吧老板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大聲的喊叫著,“網管來了,快跑啊~”。徐錫一慌踉蹌著朝後門跑去,卻突然想起自己已經是成年人了,逐漸放慢了腳步。誰知,身後的警察猛撲過來,一個反身把徐錫拷了起來,氣喘籲籲地說:“終於抓住你了。”徐錫慌了,嚷嚷著:“我是成年人了,上網還犯法嗎?更何況我是來查高考成績的,你幹嘛,放開我呀。”警察瞥了他一眼,大氣哼哼地說:“你小子還裝,抓的就是你,就是化成灰我也得抓住你。”
網吧外,三四輛警車的警鈴響徹了整條街道,一個警員向警隊隊長吳隊匯報:“網吧內所有人員都已扣押,無人遺漏。”吳隊抬頭掃了一眼被押出來的徐錫,尖銳的眼神好似能把徐錫刺個洞,他扔下手中吸了一半的芙蓉香煙,緩緩地說:“就是這小子嗎?”拷著徐錫的警員韓冬惡狠狠的說:“絕對是這小子沒錯了。”徐錫聽著這段對話,一臉懵逼,重複地叫喊著:“你們到底為什麽抓我啊,放開我啊。”“全都帶回隊裏。”吳隊低沉著嗓音不顧徐錫的叫喚打開了車門。
一路的鳴笛隨著風的吹散而離去。遠處,一個留著斜劉海的男子從小巷走出來,劉海遮住了他的左眼,身上的運動服稍顯陳舊,搭配著一雙不合時宜的皮鞋。他的手緊緊地抓著一張身份證,舒展眉頭,看著消失的警車,揚起弧度的笑逐漸消失在小巷的盡頭。
警局內,徐錫單獨被扣押了起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警察會有意的針對他,不聽他的勸說,甚至將他與其餘人分開隔離。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徐錫硬生生地把眼淚擠進了眼眶,如今他隻擔心家中的父母,不知父母知道成績後會對他有多失望,更不知他還會被關在這裏多久。
牢房外,餘暉在一點一點地散盡。吳隊和韓冬對於審訊徐錫一事爭論了許久也未統一一個滿意的結果。韓冬氣憤地撇下一句就大步流星的離開了警局:“就是這小子,我追了他大半年了,我會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嗎?總之,我提議直接上訴。”吳隊沉著一張臉,四周的氣氛緊張到了極致,誰都知道吳隊的辦案原則,先問訪家人再審訊再論其他,可韓冬直接不顧流程觸到了吳隊的底線,警局沒一個人敢勸,可半年前的那件懸案也讓韓冬耿耿於懷至今。沉寂了許久,吳隊長呼出一口氣,幹淨利落的說:“開始審訊吧。”其他警員好似都鬆了一口氣,開始各自忙活起來。
審訊室內,徐錫一臉怨恨的看著吳隊:“你們到底憑什麽亂抓人?”
吳隊冷著一張臉:“說下你的姓名,家庭住址,文化水平等等情況。”
“我叫徐錫,家在永平縣芙蓉小鎮,我剛剛是在網吧查高考成績,身份證還在網吧老板那裏呢。”徐錫沒好氣的說。
“我們已經查過了,網吧老板那裏沒有你的身份證。”吳隊耐心的說著。
”怎麽可能,一定是網吧老板弄掉了。”徐錫瞬時就慌了,沒有身份證該怎麽證明自己的身份。
“你需要知道的一點是,網吧裏所有人隻有你的身份證不見了。”吳隊盯著他說。
“你可以查攝像頭呀,我真的押了身份證在那裏。”徐錫急匆匆地說。
吳隊想了想,低語對聲旁的警員說了句話,警員馬上出去了。二十分鍾後,警員進來了,吳隊皺了皺眉,沉了一口氣說:“我們並沒有在攝像頭裏發現你,並且我的隊員也去了你家,你所說的地址並不存在,現在我懷疑你的身份,你究竟是誰?”
“怎麽可能?”徐錫聽後瘋了,整個人激動不已,“我有父母,我有一個家,我還有學校呢,你可以去學校查,我們班主任認得我,我還有朋友~~”
吳隊挺身坐了起來,這個事情越來越奇怪了,“先把他關起來吧,派幾個人去學校和鎮上問問,我先回辦公室了。”徐錫紅了眼眶像一隻瘋狗一樣亂喊:“你們放了我,我要回家。”
辦公室內,桌上堆了一缸的煙頭,吳隊靠在椅子上,眯著眼想著徐錫的模樣,看起不過也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可半年前也正是個十八歲的少年才成就了一宗懸案,讓整個警局無跡可尋。韓冬推開門,幽幽地說:“聽說你審了那小子,審出啥沒有?”“什麽都沒有,他的家庭地址是假的,網吧攝像頭也沒有那小子。”韓冬氣鬱地說:“我都說了,這小子和半年前一樣狡猾,直接給他定罪就是了,你是不是忘了先前的教訓了。”氣氛頓時陷入了之前的寂靜,幾分鍾後,一個警員的闖入打破了這個局麵:“吳隊,徐錫所說的學校並沒有人認識他,他所提到的好朋友也沒有人認識,不過我們在問一個小女孩時,她有一點猶豫,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得了吧,一個小孩能有什麽難言之隱,你們啊,就是想太多,你先回去吧,我和吳隊單獨聊些事情。”韓冬一臉不屑地說。警員莘莘地離開了,順手關上了門。
“你還記得半年前,那件事情是怎樣發生的嗎?”韓冬故意提醒吳隊。吳隊低沉著頭,思索著,思緒飄到了好遠。
半年前,也是在永平鎮,發生了一起入室搶劫案。那是一個炎熱的夜晚,大概淩晨一點左右,屋主和她的妻子睡在臥室,屋主被客廳的聲音吵醒,以為是自己的大兒子回來了。他的大兒子出去時說過,去同學家玩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為此屋主沒多太在意,出去上了個廁所,發現兒子房間的燈的確是亮著的,誰知突然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就這樣連凶手的臉都沒有看到,那把刀直插心髒,瞬間斃命。被人發現是在兩天後,屋主的父母前來探望,才發現屋主及其妻子都被利器所殺,而還有一個一歲的嬰兒是被活活掐死的。如此殘暴的手段,警局立馬立案。室內值錢的物品全被偷走了,整個房間沒有發現其他人的指紋和足跡,監控也沒有拍到其他陌生人進入這棟樓,門窗完好,沒有被翹過的痕跡。但可疑的是,凶器至今不見下落,屋主的大兒子猶如人間蒸發般不知所蹤,家中沒有他的照片,連檔案局都沒有這個人的資料,他的朋友和老師都說沒有見到過這個人,隻在屋主的妻子的手繪本中發現了他的模樣,正是如今徐錫的相貌。為此,警方展開了全城搜捕,直至今日。
關於那件案子,被殺的正是韓冬最好朋友的哥哥,可他的朋友說,他已經多年不與哥哥聯係了,更不知其家中情況。可是半個月後,韓冬的朋友卻精神失常跳河自盡了。如此韓冬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出凶手。而嫌疑最大的就是,屋主的兒子。一個月前,警隊在屋主的墓前發現了一具屍體,年齡大概十八至二十,可全身被燒的麵目全非,組織細胞等樣本無法提取,無法證明其身份。可上局卻說此案已結,讓他們別再插手。可韓冬不信,仍然四處搜尋屋主的大兒子,今日不知是何人打給了韓冬的私人電話,他們才迅速的趕到了網吧,順利地抓住了徐錫。
吳隊仍然猶豫著:“我覺得還是應該調查清楚再說,這件案子本來就疑點重重,明日你還是和我一同去看看吧。”
韓冬沒有說話,看著窗外許久,黑夜已經完全侵蝕了夜空,慢慢起身朝門外走去。吳隊了解韓冬的性子,他許是回家歇著了,總之一切等明天再詳說吧。
次日清晨,屋外還是一片朦朧朧,陽光就像被一層隔光袋罩住似的,一切如夢似幻。吳隊伸展了懶腰,準備洗漱,再過幾分鍾韓冬就會來了,他是知道他的性子的。
吳隊也就是吳瀚,從事刑偵工作已經八年了,韓冬從一開始就同他破了不少案,他們之間的默契是不言而喻的,這期間,吳隊也因工作出色性格沉穩而優勝於韓冬成為了一隊的隊長,韓冬表麵雖說是不服氣,可心裏那是服服帖帖的。
吳隊收拾好發現韓冬還沒有來,便打了個電話過去。誰知,電話那頭火急火燎的聲音讓他慌了神:“永平鎮北邊的山郊發生了一起搶劫案,受害者說搶劫犯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我給他看了照片,是徐錫。”吳隊趕忙讓警員去查徐錫是否還在獄中,警員卻說徐錫失蹤了。“去把所有攝像頭調出來,我就不信他會憑空消失。”吳隊徹底怒了。
接近三個小時,整個警局的攝像頭檢查了十多遍,卻仍然沒有發現徐錫的蹤影,連昨日審訊的視頻也不翼而飛。吳隊抓著頭哀歎著,“不可能,不可能啊。”韓冬已經趕了回來,聽到消息也是一臉的迷茫,世上難道還真有玄幻之術。這件案子又再一次的陷入了僵局。
“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能抓住你。”這句話圍繞在警局每個人的心裏,就像一張無形的網,將他們團團圍住,進退兩難。
永平縣芙蓉小鎮北邊的山郊,徐錫站在山頂,雙瞳沒有目標的遊離著,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在這裏。今早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躺在網吧,可是網吧沒有一個人理他,他隻能自己默默的回家,可是他找不到家的方向,他忘記了,他去了警局,可是所有人都看不到他,他就像一個遊離的魂,想在這世間努力的尋找一個居所。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這聲音特別熟悉,徐錫轉過身看到了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他嚇得連連後退。
“你是誰?為什麽你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徐錫顫抖著說。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還記得你是誰嗎?你又來自哪裏?”
“我,我隻記得我叫徐錫,你到底是誰?”
“我嗎?你不記得了嗎?我就是你呀。”
“為,為什麽?我都不記得了?”徐錫抽泣著。
“你不用怕,我的存在,本就是讓你更快的長大,更努力的麵對生活。”來人微笑著說。
他慢慢地走近,卻趁徐錫發呆的瞬間,將徐錫推下了山崖。徐錫失控地驚叫著:“為什麽?”來人淡漠著說:“這些都是你必須經曆的因果。”說完,便消失在徐錫的視野中。
掉落山崖的徐錫雖昏了過去,可卻毫發無傷。他被進山的村民救醒,由於無法確認身份,被送進了派出所,也自然再次碰上了吳隊和韓冬。
三天後的午後,徐錫從警局的醫務室醒來,任憑吳隊和韓冬如何詢問,卻再也想不起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那些曾經經曆過又消失的事情,就像一塊疤烙印在徐錫的心裏。吳隊和韓冬決定帶徐錫去看看那個半年前的凶殺現場和之前的網吧。
他們來到了半年前的凶殺現場,由於之前發生了凶殘的案件,這間房子至今沒有人願意買,隻能先空著。從離開警局的路上,徐錫的臉色越發的蒼白,渾身隱隱冒著一股寒氣,韓冬對他向來是不屑一顧的自是沒有多大的擔憂,可吳隊總覺得凶手不可能是他,即使他們擁有一張一模一樣的相貌,對徐錫自然還是稍微關照些的。到現場時,徐錫已經需要攙著才能走路。看著這幅情景,韓冬尖銳地說:“一看就是心虛了,來到自己的犯案現場慫了吧!”吳隊無奈的搖搖頭,徐錫沒有接話,來到這裏,他總感覺到一股絞心般的疼痛,一種讓他止不住淚水的疼痛。
走進房間,已經絲毫看不出雜亂無章的布局,徐錫微顫著,頭開始慢慢疼起來,一幅幅畫麵闖進他的腦海裏。眼睛背後的人處在一片黑暗中,背對著他,看不清相貌,突然他悄悄地走到一個人的背後迅速地給了他一刀,又快速的走到臥房捅死了床上的人,他似乎正打算離開貌似聽見了嬰兒的聲音,又走過去用力的掐死了嬰兒,他慢慢的轉過身來,露出詭異的笑。
那張臉,讓徐錫嚇倒在地上,沒錯,那是自己的臉,或許,自己真的是殺人凶手,隻是,從高處摔下,將這些都忘了。徐錫掩麵哭泣著:“不,不是,我不是凶手~~~”
韓冬被他的舉動驚住了,靠在門口問吳隊:“這什麽情況啊,一到這就招了?”吳隊搖搖頭,蹲下來,詢問徐錫究竟想起了什麽。徐錫將腦海中的畫麵描述了出來,韓冬急了抓著他的手問:“那你是怎麽逃跑的,怎麽可能整間房間都沒有你的痕跡。”徐錫搖搖頭,“不知道,我想起來的隻有這麽多。”吳隊疑惑地問:“你真的確定是你嗎?”韓冬激動地說:“不是他是誰,難道還可以把記憶強塞給他嗎?”
即便如此,吳隊還是心存疑惑,這一切發生的都太過玄幻和巧合了,重點是,沒有絲毫的證據可以表明徐錫曾經在這個房間存在過。
片刻,吳隊拉起徐錫:“別哭了,我們接下來去找網吧老板問問吧!”徐錫點點頭,韓冬卻越來越急躁:“要去你們去,我去警局等你們。”吳隊沒撤隻能隨他去。
吳隊和徐錫來到網吧外,隻見大門緊閉,詢問附近的商戶才知老板昨天已經將店轉賣出去了,線索在這裏又斷了。吳隊試探性的問徐錫:“你還記得前幾天你是怎麽離開這個網吧的嗎?”徐錫歎口氣搖搖頭:“我印象中從沒來過這。”
“這些你真的都忘了?”
“是真的,警察叔叔你要相信我啊。”徐錫委屈著說。
“好吧,諒你也不敢說謊,我們先回警局吧。”吳隊無奈的沒撤說。
剛坐上車,韓冬的一個電話嚇得吳隊把車熄了火,“吳隊,警局被入侵了,對方人數不明但都有槍支,槍支數量不明火力挺大的,我們已經傷了十幾個弟兄了。”
“你們先拖住他們,我現在請求各路支援。”吳隊慌忙的一邊開車一邊請求各支隊的支援,可是讓人氣惱的是,無論是哪個支隊,電話都是占線,根本無法撥出,吳隊氣的隻能飆速趕去。
趕到警局時,槍戰已經停止了,門口外全是屍體和破爛的車輛,吳隊警覺的拿出手槍並要徐錫跟在身後,剛進入大樓門口,發現韓冬從黑暗的地板上爬出來顫抖著說:“他們在大約一分鍾前已經走了,大部分兄弟都犧牲了,我可能堅持不了多久了,你要替我抓住他們啊!。”吳隊顫巍著抱住韓冬:“不會的,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了,你能挺過這關的。”
“我清楚自己的情況,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記到心裏,徐錫,日後你定要護住他,他不能死,隻有,隻有他,他才能救我們~你要記住了。”說完,韓冬呼出了最後一口氣。吳隊看著陪自己作戰多年的兄弟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的麵前,一時悲痛欲絕,他狠狠地抓住徐錫的衣領:“你到底是誰?”徐錫慌得睜大了雙眼,嚇得說不出話來,連忙搖頭。
片刻,支援的警力終於來了,看到眼前這一幕大家都不知所措,場景足以用橫屍遍野來形容,所有人都集體鞠了個躬。
一天後,吳隊被開除了,疏忽職守,徐錫跟著吳隊,而真相,也在向他們一步步靠近。
遠處的黃暈金閃閃的,一片還是兩片雲在上空漂浮著,吳隊坐在門口抬頭數著飄過去的雲,手上拿著一瓶開蓋的啤酒,渾身散發著酒氣,不知到底是喝了多少。徐錫從屋內走出來:“吳隊,你已經看了一下午的天空了。”
吳隊感懷地說:“你知道嗎,一個下午從我麵前飄過的雲有五千五百五十五朵。”
“那又怎樣,難道你一直數韓冬就會回來嗎?”
“可卻沒有一朵雲會為誰停留,就好像我這輩子遇見的人有千千萬萬個,可我卻連一個也護不住,不論是父母還是兄弟,你說上天是不是故意讓我注孤生啊!”
“吳隊……..我們應該找出凶手,他們是衝著我來的,我不想逃避了,韓冬的死讓我明白即使死也要死的有價值,你帶我去找真相吧?”
“可我不想了,我已經沒有精力了,我害了一個局的兄弟,我對不住他們,你走吧,這,容不下你。”吳隊慢慢閉上了眼睛,算是和徐錫做了最後一個告別。
徐錫沒有再勸吳隊,孤身一人離開了這兒,一棟建在山腰的木房,“你多保重。”這話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吳隊說的。
那些我們曾經放棄過的歲月,在往後想起不知會不會有些許遺憾,倘若那時拚盡全力去搏一把,結局不知是否會有些不同。
徐錫身無一物的在小鎮遊蕩,他沒有去處,也沒有朋友,這個地方陌生的讓他覺得恐慌,他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無論何時何地,都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記憶是一個多麽美好的詞,吳隊至少還有記憶值得去收藏,可是他卻連一絲記憶也不曾擁有。
“徐錫哥哥?”一陣柔美的甜聲從身後傳來。
徐錫轉過身,隻見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站在路燈下對自己笑得燦爛,“你認識我?”。
“徐錫哥哥,你在說什麽呀,我們不是一塊長大的嗎?”女孩的笑純真的沒有一絲雜質。
“那我的家在哪呢?”徐錫急忙地抓住女孩的手。
“疼,”女孩想把手縮回來,卻怎麽也使不上勁,“你當真忘了,在你很小的時候,我父母就撿了你呀,你叫徐錫,我叫徐夢。”
“那你們為什麽不來找我?”徐錫加大了手的力度。
“我……..父母他們已經年邁,你走的時候他們已經得了老年癡呆症,而我又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尋你,還好今日終於找到了你。”徐錫的手慢慢放鬆,徐夢開心的反抓住徐錫的手臂,“哥哥終於回來了。”
“是…..這樣嗎?”徐錫頓了頓不知該怎麽辦,心裏卻充滿了一百萬個疑惑。
“徐錫哥哥我先帶你回家吧。”徐夢拉著徐錫就走不容他再說半個字。
眼前是一幢土磚房,三層樓,房子的占地麵積還是挺大的。徐夢開心的說:“徐錫哥哥,往後,這兒就是你的家。”女孩的笑沁入了徐錫的心底,記憶中未曾有人對他如此笑過,他也笑了,“我也有家了。”
“父母他們已經睡下了,明日你再去見他們吧,我住在二樓,你往日都在三樓,不過我就知道你遲早會回來,我都替你打掃幹淨了,你且放心的住著吧。”
徐錫點點頭,徐夢雖小卻異常的懂事,還是先上樓休息吧,和徐夢告別完就一頭紮進了被窩裏。
徐錫的生活貌似越來越安穩,有家人,有朋友,重要的是有一個家。可他的心裏總是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塊大的空白處,這種感覺極度的讓他慌亂,有時他也覺得這一切都特別的不真實,畢竟他再也記不起從前。直到,吳隊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平靜。
熱鬧的市場川流不息,徐錫沒有想到他在這會遇到了已經三個月未見的吳隊,更沒想到吳隊的雙眼已經瞎了。
彼時,徐錫陪徐夢來市場買生活用品,在回去的路上徐夢漏買了一樣東西,她要徐錫在入口等她。徐錫發現坐在門口的乞丐甚是可憐,頭發蓬亂不堪,皮膚黝黑,尤其是那雙眼睛,白肉突出明顯,眼角還有絲絲血跡,雙手握著一根木棍,衣服和鞋子也是破破爛爛,說話也是口齒不清,語調低沉而又尖銳:“我,不是乞丐……”。
徐錫緩緩蹲下身來,從口袋裏掏出一些零錢:“老人家,這些你收下吧。”
乞丐有點生氣的揮揮手,又搖搖頭。
徐錫無奈地說:“您這又是何必呢?”
乞丐發現這個聲音語調和徐錫極為相似,顫顫巍巍抓住即將離開的徐錫,一字一字緩慢的說:“徐,徐…..徐錫,錫。”
徐錫甚是驚訝:“你認識我?”
乞丐在他手上緩慢的寫著幾個字:“我是吳隊。”
徐錫不可置信的搖搖頭:“你,怎麽會是吳隊?”
這時,徐夢回來了,徐錫和她說明了情況,徐夢卻堅決反對徐錫帶吳隊回家,還說吳隊是有意接近徐錫。徐錫沒有和徐夢解釋太多,獨自背著吳隊回家,還安慰他說:“別怕,我帶你回家。”徐夢雖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
簡單梳洗後,吳隊開始用筆講述他的經曆。
在徐錫離開吳隊後的一周,他每天都是渾渾噩噩的度過,有時發呆的忘了時辰,分不清是白日還是夜晚來臨,愧疚壓得他夜夜不能寐,隻要閉上眼睛,就會聽見韓冬在叫他,他以為這輩子都會這樣度過。
一天夜裏,他又被夢中的韓冬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髒在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突然他聽見院子裏有一陣腳步聲,步伐輕且迅速,明顯是訓練有素的殺手,他來不及思考就立馬溜出了後門,頃刻間,大火熊熊燃起,爆炸聲接連不斷,這是死路啊。吳隊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便想著迅速下山去找徐錫。可這座山無論怎麽走都走不出去,好似遇到了鬼打牆,吳隊於是朝反方向山頂跑去。這兒,是徐錫曾經摔下山的地方,吳隊看著山下的景色好似著了魔般向著崖邊走去,突然,一個人拉住了他,一瓶液體直潑他的眼睛,是硫酸,他疼的失足摔下了山崖,他以為自己將命喪於此,可是卻毫發無傷,隻是這雙眼睛算是廢了。
他後來沒有再遇到什麽危險,隻是從此他隻能流浪於街頭,希望路過的徐錫能夠發現他。原以為他們會就此收手,可就在前日,一名身上有竹香味的男子將一瓶液體扔在他麵前,他以為是一瓶飲料或者純淨水,喝了後才發現是一瓶可以讓人失聲的無色無味液體,從此他的聲帶就出了問題,即使能說話卻說不了幾個字。
徐錫聽完自責的抱著吳隊:“都是因為我,你們才會這樣,或許我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
吳隊搖搖頭:“這世間本就沒有絕對的對錯黑白,不過都是在一念之間。你替我抓住他們,我就安心了。”
徐錫使勁的點頭,淚水卻不知不覺掛滿了臉頰。
夜已深,徐錫替吳隊整理好床鋪,安慰好徐夢,湊著三樓的沙發睡下了。
冥冥之中,一切似乎都有人指引著,該往那個方向走似乎也是注定的,倘若知道真相,不知是否還願意重來一次。
一陣冷風吹來,徐錫聳了聳鼻子,心裏想著明明感覺到了熱氣怎麽還這麽冷,他揉了揉眼睛,突然發現自己一人睡在地上,眼前的大火燒得通紅,而被燒的地方,真是他的家。徐錫呼喊著希望裏麵的人能聽見,大火燒得睜不開他的眼睛,周圍的鄰居也沒有任何人聽見或看見徐錫和這場大火,這棟樓好似隔絕般在這座城市展現他最後的光彩。徐錫眼睜睜看著昔日的家在他眼前化為灰燼,他隻能祈禱其他人和他一樣此刻都在外麵。崩潰的徐錫早已不知前方為何物,他慢慢向那堆廢墟走近,他看著明顯的四具不同位置的骨骼,由狂笑轉化為撕心裂肺的痛哭。然,那夜,老天爺卻連一滴雨也不願意落下,來可憐這個失去記憶的孩子。
徐錫突然憶起吳隊墜落山崖的地方,總覺得似曾相識,他一定要去那個地方,答案一定就在那裏。
徐錫徹夜爬上了山,這時黎明剛剛破曉,天空露出了它的肚白,太陽照在他身上的一刹那他似乎想起了一切,想起了從前的那個徐錫。
“你似乎想起了一切。”身後的人平靜的語調中帶著絲絲不屑。
徐錫笑笑:“是啊,我都想起來了。”
“以前,你總說別人欠你的,搶劫,毆打父母,逃學都是你的家常便飯,你甚至在查到高考成績後狂笑不止,即使分數隻有一百多分卻超乎你的預算。你心底有著最純真的善良,卻被幼時第一任繼父母無情蹂躪,以至差點被他們燒死。你想努力讀書,卻因為老師對家境的瞧不起而放棄學業。在街頭你無處可去,一個富人一邊嘲笑一邊丟給你大把的鈔票,你給了富人一拳卻被告搶劫進入監獄。”
來人繼續說:“我一直都很懂你,我就在你身邊,其實,我曾想過放棄你,可是想想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永遠待在那裏,不如幫你一次。”
徐錫冷笑著:“那他們呢,他們又有什麽罪過,為什麽要陪我玩這麽一場遊戲,這是什麽設定!”
“他們本沒有錯,隻是因為你。”
“我要回去了,你保重。”
“你可要想清楚後果,你若回去,這裏所有的人,都會消失。”
“若我不回去,所有的人都不將是一個完整的人。”
“你走吧,”來人舒心地笑了,“這個遊戲已經很完美了,今後我不能再護你了,戒了它吧。這裏終究不適合你,別再回來了。”那張和徐錫一模一樣的臉突然變得很溫柔。
徐錫看著這座城市,終沒有遺憾了,一躍跳下了山崖。
醒來後的徐錫發現自己睡在電腦前,屏幕前有幾個大字“是否重新設定遊戲”,徐錫微笑著點了“是”,這將是一個完美的結局,我曾以為我遇見的是你,沒想到是我自己。(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