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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憂酒家。

    隻因為他家有一種酒,一種讓人喝過之後,可以飄飄然,忘記一切煩惱與痛苦,得以得短暫的歡樂。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痛苦的人總是很多,所以酒家的生意極好,哪怕一日隻賣百壇,一壇十兩。

    沒有預約,先到先得,所以每當晨時,便有很多的人在排隊等候。

    這是個狂風暴雨大作的夏日清晨。

    天氣異常沉悶,不同往日酒家的那份熱鬧與匆忙,今天卻沒有客人來買酒。

    或許是雨太大了。

    在那質樸而又簡潔的櫃台上,一個花甲之年的老人,正在低頭認真地算著賬,左手飛快地敲打著算盤,右手不時地在賬本上記著什麽。

    他就是這忘憂酒家的掌櫃,寶爺,他具體叫什麽,誰也不知道,認識的人都這麽稱呼,夥計們管他叫寶爺爺,除了一人以外,他的大夥計,王四。

    他管他叫老頭,但掌櫃的欣然接受。

    此刻王四就在酒家門口侯著,等待著客人的上門。

    他一臉素白,淡眉丹鳳雙眸,五官分明,算是俊秀,這樣的臉,在人群中卻很難讓人能記得。

    其他的小二都百無聊賴坐在一起閑聊,整個氛圍和諧之至。

    雨慢慢地變小了,可天地依舊肅殺,暗雲沉沉疊疊,壓得很低,沉悶之至。

    酒樓之外,霧氣極重,十丈之外,便完全瞅不清了。

    第一客人來了,熟客。

    他是這附近莊上的虎爺,虎背熊腰,人如其名,他幾乎每天都來喝一壺。

    王四一見到他,連忙迎上去,微笑道:“虎爺,你要酒菜,讓下人吩咐一聲就行,我給你送過去就是,這麽糟糕的天氣,怎麽還親自來呢?”

    虎爺笑道:“在家啊,悶得緊,就是出來透透氣,再說,菜要趁熱才好吃。”

    王四道:“哈哈,好,那老規矩?”

    “老規矩。”虎爺笑道。

    王四連忙向後喊道:“小五,快,領虎爺去包廂。”

    “好嘞。”小五連忙起身,帶著虎爺往後走去。

    王四拿著毛巾為自己擦了擦,又繼續盯著。

    迷霧中,又走來一夥人,四個人,似乎是一家子,一對中年夫妻,還有一雙兒女。

    待他們走近。

    王四的臉上突然現出異樣的目光,連忙退回屋內,向後麵的一個小二道:“六兒,有客人來了,招呼去。”

    說罷,徑直向後院而去。

    掌櫃的抬一抬頭,感覺他的異樣,但什麽都沒問,又低頭做自己的事。

    那一家是遠途的客人,他們匆忙進來,未等小六開口,那個中年男人便道:“給我們開兩間上房,備些熱水。”

    “好。”小六兒連忙把他們引到櫃台邊道:“寶爺爺,他們住店。”

    “嗯。”寶爺抬頭,拿過筆道,“這位爺,不知如何稱呼。”

    中年男子道:“酆樓,酆都城的酆,不要寫錯了。”

    “酆樓?”寶爺詫異道,“這個姓氏倒是少見呢,不知客官要住幾天?”

    “不知道,想走再說,這是銀兩。”酆樓連忙遞過銀子。

    寶爺接過銀兩,對著小六兒道:“帶這幾位去客房吧,按照他們吩咐做。”

    “好嘞。”小六兒正準備帶他們離開,那中年婦人卻道:“慢,等一下。”

    她一身勁裝,卻不改溫婉氣質,雖上年歲,卻依然柔美。

    她從身上取出一副畫,將畫軸打開,遞給寶爺道:“掌櫃的久在店中,人來人往的,卻不知可有見過畫中的人。”

    “畫中的人?”寶爺滿臉疑惑,接過畫一看,突然一驚,但又很快鎮定下來,而且掩飾的極好,並沒有讓人發現,這才微笑道:“沒有見過,不知夫人找的是何人?”

    “這是...”婦人歎息道,“我兒子,離家出走多年,找不著了。”

    “這樣。”寶爺微笑道,“夫人萬福,這孩子啊,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說罷,將畫像還給她。

    “多謝。”夫人道,“有人告訴我們,他幾天前在這兒出現,所以來看看,找找。”

    酆樓道:“我們先走吧。”

    寶爺道:“你們的衣服都淋濕了,趕緊去換吧,等天好了,再去找。”

    “嗯。”婦人連忙施禮。

    他們剛走,又來四個人,四個捕快模樣的人來到櫃台前,為首的捕快道:“掌櫃的,來間房,夠四個人住的,有沒有?”

    “嗯,有。”寶爺道,“不知尊客姓名?”

    “東門聞一。”為首的捕快道。

    寶爺道:“原來是東門神捕,失敬失敬。”

    “客氣。”東門聞一回道。

    寶爺連忙施禮道:“幾位來此,怕是有公幹,這樣吧,我給你們開四間房。”

    “衙門補貼有限,就不用了。”東門聞一回道。

    寶爺道:“不不,算一間錢就可以,也算我為你們辦事出點力,結交東門捕頭你。”

    “那就多謝了。”東門聞一並不客氣道。

    “請...”邊上的小二連忙上前。

    待他們都離去,寶爺連忙道:“小七,你看著點,我進去一下。”

    “嗯,好。”小七應一聲,便埋頭倒自己的酒,將酒壇中的酒,倒入壺中,很多的客人,他們是買不了一壇的。

    ※※※※

    後園閣樓之上。

    寶爺輕輕地敲了敲門,就聽到門內回道:“進...”他這才推門進去。

    房中站著一個人,長發披肩而下,臉朝窗外,一身黑袍的男人。

    他慢慢地走進去,一臉的謙卑道:“楓兒,剛才來了一對夫妻,說是找他們兒子的,我看了畫像,像是...”

    “早就知道了。”黑袍人回道,“好好招待他們就是,不要去管他們...”

    “可他們是...”寶爺想要再說點什麽,便被製止了,黑袍人道:“不要多事,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嗯。”寶爺道,“對了,東門聞一帶了三個捕快也住進店裏,不知道是不是來...”

    “他?”黑袍人道,“看看再說吧,一切照平常,不要自亂陣腳。”

    “嗯。”寶爺應了一聲,便退了出來,走到樓下,卻見方才夫人又出門了。

    “店家。”那婦人道,“剛剛想去找小二給我們備些飯菜,卻見了你,你這是忙什麽去?”

    “沒事,瞎忙。”寶爺笑道,“還請夫人稍等,我這就讓人給你送...”

    “那就多謝了。”夫人回道。

    寶爺連忙致歉,轉身拐進了另一個院中。

    這是他平日居住的地方。

    一個老婦人正曬著點藥材,見寶爺匆忙進來,連忙問道:“怎麽了?老頭子。”

    她是寶爺的妻子,秀奶奶。

    “這幾天,咱們點裏怕是會不安靜,你多注意些。”寶爺回道,他想了想便把剛才兩撥客人跟她說了一聲。

    “酆樓?就是酆月山莊的莊主酆樓?”秀奶奶疑問道。

    “是他。”寶爺回道,“還有他的夫人,牧靜卉跟孩子。”

    “他們來了,跟我們有什麽關係?”秀奶奶疑問道。

    “是這樣。”寶爺爺連忙附耳低語一番。

    “怎麽會這樣?”秀奶奶驚訝道。

    寶爺道:“你勸勸他吧,啊。”

    “嗯,你去忙吧。”秀奶奶回道。

    她麵容沉重地回房去。

    ※※※※

    午時。

    天已然大晴,卻因為上午的雨,此刻變得涼快許多,酒樓中依舊有著許多的客人,但都是吃飯的多,住店的少,夥計們忙忙碌碌,沒有了上午那份空閑。

    上午來的酆樓一家,還有那四個捕快,此刻都在廳中吃飯,隻是他們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盯著進門的每一個客人,他們選擇坐的,便是靠近進門的兩側桌上。

    最初並沒有什麽,突然闖進來的一個女子,似乎引起那四個捕快注意。

    她容顏清麗,身材高挑,穿著雖然不算華麗,卻是典雅無比,唯一的缺項便是,裙擺與鞋滿是汙泥,似乎在雨地裏走了很久。

    她匆匆坐到唯一的空位上。

    小七連忙上前問道:“姑娘,吃飯呢?要點什麽?”

    她並沒有說話,隻是從竹筒中,取出兩根筷子,在桌麵上擺成一個十字。

    小七一看,連忙走到櫃台,跟寶爺耳語一番。

    寶爺聽罷,看了看那女子,轉身又進了內堂。

    他又是見黑袍人,一見麵,他便道:“楓兒,又有生意來了。”

    “嗯?”黑袍人此刻麵帶銀白麵具,麵具上刻著一朵紅色的梅花。

    他問道:“什麽樣的人?”

    “是個年輕的姑娘,有些落魄。”寶爺道,“我怕東門聞一來此,這女子會不會是他給我們設的局?”

    “先不管怎樣,我們的規矩不能破。先帶她進來吧。”黑袍人正色道。

    “嗯。”寶爺道,“那我去讓小七把她帶過來。”

    “嗯,去吧。”

    寶爺這才退出,順手關上房門。

    沒多久,小七便領著那女子過來了。

    黑袍人認真地上下打量一下那女子,示意小七回避。

    小七連忙退了出去。

    那女子緊張道:“你就是?”

    黑袍人道:“說吧,你為什麽要殺人?”

    那女子見黑袍人並不回答,怯生生地回道:“我要為我爹和全家報仇。”

    “為家人報仇,這活倒可以接,不過你父親為何而死,何人所殺?”黑袍人問道。

    “不知道。”那女子搖頭道。

    黑袍人道:“你都不知道你的仇人是誰,我怎麽幫得了你?”

    “誰來殺我,誰便是我的仇人。”女子道,“我爹是清河知府,因為得罪一些上官,這才使得我全家被殺,所以我刻意去順天府告了吏部尚書,告訴他們,我手上有我爹留給我的一些朝廷官員罪證,所以隻要知情有關的,都想殺我。”

    黑袍人道:“是個聰慧的女人,所以你是故意把自己當成誘餌,引來殺手,想從殺手那裏知道害你爹的是誰?”

    “嗯。”女子道,“是這樣,找出凶手,殺可他,就可以了。”

    黑袍人道:“殺官,價格可不便宜。”

    “我沒錢。”女子無奈道。

    “沒錢。”黑袍人笑道,“你逗我開心呢?”

    “可我覺得自己長得還可以,值點銀兩,也未婚,所以能不能...”女子低聲道。

    黑袍人道:“你是想用你自己抵銀子?”

    “嗯。”女子道,“隻要你幫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任你處置。”

    “你其實不用這樣,我給你點銀兩,你可以去上京城告狀去。”黑袍人無奈道。

    女子苦笑道:“要是有用,我家人也不會慘死,相信很快,就會有殺手來殺我,隻有來求你了。”

    黑袍人點點頭道:“嗯,你叫什麽?你爹又叫什麽名字?”

    “我叫宮雨,我爹叫宮明苑。”宮雨柔聲道。

    “宮雨。”黑袍人道,“桌上有紙筆,自己寫吧,我們的契約。”

    “好。”宮雨連忙坐到桌邊,提筆就寫。

    寫罷,她猶豫了一下,簽上自己名字,按了手印,遞給黑袍人。

    黑袍人看了看道:“你不後悔嗎?為仇恨而活,毀掉自己一輩子。”

    “我不在乎,爹娘對我恩重如山,他們的仇,如何不報,哪怕萬劫不複。”宮雨道。

    黑袍人道:“倒是個好姑娘家。”

    那契約在他的手裏,突然像被點著一般,化成火焰,燃燒幹淨。

    宮雨一驚道:“你反悔了?”

    黑袍人道:“你對我來說沒有什麽用,我不缺女人,但會幫你的,好好在這兒住下。”

    “不...”宮雨道,“你是個好人,但我寫下的契約,我還是認的,隻要你幫我報了仇,我就是你的人。”

    黑袍人搖搖頭道:“隨你吧,去吧,有事會找你,你不用來見我。”

    “可我也沒錢住店。”宮雨無奈道。

    黑袍人歎息道:“你跟小二說一聲我讓你住的就是,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你也不能離開酒樓,明白嗎?”

    “嗯。”宮雨應聲道。

    黑袍人又問道:“那又是誰告訴你,來找我的?”

    宮雨道:“我們家管家爺爺,他臨死前告訴我來這裏找你,如果你不答應,就告訴你,有人冒充你們,殺我全家,你也會答應。”

    “你管家爺爺也是江湖中人,誰?”黑袍人道,“是有人冒充我們去殺你全家?”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誰,是我爹收留的,他說他就被冒充你們的人所殺。”宮雨道。

    “嗯,知道了。”黑袍人揮揮手道:“出去吧。”

    宮雨施禮退了出來,在關門的一刻,她聽到了黑袍人無聲的歎息。

    他似乎很傷感。

    ※※※※

    夜色正濃。

    酆樓一家一天都在外奔波,此刻全都癱在床上,疲憊不堪。

    牧靜卉滿眼悲傷坐在桌旁,看著窗外發愣。

    “已經找了這麽久了,哥哥啊,你在哪裏?”說話的是酆若臨,酆樓的兒子。

    “娘,哥哥會不會不在這兒啊。”酆若蝶亦問道,她不過十多歲,亦奔跑了一天。

    牧靜卉搖搖頭道:“今天我們才找了多大地方,再找。”

    “他不回家,肯定是恨我們,躲起來,哎,這樣沒完沒了找,如何能找到他。”酆樓無奈道。

    牧靜卉道:“隻要他能出來,我一定能讓他回家的,可他在哪兒了?”

    正說著,門口有人敲門。

    牧靜卉連忙起身前去,打開門,卻是秀奶奶,她的身後跟著小六兒。

    牧靜卉道:“老人家,你這是?”

    秀奶奶道:“這是你的晚飯,我看你們今天一直不在店裏,特地讓六兒給你們送來。”

    “多謝了。”牧靜卉接過食盒,微笑道。

    秀奶奶道:“沒什麽事,我們先走了,你們吃飯吧,有什麽需求就找小二說一聲。”

    “好。”牧靜卉連忙致謝。

    秀奶奶認真地看了一眼牧靜卉,這才帶著六兒走了。

    牧靜卉擺上飯菜道:“這老人家是客棧的什麽人?”

    酆樓道:“掌櫃的夫人,我中午見過她,隻是她怎麽會親自來送飯菜呢?”

    “剛才她看我很認真,也很奇怪,這菜會不會有問題?”牧靜卉疑問道。

    酆樓道:“她臉上沒有半點惡意,不會的,我們也沒有仇家。”

    “嗯。”牧靜卉道,“吃吧,累了一天了,若臨,蝶兒,吃飯。”

    酆樓無心吃飯,便倒酒自酌,酆若臨也跟著喝了。

    酆樓喝一杯,微笑道:“沒想到,在這兒也能喝到這麽好的酒。”

    酆若臨道:“爹,你不覺得這酒口感很熟悉嗎?”

    “口感?”酆樓想了想,驚訝道,“你不說不覺得,這酒,不跟你娘釀的一樣嗎?”

    “什麽?”牧靜卉連忙搶過酆樓手中的酒杯,嚐了一口。

    “是跟我釀的相似,不過配方改了點,勁更大。”她想了想道,“這個方子中的藥,是我自己配的,天下絕無二家,這裏怎麽能喝到?”

    “家裏的酒都是你特製的?”酆樓疑問道。

    “當然了。”牧靜卉道,“那方子中有十幾味藥,都是我自己調配的,也曾告訴誰啊。”

    “真的沒有告訴誰,或許是哪個丫鬟在你配藥的時候,看到了吧?這才傳出來。”酆樓疑問道。

    “不,我知道是誰了。”她頓時激動道,“難怪剛才那老婆婆那麽認真來看我。”

    “誰?”酆若蝶疑問道。

    “你哥哥。”牧靜卉道,“就他一個人知道,他小時候,我經常帶著他在身邊配藥,他是知道的,他一定就在這個客棧。”

    她連忙起身,想要出去,卻被酆樓拉住。

    “不要這麽激動。”他柔聲道,“他自己知道回家的路,可是不回家,肯定是為了躲我們,我們這麽出去找,反而會讓他跑掉,我想他把配方給這個酒樓,說明他跟這兒多少有關係,那老夫人肯定就知道,不然也不會專門跑來看你。”

    “那該怎麽做啊。”牧靜卉一臉欲哭的樣子。

    酆樓道:“既然有了方向,你啊,沒事明兒就去找那老夫人聊天,問她,看看能不能知道什麽,我們也在這酒樓附近找找,說不定,能有發現。”

    “可是哥不願意跟我們走,也不願意聽解釋,怎麽辦呢?”酆若臨道。

    酆樓道:“你哥不會武功,你們不會先把他綁了,再認真跟他解釋。”

    “嗯。”酆若蝶笑道,“好主意。”

    牧靜卉這才麵露喜色,又坐下吃飯。

    ※※※※

    三更夜半,院中突然一陣廝殺。

    酆樓一聽,連忙起身,穿好衣服,拔劍而出。

    待他到了院中,卻見三個黑衣人與白衣人打在一起,武功都極高。

    他連忙拔劍相幫那處於弱勢的一方,那一方已經死了一個,剩下兩個見酆樓幫自己,翻牆而走。

    兩個白衣人又豈是酆樓的對手,其中一個很快手便被他的劍傷了,突然一聲哨鳴,一隻飛鏢直襲酆樓而來,酆樓連忙避開,白衣人連忙也翻牆而去。

    此刻,院中已然都是人,幾個住客都被驚醒了。

    東門聞一跑了過來,激動道:“又是他們...”

    “哦,你也知道這些人?”酆樓疑問道。

    “白袍人,江湖上一等一的殺手,每個人都是一身白袍,一柄細長的劍。”東門聞一道,“看閣下的劍法卓絕,想必是酆月山莊的主人吧?”

    “酆樓,閣下是?”酆樓施禮問道。

    “東門聞一。”他連忙施禮回道。

    “原來是東門神捕。”酆樓道,“那剛才是我來弄了。”

    “哪裏哪裏...”東門聞一道,“我得去看看這兩夥人是來做什麽?這黑衣人是誰?”

    說罷,轉身去那具屍體前,拿下他的麵巾。

    一副陌生的模樣。

    東門聞一問道:“這間客房住的是誰?”

    方才黑白兩撥人留在這間客房前搏鬥。

    “是我。”宮雨出來說道,“我住裏頭,捕頭有什麽事嗎?”

    “這些殺手肯定是為你而來。”東門聞一道,“你剛才看到什麽?”

    宮雨道:“我剛才就聽到外麵有打鬥聲,不敢出門,直到外麵人多,我才出來看,跟你們看到的一樣啊。”

    “那不知姑娘的身份是?”東門聞一問道。

    “我從洛陽來這兒尋親的,沒什麽身份。”宮雨回道。

    秀奶奶道:“她是我的侄孫女,家裏遭了難,來這兒找我的。”

    “這樣啊。”東門聞一點點頭,卻又有些疑惑道,“那他們來做什麽?”

    “白袍子我是知道的,這黑袍又是什麽人?”酆樓問道。

    東門聞一撕下屍體上袖口,露出手臂上的刺青,一朵梅花。

    “這...”酆樓道,“梅花會?”

    “對,梅花會,江湖上跟白袍子並駕齊驅的殺手組織。”東門聞一道。

    “他們互相拚殺,卻不知為何?”酆樓疑問道。

    “這就不知道了。”東門聞一道,“很奇怪...”

    正說著,外麵的衙役進來了,問過口供,便把屍體抬走,夜又陷入沉寂。

    酆樓一家人回房,牧靜卉道:“我感覺那姑娘在說謊,還有那老夫人為何會幫她呢?”

    “嗯,那女子目光閃爍,是在說謊,而且白天來的時候,掌櫃的根本就不認識,當然也可能從未謀麵的...”酆樓道,“但可能性不大。”

    “可我覺得那姐姐不是壞人。”酆若蝶道。

    “沒說她是壞人。”酆樓道,“算了,由她去吧,跟我無關,不要多管閑事。”

    “我想那個東門神捕已經早就發現了吧,隻是不願意拆穿?”酆若臨道。

    酆樓搖搖頭道:“我們回房睡去吧,讓你娘和妹妹好好休息吧。”

    “嗯。”說罷父子倆便出了門。

    牧靜卉道:“臭丫頭,讓待在家裏不願意,非得跟出來。”

    “打擾你跟爹爹啦。”酆若蝶笑道,“沒事,娘多多陪我嘛,一回家,我又得自己睡了。”

    “睡吧。”牧靜卉道,“這半夜三更鬧得,本來就累。”

    “娘,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聽不聽?”酆若蝶突然低聲道。

    “你能有什麽秘密?”牧靜卉坐到床頭疑問道。

    酆若蝶道:“我剛才看到一個麵帶梅花麵具的黑袍人,現在閣樓上,看著我們。”

    牧靜卉連忙低聲道:“真看到了?”

    “嗯。”酆若蝶道,“我是不小心摔倒了,抬頭起來的看到了,我沒敢吭聲,怕他對爹爹下黑手,感覺他的武功應該很好。”

    “那就怪了。”牧靜卉道,“那剛才黑衣人明明處於劣勢,他都不幫忙。”

    “誰知道呢?”酆若蝶道。

    “丫頭,那他發現你看到他嗎?”牧靜卉問道。

    “沒有。”酆若蝶道,“他一直盯著爹爹他們那邊,我也不敢說嘛,也就這麽過了。”

    “嗯,那你就把一切爛在肚子裏,今夜什麽都沒聽過知道嗎?”牧靜卉道,“那黑袍人不是我們能招惹的。”

    “他是誰,有那麽厲害嗎?”酆若蝶問道。

    “梅花會有八大高手,他們的組織就是這個模樣,梅花麵具,一身黑袍。”牧靜卉道,“但這兩年已經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怎麽又出來了。”

    “他們都死了嗎?”酆若蝶問道。

    “不知道,隻知道從兩年前,白袍子取代了梅花會,從此梅花會便再沒出現。”牧靜卉回道,“睡吧,江湖上的事,有空再告訴你。”

    “嗯。”

    ※※※※

    一覺天明,再無異夢。

    酆若蝶早起便在後院閑遊,想著幫自己爹娘找到自己素未謀麵的哥哥。

    她見王四在曬被子,便連忙跑過來幫忙。

    王四見到她過來,卻是十分高興,連忙問道:“丫頭,你多大了?”

    “十二歲。”酆若蝶微笑道,露出兩個齊整的虎牙。

    王四似有所思道:“都這麽大了啊。”

    “說得的好像你以前認得我似的,我們見過嗎?”酆若蝶微笑道。

    “沒有的,丫頭。”王四笑道。

    酆若蝶問道:“不知道哥哥你叫什麽?”

    “王四。”王四回道。

    “這是個假名字。”酆若蝶道,“哥哥的樣子,半點不像這個名字。”

    “丫頭你真厲害,還會看相。”王四伸手摸摸她的頭,柔聲道,“我們都是寶爺爺收留的人,所以排名都是按順序的,我叫王四,那個哥哥就叫李五,還有那個小六子。”

    “這樣子啊,好有意思。”酆若蝶道,“那還有一二三呢?”

    王四道:“嗯,因為酒樓的寶爺爺是老大,秀奶奶是老二,還有大廚哥哥張三,這才是我。”

    “這樣子,那我挨個認識下,哈哈,多有意思。”她的心眼頓時活起來,他想要挨個看看,自己哥哥會不會在裏麵。

    “那你認識去吧。”王四笑道,“對了,張三可是啞巴,你先知道下啊。”

    “嗯。”酆若蝶蹦蹦跳跳地走去廚房。

    王四道:“你知道廚房怎麽走嗎?”

    “聞著味,就可以找到的。”她回頭笑道。

    “機靈的丫頭。”他滿是欣慰地笑道。

    ※※※※

    廚房之中,油煙繚繞,張三正忙著炒菜,卻見酆若蝶闖進來,連忙揮手呀呀呀地示意她離自己遠點。

    酆若蝶笑道:“三哥哥,你是怕油濺到我身上呢?”

    張三點點頭,示意她站得再遠點。

    她便退到菜桌前,微笑道:“我可以嚐嚐這菜嗎?”

    張三搖搖頭,指了指外麵的大廳,又指了指自己的口。

    “哦。”酆若蝶道,“你是說這是給外麵客人吃的?”

    張三點點頭。

    酆若蝶道:“好哥哥,我想吃嘛。”

    張三笑了笑,把自己灶台上剛剛起鍋的菜遞過去。

    酆若蝶絲毫不客氣,雙手接過,拿起筷子,便吃。

    “真好吃。”她笑道,“我以後可以經常來嚐嚐嗎?”

    張三點點點頭。

    她吃好之後,這才抹抹嘴,笑道:“那我先去別處逛逛啊,不打擾你炒菜了啊。”

    張三笑著點點頭,伸手揮別。

    不到正午,酆若蝶便把整個酒家十幾人都混熟了。

    牧靜卉亦是找上了秀奶奶,幫她曬菜幹,擺弄後園的花花草草,很快就討得老人家喜歡。

    於是乎她趁機問道:“老阿姨,昨夜你送來的那個酒,味真不錯,別處不曾喝過,可是你們這兒,自己配的?”

    秀奶奶道:“是我們這兒獨有的,叫做忘憂酒,我們的酒樓因此得名,但那不是我們配的,是之前的酒家掌櫃留給我們的。”

    “啊。”牧靜卉驚道,“之前的掌櫃,這酒家以前不是你們的嗎?”

    “不是,近兩年才是,以前是人家的。我們兩口子把它盤下來。”秀奶奶微笑道。

    “這樣,那之前那個掌櫃的,是不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牧靜卉問道。

    “不是。”秀奶奶道,“是個糟老頭子,比我們家老頭子還要老點。”

    “這樣...”牧靜卉問道,“那你老知道現在這個老掌櫃去了哪兒?”

    “死了。”秀奶奶歎息道,“他孤身一人,死了之後,便把這個酒家送我們,我們本來是鄰居來著,隻因為我家老頭子幫了他數十年。”

    “原來是這樣。”牧靜卉道,“那這些夥計是不是還是他留下的?”

    秀奶奶道:“嗯,他們都是孤兒,我們兩個老人家也無依無靠,就湊成一家子,對付過唄。”

    牧靜卉頓時有些失神落魄。

    “天熱,你歇著吧,你是住客,怎麽還幫店家幹起過來,你先回房去,我等下給你送點忘憂酒,讓你好好地睡一覺。”老人微笑道。

    “那就多謝了。”牧靜卉有些無奈離去。

    老人看著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可憐那,那孩子怎麽那麽倔呢。”

    ※※※※

    酆樓歸來,卻見自己妻子在用酒澆愁,醉倒在桌上。

    連忙喚醒她。

    她嘟囔道:“我以為找到希望,卻又是一場虛夢。”

    “怎麽了。”酆樓道,“問什麽了?”

    “什麽都沒用。”牧靜卉道,“她也不知道這酒方是怎麽來的或許隻是湊巧罷了。”

    “那你也不該喝成這樣子。”酆樓無奈道:“找不到就繼續,或許他自己想通了,就會回家。”

    “那他一輩子不回家怎麽辦?”牧靜卉痛哭道。

    酆樓無奈地坐下,他也不知道怎麽辦。

    酆若蝶蹦蹦跳跳地回來了,微笑道:“娘,我發現一個人,可能是哥哥,我已經將這酒樓上下都弄清楚了。”

    牧靜卉頓時酒醒大半,激動道:“誰?怎麽又是可能呢?”

    “因為他易容了。”酆若蝶道,“二哥經常玩易容,所以我知道,王四哥哥的脖子那麽黑,臉卻那麽白,所以,一定易容過,而且,他對我很好,他說了一句‘都這麽大了啊’。他肯定是知道我的,所以我想,他就是哥哥。”

    “這麽說,他八成就是。”酆樓道,“那我去看看。”

    “我也去。”酆若臨道,“娘也一起吧。”

    可話沒出口,她又睡了。

    隻好他們父子去了。

    可是找遍酒家,也沒有見到他了。

    酆樓隻好去問寶爺。

    寶爺道:“他出遠門了,要後天才回來。”

    “出遠門了?做什麽去?”酆樓一驚,“你確定他會回來?”

    “去給我的一個老朋友送點東西。”寶爺道,“後天就回了,他的所有東西都在這兒,如何不回來。”

    “這樣啊。”酆樓無奈地回去了。

    入夜。

    不知是憂是喜,除了酆若蝶,全家都喝醉了,一覺都到了天亮。

    直到清晨時分,有人大喊道:“死人啦,死人啦...”

    所有人又被驚醒,全都跑出來。

    是東門聞一的一個手下死在自己房裏的,一劍封喉而死。

    這下酒家中的所有人都有了嫌疑,誰也不能離開,這一整天,所有人都隻能閑帶著,讓衙門來的捕快挨個問話。

    酆樓見東門聞一借酒消愁,連忙過去勸慰道:“生死有命,東門神捕還是要節哀。”

    東門聞一無奈道:“都是一起的兄弟,如今卻丟了命,我如何不痛心。”

    “看他的傷口,是白袍子幹的,劍口那麽細,卻不知何人要買他的命?”酆樓問道。

    “我們兄弟四個,這輩子,拘捕盜匪無數,自然仇家也多了。”東門聞一道,“今夜,他們怕是還會來的,所以我想請酆大俠幫忙,夜裏除掉這夥亡命之徒。”

    “好說。”酆樓疑問道,“卻不知你們幾位在這個客棧是要做什麽?按理說你們昨天就該離去了,倘若不方便,就不用說了。”

    東門聞一道:“這沒什麽不方便,前些日子,清河知府宮明苑全家被殺,就是白袍子幹的,我們接到密報,白袍子的總壇就在這兒附近,所以我們是來查的,原本以為我們穿著官服,他們不敢妄動,如今看來,哎!”

    “好。”酆樓憤恨道,“我幫你除掉這些武林敗類。”

    ※※※※

    夜幕落下,眾人已然敲敲埋伏下來,夜色沉寂,除了蟲鳴聲,再也聽不到其他的響動。

    直到四更時分,突然有四個黑衣人從屋頂落下,想衝進宮雨的房間。

    東門聞一道:“這個女人果然有問題。”

    但剛剛到門口,卻見兩個白袍人突然出現,以極快的速度,將四個黑衣人殺死,正欲離去。

    酆樓按耐不住,連忙跳出來與白袍人相鬥。

    但他與兩個白袍人實力相差無幾,很快便被拖住,牧靜卉母子連忙上前幫忙。

    東門聞一三個人並不幫忙,而是徑直進了宮雨的房間。

    有了牧靜卉母子幫忙,白袍人很快就敗下陣來,被酆樓三人拿下。

    酆樓怒道:“我倒要看看,江湖人聞風喪膽的白袍子,究竟什麽模樣?”

    說罷,伸手拆下麵巾。

    王四,小七。

    酆樓一臉震驚,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是他們兩個?

    牧靜卉連忙上前,認真地打量著王四道:“你是若曦嗎?你是嗎?”

    王四把頭轉過去,不敢與牧靜卉相對。

    “你是,你一定是哥哥。”酆若蝶走到他的麵前,想撕開他的臉上的的易容。

    “撕不開的,必須要用藥清理幹淨的。”王四無奈道。

    “那你就是若曦?”牧靜卉激動道。

    王四沒有回答,隻是看了看房中,無奈道:“你們上當了,東門聞一他們是進去殺人的,等他們殺完人,就該除掉你們,這樣,就成白袍子幹的人了。”

    “殺人?”酆樓疑問道,“你是說他是去殺宮姑娘?”

    “不然呢?”王四無力道,“黑衣人是他派來,哈哈,等下你們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他的話音未落,圍牆周圍便出現幾十個手拿弓箭的黑衣人。

    每個人都瞄準了,對準他們。

    “他說得很對。”東門聞一的聲音從房門中走了出來,“多謝酆大俠幫忙。”

    “你要做什麽?”酆樓疑問道。

    “送你們上路。”他冷笑道,“可惜一代豪俠,放心,我會讓你死後名揚四方的。”

    “為什麽?”酆樓問道。

    東門聞一道:“他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就要殺宮雨,這死女人竟然請了他們保護,但沒有把握對付他們,隻能請你幫忙了。”

    “你為什麽要殺她?”酆樓又問道。

    東門聞一道:“她姓宮,宮明苑的女兒。”

    “什麽?”

    “東門聞一是曾經是梅花會的大師兄。”王四笑道,“我們的大師兄,明的是東門神捕,暗的卻不知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他是冒充白袍子,替吏部尚書大人殺的宮明苑全家,因為吏部尚書有把柄在宮明苑手上,至於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真是這樣的?”酆樓有些難以置信道。

    東門聞一冷笑道:“知道又怎麽樣?你們反正都快死了,如今死的但也明明白白,也不至於當個糊塗鬼。”

    王四笑道:“你真覺得你勝券在握嗎?”

    “白袍子還有些人不見了,不過無所謂了,你們死了就行,哈哈。”他突然臉色一變,怒道:“弓箭手準備。”

    但他的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從那些弓箭手邊上飛過,所有的人都應聲而倒。

    那個黑影迅速地落到院中,正對東門聞一。

    帶著梅花的銀白麵具。

    他微笑道:“大師兄,你還是那麽自負。”

    “你是?”東門聞一頓時緊張起來。

    王四他們站了起來,微笑道:“若曦,我們演得不錯吧?”

    “若曦?”牧靜卉頓時一驚。

    東門聞一道:“是你,你這個殺師滅祖的東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說罷,帶著身後的兩人拔劍而起。

    自是一場廝殺。

    但不過數十招,東門聞一他們三個便被一劍穿喉。

    若曦扔下手中的劍,便要離去。

    牧靜卉急道:“若曦,你真的不要娘了嗎?啊?”

    而酆樓疑惑地看著王四。

    王四道:“你該回家了,伯父他們找你找了這麽辛苦。”

    若曦道:“夫人,你有自己的孩子,又何必來記掛我這外人,反正我在酆月山莊也沒待幾天?”

    說罷,他要繼續往前而去。

    突然酆若臨吼道:“哥,你才是娘的親生兒子,我才是收養的。”

    “原來你知道...”牧靜卉驚訝道。

    “不可能。”若曦回道,“我如果是親生的,犯得著把我放在雲嶺觀那麽多年,不讓我回家?你知道我這麽多年,過的是什麽樣的鬼日子嘛?你們一定很好奇為什麽我會功夫吧?”

    “若曦。”酆樓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爹娘沒有辦法,把你留在家裏,你總是大病小病,災禍不斷,家中不寧,久目道長說了,如果你不去道觀修行到一十八歲,你們母子相克,都會死於非命,不是爹迷信,是爹真的害怕吧,無論你跟你娘誰出事,我都不願意,兩年前,你滿十八,我們便去接你,可什麽都不在了,我們找了你整整兩年啊。”

    他一口氣說完,牧靜卉自然泣不成聲。

    王四道:“師父是個禽獸,其實當初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做的怪,為了就是得到若曦。”

    “啊?”酆樓驚訝道,“怎麽這麽說?”

    王四道:“師父知道若曦是個武學奇才,所以當初在你家故作疑陣,給若曦下藥,就是讓你們迷信,而後帶走若曦,用非人殘酷的辦法把我們一個個訓練成殺手,為他掙錢,為他賣命,卻還要受他折磨,很多弟子死在他的手上,三年前,他要殺我,若曦忍無可忍,這才出手殺了他,我們逃離了雲嶺觀,當賞金獵人,也替人報仇,買下這個酒樓。”

    “怎麽會這樣?”牧靜卉道,“我一直覺得他是得道高人,怎麽如此...以前我去看你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啊?若曦?”

    王四道:“他以你的性命相要挾,若曦哪裏敢說實話。”

    “對不起,娘錯了。”牧靜卉哭得跪倒在地下。

    酆若曦已然泣不成聲,摘下麵具,連忙撲到自己母親的懷裏。

    “真好,真好。”寶爺爺激動道。

    待所有人平靜後,卻見宮雨出來。

    “她沒事?”牧靜卉驚訝道。

    酆若曦道:“沒事,屋裏死的那個是他的人。”

    “這樣...”牧靜卉道。

    秀奶奶道:“靜卉,我不是有心不告訴你若曦的,也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那麽多事,我跟老頭子是他救的,所以...”

    “秀奶奶,你一直在勸我,所以不能怪你,是我自己想不開,”酆若曦無奈道。

    他又走到酆若臨的麵前,柔聲道:“我真的不知道一切會是這樣...”

    酆若臨道:“沒事,哥,我從小就知道,但我知道,娘一直很疼我。”

    “臭小子,我就不疼你嗎。”酆樓道。

    “疼,爹也是。”酆若臨笑道。

    酆若蝶跑過來道:“哥哥,王四哥哥不是你,那誰是你啊,酒樓的人我都認了啊。”

    酆若曦不說話,隻是“啊,啊”幾聲。

    酆若蝶激動道:“原來是你...”

    ※※※※

    旭日東升。

    美好的一天又開始了。

    一家人踏上回家的路。

    卻見路口處,宮雨在等候著。

    牧靜卉將酆若曦推上去。

    他尷尬道:“你是來送我們的嗎?”

    “不。”宮雨道,“我是來履行契約的。”

    “那可是一輩子啊。”

    “就是一輩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