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富貴的房間裏。

    老兩口滿懷心事。

    郭母轉過身看著郭富貴：“當家的，這沒錢咋辦？要不你再考慮考慮，琳琳幹脆別上學了，街坊三審都說了，女孩不認字才是福。”

    “別聽那群老娘們嚼舌頭，家裏的孩子都上學，就四妮不上學，她以後不埋怨咱一輩子啊！”

    “可沒錢咋弄啊？現在借也借不來錢，學校又不願意……”

    郭富奎看著光禿禿的房頂，歎了口氣：“把牛賣了吧！”

    “不行，還需要牛……”

    “就這麽定了，明天早上我就去賣牛。”郭富貴沒等女人說完，就下了決定，身為一家之主，語氣斬釘截鐵。

    郭母沒再說話，轉過身，將頭趴在了枕頭上。

    房間裏穿出了一陣沉悶的啜泣聲。

    這時候的老黃牛，就跟家裏的成員一樣，舍不得啊！

    郭富貴翻了個身，哭聲讓他心煩。

    同樣心煩的，還有屋外起夜，不經意間聽到父母談話的郭小傑。

    要抓緊時間了，盡快把場子辦起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亮，啟明星還在熠熠閃光。

    郭小傑穿好衣服，偷偷的來到了養牛的屋子裏。

    悄悄地牽出老黃牛，套上木頭車。

    在農村，機動車很少，大部分人家都是使用黃牛或者驢來拉車。

    速度雖然慢了點，但是穩。

    做完這一切，郭小傑回到了自己屋裏。

    “二哥，起來，快走了。”

    郭中強在做美夢，翻了個身繼續睡：“別鬧，我喝酒呢，等會給你留點。”

    “二哥，醒醒。”

    郭中強不理會，一邊流著哈喇子，一邊閉眼酣睡。

    郭小傑皺了皺眉頭，低下身子在郭中強耳畔說道：“不好了，村裏的酒被村長都拉走了。”

    騰！

    郭中強一下子坐了起來，朦朧著雙眼，大聲謾罵：“那個王8蛋偷老子酒，村長……老三，你不地道啊，捉弄你哥……”

    看著郭中強醒了過來，郭小傑笑著說道：“二哥，走吧，回頭我請你喝酒。”

    “真的？”郭中強半信半疑，“你有錢買酒？”

    “等我研究了機器就有錢了，不是說嘛，知識就是力量，力量就是金錢，我有錢了給你買酒，雁斌酒，孔府家酒，隨你選，不行就買茅台，五糧液，包你滿意。”

    “切，這你就不懂了，喝酒肯定是馬場酒好喝。”酒癮上頭，郭中強自動忽略了上半部分。

    “好，回頭我送你馬場酒。”

    “說話算數啊，騙你哥的是小狗，趕緊的，走啊！”有了酒的驅動，郭中強非常上心，甚至開始催促郭小傑。

    夜幕，依舊籠罩著大地。

    郭小傑和郭中強，駕著牛車出門的時候，郭富貴屋裏依舊黑漆漆的。

    很快，牛車就來到了大隊院子裏。

    有個守夜的，看到有牛車靠近，裹著衣服跑了過來。

    這個年代，農村人家大都不富裕，吃不飽飯，穿不起新衣。

    當溫飽都成問題的時候，辦什麽事都不奇怪。

    為了防止偷竊、財產損失，村裏會留人看場子。

    貴重的東西，給點辛苦費。

    一般的東西，管頓飯就行了，隻要有酒有飯，大家都沒有怨言。

    就像這次的機器，在村子人眼裏，就是一般的貨色。

    一堆廢鐵而已。

    留守的一個人，是村裏的大高個，綽號大力。

    “哎呦，我以為誰呢，中強啊，你嚇死我了。”大力緊了緊衣服，淩晨的風一吹，還是有些微冷。

    “大力，我家老三想研究一下那鐵疙瘩，等會拉走。”郭中強和大力並排走在一起，關係很熟絡。

    “不行，大隊的人肯定不願意。”

    “你不說，我不說，他們誰知道。”郭中強不樂意了，一副你不夠意思的樣子，“再說了，我兄弟這是去做研究，去發財的，又不是不還。”

    郭小傑笑了笑，對於村裏的二混子，他們的心態他還是比較清楚的。

    “大力，我二哥可把你當兄弟，你就是這麽對待兄弟的？還是不是兄弟了。”

    大力把胸脯拍的直響：“當然是兄弟，好兄弟，講義氣嘛！”

    “好兄弟嘛！”郭小傑的氣勢很足，一下子鎮住了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我不會坑你的，有錢了我請你喝酒。”

    “對，喝酒。”郭中強摟著大力的脖子，一副喜笑顏開的樣子，“我告你，以後咱喝馬場酒，大隊裏都喝不起的那種……”

    馬場酒，是省裏的一類名牌白酒，在省內名聲很高，愛喝的很多。

    郭中強很小的時候，聽別人說了一嘴馬場酒是最好的酒，從此記憶深刻，鍾愛一生。

    其實，他也沒喝過。

    機器又大又沉，郭小傑一個人弄不動。

    “二哥，大力，搭把手。”

    郭中強兩個酒友聊得正嗨，有些不願意：“你自已弄唄！”

    “這不是弄不動嘛，還要不要喝酒了？”

    “來了，來了，真煩人，說好了，一定要馬場酒，馬場酒比五糧液好喝。”

    這年代，國內最好的白酒品牌不是茅台，而是五糧液。

    但是在省內，相當一部分酒友心中最好的酒是馬場酒。

    馬場酒的酒勁大，度數高，是很多酒友心中的摯愛。

    因為感情深，所以一口悶。

    結果，悶完了，發酒瘋的不少，俗稱沒有酒品。

    機器前麵擺放了四個木棍，三人一使勁將機器拉到了木棍上。

    借著木棍的滾動，倒是很容易的把機器弄到了木車子上。

    弄一次機器不容易，郭小傑將四個木棍都放到了木車上，到了郊區還能用。

    重新搭好牛車，郭小傑和老二揮了揮手：“老二，走了。”

    郭中強吐了口唾沫，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求我的時候是二哥，用完之後就是老二，混蛋玩意。”

    這二哥當的太沒麵子了。

    這時候，天上開始出現了第一縷白光。

    天要亮了。

    郭富貴穿好衣服，從床上爬了起來。

    今天鎮上有集市，正好去賣老黃牛。

    他的心裏很難受，這頭老黃牛從初生就養在家裏，十多年了。

    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牛屋裏，頓時吃了一驚。

    牛沒了！

    郭富貴是一臉驚慌失措，半晌才大叫起來：“孩他娘，牛沒了。”

    “老二，小三，牛被偷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