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楊毅訝然看向身側的楊柯。
    這就是秒答了？
    雖說這算術對成人而言不過爾爾，但對一個八九歲的孩童來說，卻顯得異常老練。
    向芙蓉狐疑地望向楊毅：“對嗎？”
    “分毫不差。”楊毅點頭。
    “小東西有兩下子啊。”向芙蓉眼前一亮，“讓姐姐考考你。”
    楊毅也來了興致。
    隻見向芙蓉蹙眉沉思半晌，鄭重其事地問道：“六加六等於幾？”
    楊毅：“……”
    這也就比幼兒班數學難度高一丁點兒，得把腳丫子的指頭算進去才能算的高難度大班計算題嗎？
    “是……十二嗎？”小楊柯回答時反倒猶豫起來，烏溜溜的大眼睛裏滿是困惑。
    顯然這題目簡單得讓他懷疑其中必有陷阱。
    “師尊，還是弟子來吧。”楊毅趕緊接過話茬。
    自己居然指望一個連賬本都看不明白的人出算術題？
    “今有雞兔同籠……”
    幾輪測試下來，楊柯對答如流，所有運算皆憑心算且毫厘不差。
    這樣的計算能力，在修行者中或許並不稀奇，但出自一個八九歲的孩童之口，卻著實令人驚歎不已。
    向芙蓉好奇道：“小弟弟，你專門學過這個？”
    “不知道……”楊柯怯生生地絞著手指，“就是每當聽到數字，答案就像自己蹦出來一樣……”
    楊毅若有所思：“不如再試試記憶力？”
    “好主意。”
    向芙蓉隨手從榻上抄起一本話本，塞到楊柯手裏，“看一遍然後背下來。”
    楊柯接過書冊，目光在紙頁上輕輕一掃，旋即合上遞回。
    “好了？”向芙蓉挑眉。
    楊柯乖巧點頭，脆聲背誦道：“西門慶蹲下身去，且不拾箸，便去他繡花鞋頭上隻一捏。那婦人笑將起來，說道：‘怎這的羅唕！我要叫了起來哩！’”
    屋內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行了行了！”楊毅連忙擺手製止，眼角餘光掃向向芙蓉。
    好家夥。
    這屋子裏都藏著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差點禍害了修行界未來的花朵。
    向芙蓉臉頰微紅，尷尬一笑：“哎呀，拿錯了。”
    她轉身在書架前翻找，可一本接一本翻開又丟開，半晌竟找不出一本能給孩童看的正經讀物。
    楊毅痛苦地捂住額頭。
    他開始懷疑自己把這孩子帶到斬妖閣是不是個錯誤。
    以這孩子的天資，放在任何一個正常門派都能被培養成棟梁之材吧？
    但在這裏……
    前途堪憂啊。
    無奈之下，楊毅從懷中掏出一本名為《玄元靈光經》的入門心法遞給楊柯。
    小楊柯接過書冊，快速瀏覽一遍後便合上書本，竟一字不差地背誦起來：
    “玄者，天地未分之炁；元者，萬象歸宗之根。子午之交，引星百會，化月膻中，三寸靈台……”
    隨著誦讀，他眼中漸漸泛起靈光，鼻息間隱約有白霧升騰。
    楊毅和向芙蓉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這是……
    產生氣感了？
    在修行界，評判一個人根骨優劣的關鍵，莫過於其產生氣感的迅捷程度。
    有人窮極一生，仍徘徊於門外；有人耗費數載光陰，方得入門，卻也預示其成就有限。
    普通修士通常需要數月；而能在三五天內開竅的，無一不是驚才絕豔之輩。
    誠然，修行之路漫漫其修遠兮，初始資質非最終成就之定論，然能掙脫桎梏者，猶如滄海一粟，實屬罕見。
    像這樣看一遍功法就能引動靈氣的，整個斬妖閣楊毅隻見過一人……
    南宮明月。
    那可是身懷荒古聖體的絕世天驕啊！
    楊毅不由想起來，這小子的識海也是能夠化作一個秘境空間的。
    難道說……
    楊毅拿起他的手腕，將靈力探入其中感應了一下。
    可奇怪的是，他的經脈就跟沒有修煉過一樣。
    該閉塞的地方閉塞，該狹窄的地方狹窄，丹田也沒有半點被開拓過的痕跡。
    奇怪……
    雖然搞不懂什麽情況，但他的天資確實毋庸置疑。
    “要不……”楊毅遲疑道，“給孩子找個正經門派修行吧，別在咱們門派耽誤了。”
    向芙蓉卻躍躍欲試：“何必舍近求遠？我親自教導便是。”
    楊毅聞言暗自叫苦。
    師尊要是不教，這孩子最多就是像自己一樣平庸。
    可要是讓師尊認真教導……那基本就廢了。
    當然，送走隻是說說而已。
    且不說受人之托要盡責，就憑這孩子特殊的身份，也得觀察個一年半載才能放心。
    “拜師之事關係重大，不能隻看天賦。”楊毅勸道，“咱們再觀察下這孩子的心性品行再做決定不遲。”
    “有理。”向芙蓉微微頷首，“我收徒不僅要天賦隨我，品性也得隨我才行。”
    楊毅聽得頭皮發麻。
    要真這樣，斬妖閣的名聲怕是徹底完了……
    不過看著小楊柯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樣，應該不至於走上禍害這條路……吧？
    他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和顏悅色道：“這段時間你就先跟著我，看看還有什麽需要補的功課。順便教你些實用的東西，比如……”
    楊毅露出慈祥的笑容，輕聲道：
    “看賬本。”
    菩提峰上商鋪林立，人流如織，一派繁華景象。
    修仙界的店鋪大多莊重典雅，透著古樸韻味。
    那些鎏金牌匾上的店名，大多遵循傳統，中規中矩，少有敢於突破常規，獨樹一幟者。
    然而總有幾家店鋪格外與眾不同。
    例如，位於菩提峰的“丹林商行”，在顯眼的金色招牌下，特別標注了“菩提峰首家專營丹藥商行”的字樣。
    在與槽幫合作，讓整個菩提峰成為斬妖閣商貿中心後，這樣的店鋪倒也算是噱頭。
    如此別出心裁之舉，自然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圍觀，加之店內售賣的果香味丹藥本就香氣撲鼻，供不應求，一時間，生意火爆至極。
    隔壁隸屬於槽幫的兵器鋪見狀不甘示弱，立即在自家招牌上補了一行：“天下第一兵器鋪菩提峰分鋪”，也是頗為裝逼。
    這類不要臉的營銷方式，引得往來修士津津樂道。
    周圍商鋪見效果奇佳，紛紛效仿。
    這類營銷方式病毒式擴散，反倒成就了菩提峰獨特的市井風情。
    如今臨近幾州的修士都會專程前來一觀，雖然規模尚不及珍寶城多年積累，卻已超越修仙界其他大多數集市。
    隨著各方勢力陸續入駐，與珍寶城分庭抗禮指日可待。
    因兩地相距甚遠，珍寶城所受衝擊有限，加之能從中分潤，倒也樂見其成；
    斬妖閣派獲利更豐，自然大開方便之門，給予槽幫諸多便利，巴不得他們將菩提峰經營得風生水起。
    畢竟修行之道，財、侶、法、地缺一不可，而財字更是重中之重。
    原來的斬妖閣不擅長經商，門下弟子都沒這個本事，誰都有缺錢的情況，菩提峰如果能夠繁華起來，能帶動整個斬妖閣的弟子富裕起來，這對整個斬妖閣的發展都大有裨益。
    起初，商鋪均由槽幫一手打造，而今斬妖閣的土行修士已全麵接手，順利斬獲了首筆額外收益。
    木行修士，或者擅長木係法術的弟子，負責幫忙蓋樓，就賺了第二筆外快。
    新店鋪今日申請，明日便能拔地而起。
    得益於菩提峰的營建盛事，諸多弟子財源廣進，法術修為亦隨之精進，施工之際，他們的臉上無不洋溢著滿足與喜悅的笑容。
    誰說隻有戰鬥能鍛煉法術的？
    鑒於斬妖閣弟子享有租金優惠，不少同門都動了開店的心思。
    但即便減免部分租金，前期投入依舊不少，對多數清貧的斬妖閣弟子來說仍是負擔。
    因此敢於嚐試者，多以合夥形式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