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肯離開斬妖閣，回到皇城……”鈞殊凝視著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冀，“別說文鰩魚，便是龍肝鳳髓，為父也為你尋來。”
    “想都別想！”向芙蓉斷然拒絕，眸光銳利如劍，
    “現在就看楊毅那小子爭不爭氣！
    “他若奪魁，我便堂堂正正與你爭那烈火焚天道！”
    “嗬，”鈞殊輕笑，帶著一絲洞察的意味，“我始終不解，你為何突然有了這般進取之心？”
    “不是說了嗎？”向芙蓉清了清嗓子，一臉“大義凜然”，
    “斬妖閣如今處境艱難，紫陽那丫頭都準備下場爭道了！我豈能……”
    她頓了頓，正色道
    “我的宏偉計劃是晉升八階，搶走烈火焚天道！然後去把西海劍神那老家夥幹掉！如此一來，紫陽就能在參悟陰陽兩儀的時候，順利搶到醉霜寒！這叫師徒接力，共襄盛舉！”
    “這計劃……”鈞殊嘴角抽搐了一下，“是不是……曲折得有點過分了？這份用心，都快趕上你當年為了救徒弟直接起兵造反的‘壯舉’了。”
    向芙蓉杏眼圓睜“我的絕密計劃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們斬妖閣……會說話的靈獸都知道的‘絕密’計劃？”鈞殊哭笑不得。
    “有內鬼！”向芙蓉眼神瞬間變得危險起來，掃視著空曠陰冷的大殿。
    鈞殊看著她，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與慈愛，緩緩道
    “芙蓉，你真的……不適合做皇帝。否則，縱是傾盡所有，為父也願扶你上位。
    “世人皆道你頑劣不堪，實則你心如赤子，嫉惡如仇，天生俠骨。
    “隻是……不擅權謀俗務罷了。守護者之位，於你最為相宜。逍遙自在，唯在需要時雷霆出手……”
    “聽著……”向芙蓉左右張望了一下這死寂、冰冷、空曠得能跑馬的大殿，撇了撇嘴，
    “和我現在在斬妖閣禦物門每天曬太陽、揍徒弟、打火鍋的日子……也差不多嘛？
    “你把這地方關幾十年叫‘逍遙自在’？”
    “不一樣的……”鈞殊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與沉重，“我是在……”
    他沒有說下去。
    他在贖罪。
    為自己當年未能守護的一切，也為這身不由己的命運。
    活著，對他而言便是漫長的刑期，至死方休。
    “我不管你是在幹嘛，”向芙蓉一揮手，打斷了他的沉思，大步流星向殿外走去，“徒弟奪魁要緊！走了！”
    紫金袍袖拂過，帶起一陣夾雜著火鍋香氣的風，留下鈞殊一人，在古老空曠的朱雀神宮中，對著袍服上那幾點醒目的油漬，久久沉默。
    ……
    小靈境，丘陵平原，斬妖閣營地
    夜色深沉，雨勢漸歇。
    一顆碩大的夜明珠被放置在地麵，散發著柔和而明亮的光暈，驅散了營地周圍的黑暗。
    楊毅正與隊友們圍坐一起，趁著難得的平靜清點今日的豐厚“戰利品”。
    “算上之前清風觀那四個，再加上這三派的十六顆……”
    楊毅將一顆顆散發著紫色幽芒的魂晶擺放在地上，
    “總共二十顆。接下來的六天，隻需再湊齊同等數目，前十之位便十拿九穩！”
    經曆過初期的血腥混亂，小靈境之內已重歸短暫的平靜。
    夜幕之下，鮮少有隊伍再冒險行動。
    仙門大賽的節奏向來如此落地的第一個白晝，是淘汰最為慘烈的“修羅場”。
    各隊猝不及防地被投入陌生地域，如同滾石落入沸油，激起的碰撞慘烈無比。
    待到這第一波血腥淘汰結束，幸存下來的隊伍大多已收獲一定魂晶，並占據了一片相對安全的區域，
    緊繃的局勢便會進入一個相對平穩的“蟄伏期”。
    身處小靈境中的參與者無法縱覽全局，但外界觀禮者卻看得分明，
    僅僅這一個白晝，便有近四十支隊伍被徹底淘汰！
    剩餘的隊伍中，更有不少慘遭減員。淘汰人數，已近半數！
    真正的風暴，將卷土重來於第七日！
    屆時，手中魂晶不足的隊伍，將被逼入絕境，如同困獸般傾巢而出！
    那是最後的搏殺，既是希望之火，也是毀滅之淵。
    斬妖閣的目標，自然是在這中間的“蟄伏期”持續狩獵！
    避免將命運押注於最後一日那難以預測的混亂漩渦之中。
    所幸，第一日便“撞大運”般遇上了三派聯盟的“慷慨饋贈”，讓楊毅瞬間盆滿缽滿。
    如此一來，後續幾日的壓力驟減。
    隻需每日穩妥地“收割”掉一支隊伍，待到第七日，手中魂晶便可達三十六顆之巨！
    這個數量，足以穩坐前十交椅。
    屆時，他們大可高枕無憂地“苟”到最後，坐看風雲變幻，規避一切風險。
    “今日……辛苦你了。”
    南宮明月清冷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柔和，目光落在楊毅身上。
    他雖輕描淡寫地描述了白天的遭遇，但一人獨滅三派十一人，其中凶險與消耗，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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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妨。”楊毅回以溫暖一笑。
    “戒備！”負責外圍警戒的雷明華驀然低喝，聲音雖輕卻如驚雷！
    楊毅三人瞬間彈身而起！
    神識瞬間鋪開！
    隻見遠處黑暗中，一顆光溜溜、鋥亮如明月的“球體”，正晃晃悠悠地朝著這邊飄來……
    不，那不是球，是反射著夜明珠光芒的一顆光頭！
    “這反光……有點眼熟？”楊毅眯起眼。
    待那“光源”靠近，月光下，一名青年僧人的身影顯現出來。
    那標誌性的光頭在月色下熠熠生輝，如同燈塔。
    來人竟是崇法寺的滅塵和尚！
    “樂公子！”
    滅塵也遠遠感應到了斬妖閣眾人的氣息，立刻驚喜地揮手高喊，
    “手下留情！熟人！自己人！”
    “太好了！”
    滅塵和尚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到營地，一屁股癱坐下來，喋喋不休如同開了閘的洪水，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總算讓我見著親人了！
    “你們是不知道啊，我那幾位師兄師弟，非說什麽斥候之職必須智勇雙全、機敏過人才能勝任，一致推舉貧僧。
    “雖然貧僧也覺得自己當仁不讓！
    “可貧僧在這一望無際的大野地裏晃悠了一天一夜啊！除了跟一隊不認識的家夥莫名其妙幹了場架，啥事兒沒幹成！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貧僧這張嘴都快閑得長毛了！憋死我了！現在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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