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眸光像是能穿過貼了防窺膜的車窗，直射進車裏似的，壓下的眉梢和緊抿著壓著飽滿唇珠的唇瓣都顯得他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似乎是等不及，他手剛垂下就又抬起，修長的手指屈起，又在車窗上叩了叩。

    ——單看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捉奸的。

    書奈似是被這樣壓迫感很強的氛圍帶動，竟然升起了些緊張，淹了口唾沫都沒想到按旁邊的按鍵開窗。

    車窗竟然還是被駕駛座的祁玉按鍵打開的。

    厲之衍正是耐心告罄，車窗一開他低頭鎖定到書奈臉上……

    ——果真就是書奈！

    他剛剛在車外看到書奈，隻恍到一眼竟然就加急腳步走來，甚至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那種。

    等他意識反應過來，就已經站在車外，敲起了車窗……

    剛剛不是還在和駕駛座的人說笑嗎？怎麽看到了他就是這幅疑惑的樣子？是怪他不該過來打攪嗎？

    厲之衍心中升起的種種情緒是他先前都沒有過的。

    一個個的，不斷冒起的想法竟然讓他這個修身養性萬事淡泊的人都升起幾分怒氣。

    厲之衍鋒利淩人的眸子挑起，像是帶著什麽火藥似的射像駕駛座，看到的竟然不是他臆想中的紀準，而是另一個，他不認識卻有幾分眼熟的男人。

    沒等厲之衍從過目不忘的記憶裏把這人翻找出來是誰，他眼角就先捕捉到了那人剛從車載屏幕上收回來的手——

    給他開窗的竟然還不是書奈，是這個男人。

    隔著防窺玻璃，他看不到書奈，書奈難道還能看不到他嗎？

    為什麽不給他開窗？

    厲之衍心中又湧起了新一輪的波動，大腦飛快運動，臉色也越來越沉，直到最後都已經全黑：“書奈。”

    厲之衍自認為已經壓抑了脾氣，出口的聲音卻還是有些沉，佯裝出的平和語調就像是一戳即破的薄冰，戳破了薄冰就隻剩下冷厲了。

    “這麽晚才來公司，昨天晚上就是和這個小白臉待在一起了？”厲之衍的語調詭異的上揚，帶著些掩飾不掉的譏諷，這些譏諷不知道是在對書奈，還是在對祁玉或者兩人都有。

    書奈聽得眉頭蹙了蹙，有些不舒服，說到：“厲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您這話是無緣無故的在人身攻擊嗎？”

    厲之衍才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情，書奈說的第一句話既不是和他打招呼又不是和他平和的對話，讓他的心情更加不爽，線條鋒利的唇瓣再度下壓。

    “無緣無故？”厲之衍反問了一句，嘴角掛上了一抹一出而逝的冷笑，陳述道，“你遲到了。是你錯在先，就不算無緣無故。”

    以前怎麽不見他說這個？

    書奈也抿了唇，惱火道：“我不是厲氏的員工，所以厲氏的時間和我無關。”

    “你現在是在和厲氏合作，身為WE的負責人，你有必要擺出認證負責的姿態來，而不是站在一個小白臉麵前，為了護著他和我對著來。”

    書奈眉頭緊皺，被他的態度刺到，上下嘴唇子一碰，語氣也更冷：“我隻是在這裏停一下車，難道不是厲總先衝過來的嗎？況且我的私生活什麽時候關厲總的事了，難道……”

    “……”不知道是哪兒點把厲之衍的肺管子戳得生疼，他挺拔鋒銳的眉宇之間已經染上了鮮明的怒氣，踩著定製皮鞋的腳猛的往後一邁。

    不知道他怎麽踩的，踩在地上的聲音很大，一下驚得書奈後縮了一下。

    反應過來之後又盡量不動聲色的撐回去，氣勢不改：“厲總踩得不腳疼嗎？我在這兒停個車都能礙了您的眼，您要是腳疼豈不是得讓我賠您一隻腳？”

    厲之衍本就淩人的氣勢就愈發森寒，向前迫近一步，正要說什麽，一直沒有存在感的人就輕扯了一下書奈的衣袖，手指都似乎有些顫抖：“他是你老板，別為了我和他起衝突……”

    話是對書奈說的，他就真沒抬頭看厲之衍一眼，他頭微微耷著，鴨舌帽在本就冷白的臉上印下一層陰影，微微凸顯的下顎骨骼骨感清瘦，明明身材不算幹瘦，他卻有一種另類的瘦而不柴的削薄。

    筆直下垂的睫毛顫著，唇瓣血色淺淡：“我沒什麽的……”

    “……”厲之衍隻掃了他一眼，垂眸時就看到了書奈愈發憤怒的神情，他竟然罕見的失語，腦中隻閃過幾個字——

    這是網絡上提到的綠茶吧？

    “祁玉你別擔心，也不用怕他，我非要跟他吵清楚的好……誒，你幹什麽——!”書奈憤怒上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厲之衍突兀伸來，隨手撥開車門。

    又在書奈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長臂一伸，直接拽著書奈的衣服把她扯了出來。

    修長的手指緊攥著書奈的衣服，長腿一伸，直接“砰——”地一聲踹上了車門，隔著車窗居高臨下冷冷地掃了一眼祁玉，不顧書奈的反抗，直接以武力鎮壓，拖著書奈離開。

    轉身之際，他才來得及從過目不忘的茫茫記憶裏找出祁玉的身份——

    他已經和書奈在他麵前見過多次。

    思及他和書奈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次次的交流接觸，厲之衍心情就更加壓抑，從喉嚨裏冷冷的哼了一聲。

    祁玉攥緊在膝蓋上的雙手緊壓，還在不住的打著抖，明明他想下車追過去，可是四肢都已經不受他的控製，全都在打著抖——

    他甚至拚力也隻能抬起手，腿還在打抖，除了打抖以外僵硬的像是植物人似的動彈不得。

    祁玉眼睜睜看著厲之衍帶著書奈從他麵前離開，抖動戰栗的雙手高高抬起，又猛的落下，狠狠砸在大腿上。

    疼痛刺激的本就興奮的大腦神經愈發衝動興奮，額角的青筋不住的跳動，他似乎幾近昏厥——

    他竟然能在書奈麵前說出這種話……書奈竟然會在那個男人麵前護著他……她又在保護他……他竟然在動彈不得追不上去——

    種種想法一個接一個，不住的在他大腦中跳動，祁玉低垂的蒼白臉頰全是病態的紅暈，緊壓的嘴角露出似哭似笑的弧度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