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麵無表情看著人的時候，莫名有一種滲入骨髓的冷感。

    讓摸不透他路數的小姑娘更是僵硬在了原地：“……什、什麽？”

    祁玉不喜歡說話，被發絲遮住的眉眼，眉頭又擰在了一起，通身的陰鬱冷漠氣質就更加明顯。

    那小姑娘看得都要崩潰了，嗓子都帶了哭腔：“什麽啊……？”

    “照片。”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

    見那小姑娘沒動靜，他上前一步，抽走她手中的手機，點了兩下又塞進小姑娘僵硬的手中。

    祁玉視線越過她，落在她之後的人身上：“你的呢？”

    “……刪了！”

    祁玉沒再做聲，轉回身，先前還礙事兒的摟在書奈腰上的手臂已經撤去，雖然和那條手臂一樣令人厭惡的手臂主人還在，但好歹也沒之前那樣礙眼。

    祁玉垂下頭，額角鬆散的發絲就垂了下來，再度遮擋住眉眼，嗓音幹啞：“為什麽要讓她拍照。”

    書奈聽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句問句。

    她有些尷尬：“我……”

    “抱歉。”厲之衍向前一步，線條鋒銳的眼瞼掀了一下，唇角沒什麽笑意的一勾，“你不出現，我同樣能讓她們刪掉照片。”

    幾乎在他的聲音落下，不遠處就傳來一陣騷動，幾名身形健碩，身著同樣的黑色西裝，隱匿在人群中的，保鏢大漢同時站起。

    對付兩個小姑娘而已，又不是什麽暴徒，哪裏用得著這麽多的保鏢？

    同樣身為男人的祁玉，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就領悟到了厲之衍的真正意思——

    他隻是在向他展示實力，示意即便是沒有他，他一樣能解決這件事。

    是在提醒他這是他和書奈的事情，祁玉大可不必參與。

    詭異的靜默沒有持續多久，或者說，幾乎是在靜默才成，書奈就出聲：“祁玉，你怎麽出來了？”

    “我……”祁玉頓了頓，修長但幾乎看不出什麽血色的手指捏在一起，看著書奈的時候，幾乎還能感覺到書奈手指之間溫涼的溫度，他臉頰不由自主的小幅度抽搐了兩下，“吃飯。”

    也不是為了吃飯。

    他隻是在從食堂吃飯回來的小護士談話的時候聽到了些事情，頓時就有了些猜測。

    是為了這些猜測，他才會擺脫了紀強派來的那些保鏢，執念似的過來看一眼……

    “啊這樣啊。”書奈原本都想走了，聽他這麽說，又重新坐了下來，拍了拍旁邊的椅子，“坐，正好一起吃。”

    不等僵硬站在一邊的祁玉有動作，她含笑看向對麵的厲之衍：“厲總，麻煩您的人去排隊再來一份飯回來吧？”

    說是含笑，再仔細看去，就是似笑非笑。

    厲之衍一瞬之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在生氣。

    至於這份生氣中，有幾分是看出來剛才他們的矛盾，為了給祁玉出氣，幾分是她無知無覺的就又被人跟蹤了的事——厲之衍拿捏不準。

    “厲總不願意勞煩您的人麽？”書奈眸中依舊笑吟吟的，“那就我去吧。”

    她說著就站了起來，她一站起來，剛剛在她旁邊坐下的祁玉也站了起來。

    幾人本來就是眾人的焦點，這下更是引得圍觀群眾毫無忌憚的看來。

    書奈不喜歡被人看，保不準待會兒這股氣兒還得算在他頭上——

    厲之衍額角跳了跳，突然有了些後悔，為了不更惹惱書奈，連忙妥協道：“我讓他們去排隊。”

    ……

    薑月月發熱嚴重，薑澤甚至都沒去食堂，匆匆吃了兩個包子邊吃邊往樓上找醫生。

    請來醫生幫忙看診，他這才注意到一直作響的手機。

    薑澤胡渣長了一茬都沒來得及刮，臉上又滿是煩躁，比先前不知道顯得疲憊了多少，看也沒看一眼的點開了電話，不耐煩道：“喂！”

    “阿澤……”說話的人是喬思月，喬思月邊趕路邊道，“你吃飯了嗎？月月現在怎麽樣？”

    “你不看看這時間夠我吃飯嗎？！”薑澤憋悶出來的怒火頓時就找到了發泄的地方，“你一點兒腦子都不長的嗎？你自己女兒這病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我在這兒看幾天就能好了？”

    “……”喬思月腳步慢了下來，被他這幾句訓斥得同樣臉色難看，忍了忍，“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知道。我哪兒知道。”薑澤又嗤笑一聲，“我哪兒知道你，為了那麽點兒的工資，好舍不得你那份‘好工作’，女兒生病了都不能請假，忙著照顧別人家的，讓你自己女兒受苦，讓我拋棄我的工作來給你看女兒是不是？！”

    “什麽叫我女兒？”喬思月即便告訴自己要忍現在也忍不住，“月月不也是你女兒嗎？我說了多少次了醫院在忙不給假，你以為我不著急嗎……”

    “行了！”薑澤大喝一聲，煩躁的語氣慢慢都是反感，“我不想跟你吵，掛了！”

    他打電話就在走廊。

    吵吵嚷嚷的人聲隻往拉了簾子，一個屋子住了三五個病人的小房間裏鑽。

    而薑澤的聲音，則穿過層層人聲，清楚準確的鑽進薑月月的耳朵。

    薑月月緊緊咬著唇渾身顫抖的不像樣子，仍不肯發出聲音，可眼角卻湧出大滴大滴的淚水落在枕頭上，不出一會兒枕角就濕了一片。

    薑澤拿著手機正要往裏走，突然又進來一個電話，他看了眼名字，接通：“小姨夫啊。”

    比起先前和喬思月的那通電話，語氣稍鬆了些，但也遠沒有先前那樣的諂媚——開玩笑，他現在被這些個破事兒搞得焦頭爛額，哪兒還有時間去鬧書奈?

    可範剛一開口的一句話就是：“薑澤，你有什麽辦法沒？我和你小姨都不行。那臭丫頭就是個硬茬兒，一點兒不鬆口！她不鬆口我們就在她手裏拿不到錢！”

    ——錢。

    對了，書奈有錢，隻要能拿到她手上的錢，別說是給薑月月保守治療，就算是徹底手術，保薑月月一輩子榮華富貴都有可能！

    忙昏頭的薑澤終於捕捉到了最關鍵的一個字，連掐的手指都開始抖擻起來，匆匆說了一句，扔掉煙頭，撣了撣衣服重新進了病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