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魚默了默：“那你要抱我去哪兒？”

    “方才不是說了麽，去我院裏，我教你研習兵法。”

    “……”可玄魚莫名地覺得，和玄墨單獨研習兵法，一定不會是什麽好事。她拒絕道，“我不去。”

    玄墨也不急，道：“那爹前線的戰報，你想知道麽？眼下就在我書房裏，去不去由你。”

    一聽有長勝侯的戰報，玄魚心裏十分糾結，最終一咬牙，還是決定去……

    隻不過她讓玄墨先把她放下來，自己扶著桌麵極力平複了一下，先軟綿綿地把玄墨推出了涼亭，道：“二哥你先回，我，我隨後就來。”

    玄墨隔著竹簾，也不勉強她，微垂著頭隻道了一聲“好”，便轉身先離開了。那嘴角噙著極淡的一抹笑意，使得他身上的清冷之意也跟著淡了兩分。

    他知道玄魚會乖乖去他院裏的，他手上有長勝侯的戰報嘛。

    玄魚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西蜀南陽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等玄墨走後不久，她漸漸恢複了幾分力氣，便掀了簾子也朝玄墨的院子行去。

    玄墨早已在等著她，玄魚怕進他的書房，隻願在他書房的廊邊坐著。玄墨把戰報遞給她，她垂著雙腿，把戰報展開在膝上來看，片刻臉上漾開了欣喜明媚的笑容，仰頭看玄墨道：“爹大獲全勝了！”

    玄墨點頭，道：“不日便班師回乾州。”

    玄魚笑得雙眼眯起來，看著池裏的魚兒，道：“這回燕召林一點便宜都沒占著，賠了夫人又折兵。”

    玄墨見得她笑，伸手從上方遞了一碟魚餌給她。她接過來就往池子裏斷斷續續地撒去。

    這一方小池圈在廊邊的屋簷下，能抵擋大部分的風雪，因而盡管天寒，池水也還沒有結冰。

    錦鯉冒出頭來吃魚食，好不歡暢。

    外麵到底寒風凜冽，玄魚縱使再害怕進玄墨的屋子，最後還是被他扛回了屋，放在窗邊的榻幾上。

    玄墨沒多為難她，竟真將兩卷他從軍營裏帶回來的兵法交給她。不懂的地方他便耐心給她講解。

    後來他修長地手指輕輕落在麵前的竹簡兵法上略作指點時，身形從後麵籠罩著玄魚，雙臂自她身子兩側繞過，若有若無地摟她入懷。說話時便貼著她的耳畔，道：“年底到乾州各處檢兵，想和我一起去麽？”

    玄魚愣了愣，抬起頭回過來看他，柔軟的嘴唇險些從他側臉上擦過，在她心裏掠起一陣心悸。她又有些躲閃，輕聲問：“我可以和你一起嗎？”

    “我說可以便可以。”他深寂如潭的眼神落下來，看著她，“隻不過要隨我出去半月到一月，你敢不敢？”

    玄魚張了張口，要與他單獨出去相處，還真有些不敢……可是她又想出去看看乾州每年年底的檢兵複核是個什麽樣的。

    最終玄魚垂下眼瞼，偏過頭，低低道：“二哥容我考慮一下。”

    玄墨聲音又低沉又磁性，道：“不著急，你慢慢想。”

    眼下才入冬，還很早，因而她還有足夠的時間來考慮。

    乾州冬季的雪期也是相當漫長的。而今年的雪來得又格外早呢。

    姚文琴聽說長勝侯此戰凱旋歸來，也十分高興。她除了年底清賬以外，閑暇的時候便同玄魚一起挑選上好的料子，要麽給長勝侯納鞋，要麽給他做衣裳。

    玄魚將料子帶回宴春苑，自是沒落下給玄墨做。

    她給玄墨納鞋做外衣時，不吝讓霜花在旁邊穿針引線，做陪同。可給玄魚做貼身衣物時，這個隻能瞞著霜花自己偷偷做。

    她自己一個人做的時候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哪還能讓霜花看見啊。

    給男子做這樣的貼身裏衣，隻有成親以後才能做的。可玄墨喜歡她做的，隻要他喜歡，她偷偷摸摸也會做給他。

    等做好以後，再趁玄墨不在家時，玄魚偷偷送過去擺在他床上，疊得整整齊齊。想著隻要他一進房間，便能夠看得見。

    確實，當玄墨回來，抬眸看見床榻上整齊的衣物時，目色黯了黯。

    他拂衣在榻邊落坐，伸手去撫那衣物上細密整齊的針腳，仿若還能感受到玄魚在給自己做衣裳時的心情，和她手指摸過衣邊時所留下的馨香體溫。

    雖然還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可就是有這樣一個女人時時把他放在心上牽掛著，是一件多麽溫暖的事。

    嬌兒從長時間的昏睡裏醒了過來，玄魚可沒忘記抽空的時候去她院裏看一看。

    如今聞氏的身體也不怎麽好，但還算盡心盡力地照顧著嬌兒。

    見了玄魚來，母女倆都膽戰心驚的。尤其是嬌兒，從閻王殿裏走了一遭過後，哪還有昔日的榮光和氣勢，見了玄魚簡直像見了閻王一樣，驚恐的神色爬了她滿臉。

    她身子又瘦又弱，幾乎脫了形。

    嬌兒很清楚她目前的處境，燕召林的精心準備結果在玄魚手上失敗了，這是嬌兒萬萬都沒有想到的。

    燕召林負傷逃走，哪還能顧得上她。他根本不會管自己的死活。

    嬌兒私通燕召林企圖對玄魚不利，她的宮人又在山裏對玄魚的人先下手為強，雖然最後是失敗了，但這是有目共睹、證據確鑿的事情。

    所以現在玄魚能收拾她，玄魚若要她死，她絕對活不成。

    嬌兒想起在山裏時玄魚對待她的狠辣，到現在還噩夢連連。故她那麽怕玄魚，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如今聞氏知道嬌兒徹底失勢，也不敢再有先前那般趾高氣昂的架勢，麵對玄魚時又親切地把“魚兒”掛在嘴邊。

    霜花當著聞氏的麵兒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兒，做了一個令人作嘔的表情，聞氏見了也不敢說她半句不是。

    玄魚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嬌兒，抬腳走了進去，道：“嬸母在屋外稍後，我有話與嬌兒妹妹說。”

    聞氏來不及委婉地說兩句，就被淩護衛攔在了外麵。

    霜花進房後利索地把房門一關，就把聞氏和淩護衛一並隔絕了。

    玄魚斂了斂裙角，在嬌兒床邊坐下，嬌兒便驚恐地往床榻角落裏縮。她手上身上都纏了繃帶，小臉慘白，看起來委實傷得不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