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青勉勉強強地倚窗往外一看，來的既不是沈寧安那作精，也不是餘氏那憨憨，嗯很好，他感到很六根清淨。

    沈寧青把食盒拉上來，打開一看，還是他平素嚴格要求的菜式。

    他取出飯菜來吃，不知怎麽的，卻覺得不香。

    沈寧青就站在窗邊，端著飯碗，問閣樓下麵的人：“今天換了個廚子？”

    下人答道：“沒有啊，還是以前的師傅呢，家主不是點名隻讓他來做嘛。”

    沈寧青問：“沈寧安和餘氏呢，還在門外？”

    下人繼續答：“沒有呢，她們早就離開了。”

    沈寧青：“去哪兒了？”

    下人道：“上街去了。”

    原本沈寧青把她們兩個關在門外，隻打算關個半日，到中午就放進來的。結果現在他還沒開恩放她們進來，她兩個卻毫無悔過之心，竟還結伴上街去了？

    沈寧青在閣樓再待了半日，天黑之際才下來，一問，那兩個居然上完街就沒再回來。

    他便招了沈家人來跟前詳問她兩個的情況。

    沈家人就一五一十地稟道：“家主離開後，二小姐撓了一陣門，隨後就和侯夫人一道在台階上坐下了。後不久遇到隔壁的主母夫人路過，往二小姐和侯夫人麵前的鐵缽裏一人施舍了兩個銅板。”

    沈寧青聽得挺高興，道：“她倆知道生活不易了嗎？”

    沈家人道：“二小姐和侯夫人似乎挺高興，拿著銅板就上街了。”

    沈寧青：“……”

    沈家人繼續道：“上街以後，銅板不夠吃麵，就把兩個鐵缽拿去賣了幾個銅板，兩人在麵攤吃了兩碗麵，然後再去逛街。”

    沈寧青黑著臉：“我搗藥的玄鐵缽，最後隻賣了幾個銅板？隻夠吃兩碗麵？”

    沈家人摸了摸鼻子：“按斤算的。”

    沈寧青看了看天色，道：“現在天都黑了，她們身無分文，別告訴我她們還在街上閑逛。”

    沈家人默了默，道：“她們去了夫人的娘家，好吃好喝地住下了。”

    沈寧青：“……”

    沈寧青冷笑：“我差點到忘了，那憨憨是潯陽本地人，還有個娘家。”

    轉念一想，他也無需太過擔心。

    但凡出嫁女回娘家，要不了幾天就會被娘家人嫌棄，恨不得趕緊送回夫家來。不然就會被街坊鄰居揣測，她是不是遭夫家給休棄掉了，那多丟人。

    娘家人都不要臉麵的嗎？

    所以沈寧青就等著看看，看那兩個最後是怎麽遭人嫌棄不得不哭唧唧滾回來的。

    結果沈寧青等了好幾天，別說等到她倆知難而返了，就連音信兒也不曾往家裏捎一個。

    沈寧青就問手下：“她們還沒被人給嫌棄死？”

    手下道：“沒有。餘家主母每天都讓人上街買新鮮的食材，做好吃的給二小姐和夫人吃。”

    餘家。

    沈寧安每天跟餘氏吃吃喝喝，樂不思蜀，壓根就沒數在餘家待了多少日子。

    後來有一天，沈寧安一覺醒來，忽然又有了點想自食其力的頓悟，趁著現在跟餘氏在這裏混吃，可以有時間做點小買賣啊。

    餘氏就問：“你想賣什麽？”

    沈寧安嘿嘿兩聲，道：“除了我哥的裸體畫，也沒什麽可賣的了。”

    餘氏搓搓小手，道：“這……不太好吧。”

    沈寧安道：“誰讓他這麽久對我們不聞不問啊，得讓全城人民看看他的真麵目。嫂嫂，你會畫畫嗎？”

    餘氏謙虛道：“會一點點。我怕我畫不好。”

    沈寧安爬起來就去準備筆墨，道：“不試試怎麽知道畫不好。我不是大家閨秀作不來畫兒，隻會搗搗藥材，所以我隻能幫你磨磨墨啦。”

    餘氏道：“那，我就試一試吧。”

    隨後餘氏走過來，執起畫筆蘸墨，幾筆就勾勒出一個人形來。

    最後沈寧安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餘氏妙筆生花，竟把她哥哥畫得惟妙惟肖。

    且光著精壯的上半身，衣袍鬆垮地挽在手臂間，眼神清冷中帶著魅惑，禁欲中帶著豔色。

    餘氏的筆鋒往朱砂裏蘸了蘸，再往那畫中人的臉蛋和裸露的皮膚上淬了一層淡淡的緋色，愈顯香豔逼人，還往他胸膛上點上兩點茱萸。

    餘氏沒底氣地問：“你看這樣成嗎？”

    沈寧安歎道：“嫂嫂，你這才隻是會一點點嗎？”

    餘氏靦腆道：“我畫技不精，你別笑話我。”

    沈寧安指著畫像道：“你這畫得也太像了吧，你連我哥身上這裏有顆痣這裏有條小疤都畫得這麽逼真欸！”

    餘氏不太好意思道：“上次有幸見過兩眼。這樣的能用嗎？”

    沈寧安興奮道：“能！太能了！”

    沒過幾天，市井街坊興起了一股裸畫潮。最火爆的當然要數景安侯的裸畫了。

    人們不敢大肆宣揚景安侯的裸體，怕官府查，都默默地欣賞、默默地購買。

    後來，沈寧青覺得奇怪，沈家上下見了他，看他那眼神，就好像他沒穿衣服似的。

    再後來，一幅他的裸畫終於流落到了他的手裏。

    他打開自己的畫像，欣賞了一番自己的裸體，畫得挺逼真，連他身上的痣都清晰可見。他一邊把畫軸卷起來一邊問沈家人：“畫這畫的畫師人在何處？”

    沈家人默了默，回答：“在……餘家。”

    沈寧安和餘氏分工合作，餘氏負責畫，沈寧安負責找人脈把成品私下裏流通出去。

    畢竟她這沈家二小姐的身份在潯陽也是響當當的，也認識不少的人物。

    所以很快，成效就出來了，姑嫂倆靠沈寧青的美色嚐到了賺錢的甜頭。

    之所以能取得這麽快的成果，一是餘氏的畫技確實沒得說，二是畫裏麵的內容也確實很勁爆。

    人之初性本色嘛，大家表麵上都是把禮義廉恥掛在嘴邊的，誰私底下能沒個小九九啊。

    何況還是景安侯的畫像，明麵上誰也不敢褻瀆他，可越是不能褻瀆，才越讓人有種心癢難耐之感。

    餘氏畫的幾幅畫作裏，其中有一幅賣出了五百兩的高價，據說是賣給了潯陽城裏有名的富婆。

    沈寧安數著銀票唏噓：“看吧，這越有錢的人越空虛。不過我也想當個空虛的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