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誰啊？”簡靈犀吃了一驚，像受驚的小鹿，紅著臉從齊羽懷裏站起來。

    “應該是學潮。他剛跟我打過電話，說找我有事——我忘跟你說了。”齊羽笑著提醒道。

    “這麽晚了，學潮能有啥事啊。”簡靈犀整理了下散亂的發絲，有些訝然的打開門。

    “姐。”

    門外的簡學潮的神情有幾分不自然，一進來討好的笑著。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俏麗的瓜子臉年青女人。

    “佳麗也來了？”

    看到那女青年，簡靈犀露出了熱情的笑容。

    這瓜子臉女青年，是簡學潮跟前女友莫小青分手後，剛談了兩個月的新女友——蒙佳麗，簡靈犀見過一次麵。

    “姐。”蒙佳麗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跟著叫了一聲。

    但她旋即眉頭微皺，拿著手帕在鼻子麵前扇了扇，神情厭惡。

    “學潮，怎麽有種東西發黴的臭味，惡心死了。”

    她聲音不大，但剛好趕過來的齊羽聽得一清二楚。

    齊羽眉頭微皺。

    他所在的筒子樓，是汽修廠二十年前做的老樓。

    昔日齊羽的父母就是在這棟樓裏結婚。

    到如今，樓房的居住環境每況愈下。

    不僅僅是樓房建築老化，各種電氣水管等設施也老化了。

    樓房裏總是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黴氣。

    齊羽他們習慣了，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蒙佳麗第一次過來，嗅到這股氣息，臉色就變得很難看。

    簡學潮神情頓時有幾分尷尬，幾分無奈。

    “佳麗，這是老房子，多少有點味……我姐將家裏整理的很幹淨。”

    蒙佳麗撇了撇嘴，沒說什麽。

    隻是看著周圍的環境，眼神裏依舊是滿滿的嫌棄。

    簡靈犀也有幾分尷尬。

    她家庭條件不好，對於簡學潮談的女朋友就格外寬容。

    “學潮，你跟佳麗這麽晚來幹嘛？坐！”

    她搬出兩條椅子，用毛巾仔細擦拭了一番，殷勤的搬過去。

    簡學潮坐了下來。

    蒙佳麗卻仔細的拿出手帕，在椅子上又擦拭了好一會兒，屁股隻是挨著椅子一角勉強坐下。

    “學潮，這麽晚過來，是有事嗎？”齊羽耐著性子，假裝沒看到蒙佳麗的動作，溫聲道。

    不管怎麽樣，他都是做姐夫的。

    即便簡學潮老婆再不懂事，他也不好說什麽。

    聽到這話，蒙佳麗手肘暗自頂了下簡學潮的腰眼。

    簡學潮終於鼓起勇氣。

    “姐夫，我……我跟佳麗商量了下。現在房子也裝修好了，我打算跟佳麗結婚。不過還缺點……彩禮錢。”

    今時不同往日。

    以前跟齊羽說話，簡學潮可以說是氣勢淩人。

    可現在在齊羽麵前，他心虛得厲害。

    畢竟現在整個明輝五金廠，唯齊羽馬首是瞻。

    幾個月下來，齊羽在所有五金廠人的心中威望很高。

    齊羽微微訝然。

    “學潮，你們才談兩個月就要結婚了？而且要彩禮的話，我給你們獎勵金可不少吧？我記得，你一個人就跑了十來單，加上去前段時間的獎勵和工資，小一萬塊錢有了吧。怎麽，還缺錢？”

    兩個月賺一萬來塊，九十年代的中海市，已是驚人的高收入了。

    按照齊羽估計，這一萬塊錢加點簡學潮的個人積蓄，肯定是夠了。

    簡靈犀有些震驚。

    好家夥，齊羽居然給她弟弟發了那麽多錢？

    齊羽的疑問，讓簡學潮內心裏愈發的虛，囁嚅半天沒開口。

    簡學潮不說話，蒙佳麗急了。

    “姐夫，彩禮錢要十五萬了。”

    她話音一落，房間裏一片死寂。

    “多少？十五萬？”簡靈犀一臉的難以置信。

    九十年代的十五萬是個什麽概念？

    能在市中心，全款買一套一百來平的房子了！

    而且沒公攤麵積！

    齊羽內心裏也掀翻了驚濤駭浪。

    臥槽！

    十五萬彩禮錢，這蒙佳麗是鑲金的？

    這個年頭，十幾萬的彩禮絕對是天文數字。

    一般的人家嫁女兒，彩禮頂破天了萬把塊。

    “十五萬？佳麗，這彩禮是你父母提出來的，還是你要的？”齊羽恢複了平靜，淡淡道。

    他看出來了。

    小舅子就一個妻管嚴，說話不算數。

    齊羽就直接跟蒙佳麗對話。

    蒙佳麗清了清嗓子。

    “姐夫，我肚子裏有孩子了。學潮又不是吃公家飯的，不穩定，為了孩子有個好的未來，十五萬的彩禮錢，不多吧？”她義正言辭道。

    不多？

    齊羽暗自翻了個白眼。

    這個未來弟妹，難怪底氣這麽足，一張嘴就要結婚、要彩禮。

    原來是仗著有孩子。

    不過十五萬的彩禮錢，簡直獅子大張口。

    他無語了，看向身邊的簡靈犀。

    作為姐夫，有些話他不好直接說。

    簡靈犀是明事理的。

    她心知肚明，以齊羽現在的能力，這十五萬彩禮絕對能拿得出來。

    但是她忍心讓齊羽給嗎？

    “佳麗，話不能這麽說。雖然學潮不是吃公家飯的，但是他兩個月在他姐夫那廠子裏掙了一萬塊，這已經很有本事了。“

    “再說了，你們未來的小日子，要靠你們兩個辛勤勞動去創造，可不能指望著彩禮錢。”

    蒙佳麗臉色一沉。

    “姐，你這是什麽話？你自己嫁了個酗酒打老婆的窮老公，我可不想也受窮。結婚必須有儀式感，我一定要風風光光，比別人嫁得好，讓我爸我媽說出去有麵子！”她硬邦邦道。

    “再說了，我家裏其實給我介紹過一個開廠的，可有錢了。我都是看重跟學潮的感情，才沒有跟那個人……姐，你現在還覺得我跟了學潮，付出得少了嗎？加上我現在肚子裏都有你們簡家的骨肉了，要十五萬，不過分吧。”

    簡學潮這時也聽不下去了。

    “佳麗，別亂扯其他的。我知道你對我好，可你說話注意點。我姐夫可不窮。他都是我廠長了，我兩月掙一萬，他能掙多少？我們廠現在生意好到爆炸！”

    頓了頓，簡學潮皺眉道：“我姐夫這是低調，你懂不懂？”

    蒙佳麗冷笑連連。

    “學潮，你還好意思說！鬼知道你那一萬塊錢哪裏來的！”

    “我估計那就不是你們五金廠給你發的錢，不然前幾個月你們廠連工資都發不出來，一下子就有錢了？還能發這麽多？”

    說到這裏，她嫌棄的環顧四周環境：“你姐夫都是廠長了，起碼住的地方要像模像樣吧，哪裏知道這裏……嘖嘖，我都不知道怎麽形容了。”

    房間裏的氣氛，頓時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蒙佳麗不爽，被數落的簡學潮也感覺丟人。

    簡靈犀神情尷尬，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能跟蒙佳麗解釋，齊羽真賺錢了嗎？

    就算她解釋了，以蒙佳麗現在的狀態，顯然也不會信。

    “說到房子，我倒是忘了一件事。”齊羽打破了沉默，衝簡靈犀的笑道：“新房子我準備好了，今晚交房，我們今晚就搬到新房子去住。”

    齊羽話音一落，所有人目光刷刷刷聚焦到他身上。

    “噗！”

    蒙佳麗忍俊不住，譏諷的笑出聲。

    她沒看齊羽，扭頭望向簡學潮：“學潮，你姐夫可真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