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哥，我們現在要做什麽？中海市怎麽有個人跑這來了？”一出廠房大門口，馬定發疑惑道。

    他疑竇重重。

    中海市現在需要隔熱板的，除了一些建築公司，就隻有他們飛羽實業了。

    一般的小建築公司，也不會跑這麽遠來武黃市買隔熱板。

    而且聽那個陳濤的話，那個神秘的大胖子，是打算買斷富達泡沫廠隔熱板的獨家代理權。

    這事情可就太蹊蹺了。

    “先去千家宴，看看中海來的家夥是哪路神仙。”齊羽慢悠悠道。

    富達泡沫廠雖然近郊，但不遠處就是有名的木蘭風景區。

    這裏早就被當地的領導，開發成了一個旅遊景點。

    一出廠子，附近的大道兩邊，都有不少農家樂。

    其中一家農家樂，招牌上的千家宴三個大字，在雨打風吹中露出了斑駁的歲月底色。

    下麵有一排宣傳語——農家院，院農家，原生野味盡興嚐，爵士樂奏亦高雅！

    雖然隻是下午四五點鍾，但一輛輛轎車已經在外麵停得滿滿當當。

    裏麵不時走出一個個紅光滿麵，滿身酒氣的客人。

    很是熱鬧。

    “小發，你留在車裏，我出去看看，有情況我給你電話。”齊羽吩咐道。

    到了關鍵時刻，他還是相信自己。

    主駕駛上的馬定發有點無奈，通暢這種髒活累活肯定是他這個小弟來做。

    但齊哥要去查探，他也沒辦法。

    在車裏麵整理了下發型，齊羽夾著黑色公文包，頗有點老板派頭的往千家宴裏趕去。

    在木蘭風景區附近，千家宴是一家頗有名氣的農家樂餐館。

    主要經營野味和當地家常菜。

    “哥倆好呀、三桃園！

    “四季財、五魁首、六六順！”

    “喝喝喝！”

    嘈雜的喧嘩聲中，不時有一個個醉醺醺的醉客搖晃著走出來。

    “老板，幾個人啊？要吃什麽？裏麵還有貴賓間！”有個老板娘模樣的女人，瞅到齊羽走進來，熱情洋溢的湊到他身邊。

    齊羽裝模作樣的咳嗽兩聲。

    “我找個朋友，一個大胖子，跟我們廠的廠長，哪一間啊？”他含含糊糊的拿手比劃了下秦胖子的體態，問道。

    老板娘是個三十多歲的風韻少婦，她打量了齊羽幾眼，感覺齊羽氣質舉止就不是一般人。

    她尋思了一會兒眼睛一亮。

    “小哥，你是不是找李廠長？他跟著一個大胖子朋友，在冬字號貴賓包廂，走廊的最裏麵。”

    齊羽笑著點點頭。

    “不勞煩老板娘了，我直接去找他們。不過我也點兩個菜——”齊羽裝模作樣道：“你們這裏什麽湯最有名？”

    聽到這話，老板娘眉眼全是笑意。

    “哎呀，我們這裏蓮子老鴨湯跟劉橋神仙湯最有名，裏麵有加了十幾道中藥材，鴨子都是野鴨，外麵吃不到的……”

    她拉著齊羽的手，熱情推薦。

    “好，來蓮子老鴨湯跟劉橋神仙湯都上了！”齊羽很大氣的揮手道，塞了一百塊錢給老板娘：“老板娘，讓你們廚子搞好吃一點，不差錢啊！”

    看到一百塊的小費，老板娘眼睛都笑眯了起來。

    貴客臨門啊。

    “好好好，我馬上去後廚招呼！”

    等老板娘扭著大屁股離開，齊羽快步往農家樂走廊深處走去。

    農家樂最裏麵，有幾家裝潢精美的包間。

    齊羽一眼瞅到昏黃的燈光中，走廊盡頭那房間門牌上的“冬”字。

    他尚未上前，就聽到了裏麵熱情的勸酒聲。

    聽到最大的嗓門，齊羽眉頭微皺。

    秦複生的聲音！

    這死胖子，陰魂不散！

    齊羽心裏麵已經恍然。

    難怪鴻飛泡沫塑料廠的那個曹德揚，突然斷他的隔熱板。

    恐怕這裏麵就有秦胖子的關係！

    這家夥一定自從魏長新垮台之後，肯定是投靠曹德揚了。

    而且死胖子對空調房的利潤，可是調查過的……

    齊羽何等機敏，一下子將秦胖子的目的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秦胖子來武黃市，分明是要斷他齊羽的退路！

    這胖子隻要搶先一步，將武黃市的隔熱板代理權拿下。

    他齊羽就不得不捏著鼻子，去買曹德揚的高價隔熱板！

    齊羽推開一道縫，就看到房間裏麵，五個人坐在圓桌前，觥籌交錯，熱鬧得不亦樂乎。

    胖乎乎的秦複生滿麵紅光，正拉著旁邊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熱情敬酒。

    “李廠長，你跟我老婆是本家啊，我老婆也是姓李，‘國正天心順，家和祖澤祺＇，你國字輩的，她可要叫你太爺……我代她敬太爺一杯！”秦複生一聲太爺爺叫得幹脆。

    “哎呀，好說、好說。”李廠長嘴裏謙虛著，笑眯眯的一仰頭，一杯酒水落肚。

    “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來來，太爺爺，我們再來悶一杯！”

    秦複生一杯接一杯，將麵前的李廠長哄得咧嘴大笑。

    眼瞅著李廠長臉越來越紅，秦複生心頭大樂。

    旁邊幾個陪著李廠長來的富達泡沫廠高層管理，推杯換盞間，也被他一個人哄得很開心。

    “太爺爺，我們這次是第一次合作，老板催得急，太爺爺就把這獨家代理權合同簽了吧？”秦複生拉著關係，強忍一股股衝腦的酒意，拿出了一份合同文件和英雄牌鋼筆。

    這年頭，酒桌文化盛行。

    很多生意都是在觥籌交錯中就完成了。

    眼瞅著秦複生將李廠長哄得服服帖帖，齊羽心裏麵打鼓。

    這合同，可不能讓秦胖子跟李廠長簽了！

    “你幹嘛的？讓一讓！”

    忽然，齊羽背後響起一個公鴨嗓子。

    他回頭一看，就看到一個跟瘦竹竿似的光頭青年，手裏麵端著一個大盤子，上麵有兩盤熱騰騰的濃湯。

    這光頭青年滿臉戾氣，脖頸上有很清晰的猛虎紋身。

    一看就不是善類。

    “你……是服務生？”齊羽打量了光頭青年一眼。

    “你想說什麽？好狗不擋道，勞資隻是臨時送一下，別擋著！”光頭青年人一翻白眼不客氣道。

    齊羽淡淡一笑。

    他大概知道，這光頭青年是幹嘛的了。

    這年頭社會上亂，一些生意好的餐館，都會請一些混得不錯的小混混鎮場子。

    這光頭青年大概是經常在千家宴鎮場子，然後今天生意太火爆，臨時被老板娘求著當一會兒服務員。

    “兄弟怎麽稱呼？你手上這湯，是我點的。”

    “幫個忙，待會兒送進去的時候，把老湯倒到他們合同上。”齊羽笑著，從鼓鼓囊囊的公文包裏抽出三張紅色鈔票，放在托盤上。

    三百塊錢，在千家宴這種地方，可是抵普通服務員一個月的工資了。

    光頭青年一怔。

    他看向齊羽的目光瞬間變了，熱情了許多。

    “我叫二毛。兄弟是跟裏麵的人有仇？”他一把將五百塊錢收起來，緊盯著齊羽，眼神熱切。

    “對，有仇。”齊羽淡淡一笑：“事情成了，我再給你三百！”

    “好嘞！”二毛一口答應。

    他們這種混不吝的角色，成天晃蕩不就是想要弄幾個錢嗎？

    現在潑個湯就能掙八百塊錢，傻子才不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