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軒的話說出來，打穀場上先是一靜，跟著“轟”的一聲，人群像炸鍋一樣嚷嚷起來。

    一個女人還好心提醒：“淩軒，你沒聽明白嗎？小秋壞了身子，不能生娃了。”

    淩軒點點頭，目光還是停在楊金鳳身上。

    楊金鳳反應過來，鄙視的打量他一眼，大聲說：“你提親？你拿什麽提親？”

    淩軒放下手裏的東西，從背簍裏摸出草紙裹著的藍色花布遞過去，說：“我今天隻買了這個，嬸兒做件衣裳，到了年底，我補上四十塊錢的聘禮。”

    四十塊錢？

    舒小秋聽到這個數字，說不出的驚訝，向淩軒深望一眼。

    這是楊金鳳把她賣給萬山的價錢。

    藍底印著白色蘭花的布。

    看到草紙邊緣露出來的布料，楊金鳳一下子直了眼，一把搶過來拆開，還真是自己惦記好多天的花布，一下子笑彎了眼，可是抬眼看看淩軒，笑容立刻又收起來，追問：“你剛才說四十塊聘禮？”

    “對！”淩軒點頭，“四十塊聘禮，我現在沒有，但一定會補上，在場的鄉親都是見證！”

    聽到他的話，打穀場上又是一陣議論，有人又是搖頭又是咂嘴。

    在這山裏，四十塊錢是娶個媳婦兒正常的價錢。可是四十塊錢娶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和養一隻不會下蛋的雞有什麽區別？

    這個淩軒，真是個傻子！

    “還有呢？”楊金鳳戒備的看著他，立刻說，“我們家可沒有陪嫁給她！”

    “我不要陪嫁，我要她現在就過門！”淩軒說。

    現在過門？

    今天的事，真是一浪高過一浪，人群又是一陣議論，就有人起哄嚷：“金鳳嬸子，你家小秋有人要還不趕緊的，小心夜長夢多。”

    “對啊，四十塊錢呢，人家什麽樣的娶不到？”

    “就是，快答應了吧，我們也沾沾喜氣兒！”

    其實看到藍花布，楊金鳳就活動了心思，等聽到四十塊錢，更早已經千肯萬肯，擺個臉色，不過是拿橋而已。

    現在聽到大家一嚷，立刻指著周圍的人喊：“這可是他說的，請你們做見證，到時候他不補聘禮，你們可要證明！”

    這麽說，這門親事算是成了！

    “好好，我們做證！”大家一起起哄，又有人問，“淩軒，娶媳婦兒總要有個表示，你總不能就這麽帶回去吧？”

    淩軒大聲說：“大家別走，現在我們去扯證，一會兒回來請大家吃糖！”說完拉著舒小秋就走。

    還扯證？

    這個時代的山裏，大多是事實婚姻，定了親，接過門，請了喜酒，就算過了明路的正式夫妻，主動去扯證的卻很少。

    隻是淩軒是城裏人，大家聽到隻覺得新鮮，也並不奇怪，起哄聲中自動分開讓路，見他帶著舒小秋往村公社走，許多人跟去瞧熱鬧。

    寫兩個名字，按上手印，孫建軍公章一蓋，結婚證就算是辦好了。

    有了結婚證，就受法律保護，免得楊金鳳反悔。

    雖然這個時候的法律形同廢紙。

    淩軒接過來，小心翼翼的收好，這才抓些瓜子和糖果分給公社的人吃。

    剛才聽他說吃糖，大家都以為是隨口一說，現在見他竟然真有準備，立刻鬧起來。

    舒小秋也很意外，向他深望一眼。

    上一世，她被賣給了萬山，之後他娶了別人，那個時候，可沒見他有這個準備。

    淩軒一隻手牽著舒小秋，一路發糖，一路又回去打穀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