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秋摸著黑狗的腦袋，看著淩軒的背影，還是有些不明白，輕聲嘀咕：“為什麽剛好是四十塊，奇怪！”

    上一世，楊金鳳就是以四十塊錢的價錢，通過胖二嬸把她賣給了三裏屯的萬山。

    這是巧合，還是事情遵循了原有的樣子？

    正想著，就有一個聲音說：“他聽到的！”

    而這個聲音，並不是通過她的耳朵傳達，更像是她的大腦直接接收，聽不到實質，辯不出男女，隻是傳達一個信息而已。

    什麽？

    舒小秋一愣，向周圍看看，除了淩軒和杜家兄弟，並沒有別人，連風都沒有。

    “他聽到的，那天他跟著你，聽到你和胖二嬸說話。”腦子裏又接收到一句。

    怎麽回事？

    舒小秋吃驚的站起來，四周去看，還是什麽都沒有。

    淩軒回頭看到，奇怪的問：“秋兒，怎麽了？”

    舒小秋看著他愣一會兒問：“你有沒有聽到什麽？”

    聽到什麽？

    淩軒周圍看看，問：“什麽？”

    也就是說，他沒有聽到？

    舒小秋心裏亂成一團，咬唇說：“是……我走神了！”

    這是什麽？

    一個沒有實質聲音的信息，隻有她能接收到。難道，是上一世的聲音？難道，重生隻是她的一個夢，她要回去了？

    不！

    舒小秋的心是抗拒的。

    她不要回去，那個世界，已經沒有了淩軒！

    淩軒見她臉色蒼白，擔心的摸摸她的頭說：“是不是累了？進去歇歇吧！”

    舒小秋回過神，抓住他的手，感覺到他手的溫度，才稍稍踏實，跟著他往窯洞裏走，又問：“那天我找你說結婚的事，後來我自己走開，你是不是跟著我，聽到我和胖二嬸說話了？”

    淩軒沒想到她突然問這件事，微微一愣，點頭“嗯”的一聲。

    還真是。

    舒小秋詫異。

    那個聲音怎麽知道？

    淩軒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向她小心看一眼，低聲問：“胖二嬸說的……是什麽人？”

    他隻聽到了胖二嬸罵楊金鳳要把女兒賣四十塊錢，卻沒聽到說賣給什麽人。

    在這山裏，能出得起四十塊錢的人家，已經算是富裕。

    舒小秋冷笑一聲說：“三裏屯的萬山！”

    萬山？

    淩軒隻覺得氣往上衝，腦子像要炸開，吃驚的問：“萬山？那個老光棍？”

    三裏屯的萬山，是一個四十七八快奔五的老光棍，不止爛賭，還抽大麻，前些年因為太窮，娶不上媳婦兒，去年不知道怎麽突然有了錢，到處托人做媒。

    沒想到，楊金鳳竟然要把女兒嫁給這個人，他都可以給舒小秋當爹了。

    難怪舒小秋不肯！

    舒小秋點頭：“是他！”

    淩軒感覺到從所未有的憤怒，深吸幾口氣，咬牙說：“她也算是你媽！”

    以前楊金鳳的種種，他以為隻是偏心而已，哪裏知道，她會為了四十塊錢，親手把女兒推進火坑。

    舒小秋握握他的手，輕聲說：“都過去了！”

    上一世都過去了，這一世是個新的開始。

    憤怒之下，淩軒的眼睛已經通紅，點頭說：“對，過去了！”

    以後，她隻是他的媳婦兒，他會好好護著她，寵著她！

    上一世，他知道自己的遭遇之後，也是這個樣子！

    舒小秋心裏暖暖的。

    隻是有些事可以過去，有些事不能，淩軒糾結好一會兒，才試著說：“那天……你和胖二嬸說的話，都是真的？”

    “什麽話？”舒小秋問。

    淩軒握住她的手緊了緊，說：“你說……你……你不會生娃……”雖然想謹慎的措詞，但還是直接問出來，仔細注意著她表情的變化。

    如果是真的，會是她心裏的痛吧。

    舒小秋眸子一黯，輕輕點頭。

    她並不想瞞著他，隻是這幾天沒有機會開口。

    肯定的答案，讓淩軒心裏一痛，忍不住又問：“你怎麽知道？”

    這個時代，又是在山裏，可沒有定期的體檢。

    舒小秋歎氣說：“就是臘月裏那次，大哥背我到鎮上才搶回一條命，可是赤腳醫生說，我又是溺水，又差點凍死，又……傷了根本，所以怕不能有娃了。”

    重要的是，那天剛好是她的初潮，那一凍之後，這半年再沒有來過。

    上一世，她直到十九歲離開大山之後，才又來了大姨媽，可是走過很多醫院，都沒有治好。

    淩軒默默聽著，心裏難過，拉她靠進自己懷裏，低聲說：“我該再快一點，如果我處理及時，也許不至於。”

    “淩軒！”舒小秋搖頭，“你盡力了！”

    那天，後來趕到的兄弟幾個如果先顧她的死活，而不是去打淩軒，或者她的情況會好一些。

    淩軒點頭，輕聲說：“不要緊，知道總比不知道強些！”

    舒小秋有些驚訝，抬頭看著他。

    上一世，她就已經知道淩軒對孩子的態度，可是沒想到，年少時期的淩軒已經這樣通透。

    兩個人各自把壓在心裏的話說出來，也算解開一個心結，第二天一早，舒小秋仍然背著背簍，帶著黑狗進了山。

    不管是杜家兄弟還是上陽溝的村民，以為舒小秋的狗能抓到雞，就像舒小秋能逮到兔子一樣，純屬運氣，哪知道這一次，她居然從山裏拖回一隻野豬。

    整個上陽溝徹底炸了，先是一波嬸子大娘跑來問舒小秋缺什麽，可以拿肉來換，之後就是舒家的三個小的，哭著嚎著跑到坡下喊：“二姐，我們也要吃肉。”

    舒小秋蹲在窯洞門口，手裏剝著山裏采來的野栗子，向坡下三個孩子說：“我的肉可不白給，你們想拿什麽來換？”

    他們有什麽？

    舒嶽、舒卓對視一眼，說不出話來，舒衝卻大聲喊：“我們是你弟弟，媽說了，和別人不一樣！”

    舒小秋搖頭說：“媽說沒用，我說不給就是不給！”

    “你敢！”舒衝怒了，拔腿就向坡上衝來。

    “小黑！”舒小秋一聲喊，身邊趴著的黑狗立刻跳起來，一路叫著向坡下撲去。

    舒衝嚇一跳，“啊”的一聲摔倒，又順著坡滾了下去。

    舒卓忙拽他起來擋在身後，看著衝來的黑狗連聲喊：“二姐二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