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秋含糊答應一聲，直接往半坡上走。

    就算是舒大春回來，她也要先看到方氏，確定奶奶沒事才能放心。

    剛走到自己院子下邊，就聽到上邊人聲嘈雜，大群人的議論夾雜著舒大春的哭聲。

    就是農忙，也不耽誤人們看熱鬧。

    舒小秋無奈，讓舒嶽、舒卓前邊開路，擠過人群，往自己院子上來。

    院子裏，舒大春披頭散發，捂著臉，坐在地上哭的肝腸寸斷，鐵頭嬸子和杜大娘正一邊勸解她，一邊和方氏說話。

    院子口杜進老婆見舒小秋上來，揚聲說：“小秋回來了！”

    鐵頭嬸子回頭看到，急匆匆迎過來，低聲說：“大春是被婆家趕出來的，剛回來，你媽就大鬧一場，也把她趕了出來。”

    是這麽回事？

    舒小秋點頭，表示明白，先過去見方氏：“奶奶！”

    方氏看到她，心裏頓時一定，看看後邊的三個，無奈說：“你們怎麽都回來了？”

    舒誠是長子，舒小秋是個有主意的，所以她叫回來商量事情，沒想到兩個小的也跟著回來。

    舒卓倒算了，舒嶽還要上課。

    舒小秋搖頭說：“打電話的人隻說奶奶讓我們回來，我們不知道什麽事，他們又怎麽呆得住？”匆匆解釋一句，回頭向裏裏外外看熱鬧的人說，“沒什麽事，大家先去忙吧。”

    知道他們一家人要商量事，杜大娘和鐵頭嬸子也勸大家：“大春回來一趟不容易，大家都散散，場裏的糧食還沒曬呢。”

    村子裏的女人們，對舒小秋多少都有些敬畏，聽她們一說，也就三三兩兩的散了，有一些在院子下邊又觀望一會兒，也就走了。

    院子裏終於安靜了，舒小秋籲一口氣，看看仍然坐在地上大哭的舒大春，勸說：“姐姐，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總要說說，我們才好給你拿主意。”

    哭這麽一會兒，舒大春心裏也疏解一些，抬頭看看她，又一邊抹淚，一邊把自己事哭述一遍。

    從去年地震，兒子受傷不治死了之後，婆婆和丈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漸漸的，從呼來喝去演變到打罵。

    說著，舒大春慢慢把自己破破爛爛，補了又補的衣服袖子卷起來，就見胳膊上青一道紫一道，有些還伴著血痕。

    舒小秋抽一口氣，咬牙說：“他動鞭子？”

    舒大春點頭，哭著說：“我原來想著，是我……是我沒照顧好小寶，他們心裏有氣，打就打了，可是……可是……”

    這是什麽話？

    舒小秋皺眉，抬頭看看方氏。

    方氏搖頭歎氣：“孩子出事，怎麽怪得了你？”

    這姐妹兩個，一個是被欺負死還怨自己，一個是一點氣都受不了，真不知道怎麽養的。

    舒大春搖頭，低聲說：“那天，小寶是跟著我睡的，我……我隻是起來起夜，房子就塌了，小寶……小寶……”

    說到自己失去的兒子，又失聲痛哭。

    舒小秋皺眉說：“天災，誰又能料到？難道你起夜還把孩子也叫起來？”

    舒大春哭著說：“可是我發現了地震，村子裏的狗和雞都在叫，是我……是我太傻了，不知道會是這麽大的事，如果知道，可以衝回去抱他出來。”

    反正她也覺得是怪自己。

    舒小秋歎口氣，不打算再勸，隻是問：“後來呢？過年的時候還沒這麽嚴重。”

    舒大春點頭說：“那時候，他也隻是罵我幾句，可是……可是後來越來越容不下我。前幾天，他幾天沒回來，隊裏也沒去，工分也不掙，我隻是問了幾句，他……他就打我一頓，把我趕了出來。”

    “你婆婆呢？不管嗎？”方氏問。

    舒大春搖頭：“她……她少說幾句還好，她多說幾句，隻有……隻有打的更狠一些。”

    看來，婆婆從中沒少挑事！

    舒小秋點頭，接著問：“他趕你出來，你就回來了？”舒小秋問。

    舒大春搖頭：“我……我求他好久，可是……可是這一次，他鐵了心，一直把我拖出村子，說……說我再回去，就打死我，我實在沒有辦法……”

    所以，隻好回來了。

    舒小秋明白了，抬頭看著方氏問：“楊金鳳又是怎麽回事？”

    舒大春聽她直接叫楊金鳳的名字，有些驚訝，睜大眼看著她。

    方氏搖頭說：“她回來，就回了家，那女人嫌她丟人，非讓她回家去，舒權把她推了出來。”

    是那母子兩個能做出來的事！

    舒小秋想一想，向舒大春問：“姐姐有什麽打算？”

    舒大春一臉茫然，輕輕搖頭。

    舒小秋問的細一些：“還想回去，跟那個男人過？”

    舒大春瑟縮一下，咬著唇，掙紮的說：“我……我不跟他，還能……還能怎麽樣？”

    “你有手有腳，自己養活得了自己，為什麽非要跟著他挨打受罵？”舒小秋問。

    舒大春茫然說：“可是……可是我是個女人啊，沒有……沒有男人，要……要怎麽活？”

    舒小秋被她氣笑，一字字的問：“你有沒有下地掙工分？”

    “有！”舒大春點頭。

    “家裏的自留地誰種？”舒小秋再問。

    舒大春說：“是……是我，有時候……”

    舒小秋沒等她後一句，再問：“小寶在的時候，是誰帶著？”

    舒大春說：“大多時候，是……是我帶著……”

    “所以，你那個男人做過什麽？”舒小秋問。

    舒大春愣一會兒，低下頭，低聲說：“他……他……家裏有男人，才……才不會被……被人欺負……”

    舒小秋笑起來，點頭說：“行，一會兒我跟你回去，看看不用男人，咱能不能欺負人！”

    方氏嚇一跳，忙說：“秋，你大著肚子，能幹什麽去？叫你回來，是想讓你拿個主意。”

    舒小秋搖頭說：“這是姐姐的事，我拿不了主意，如果她還想跟著那個男人過，我能做的隻是跟著她打上門去，把那男人打怕了，打舒服了為止。”

    舒大春：“！！！”

    什麽叫打舒服了為止？

    “對！”旁邊舒嶽挽袖子，“二姐不用動手，我打的他親媽都不認識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