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是那個時候出的事？”舒小秋心裏一疼。

    雖然隻是寥寥幾句話，卻可以感覺到淩軒對爺爺的感情。

    可是，在那樣混亂的情況下，老人沒有挺過來，恐怕他沒有見到最後一麵。

    淩軒咬一咬牙，壓下心裏的痛楚，接著說：“我直到今年回來，才知道爺爺的消息，可是……可是大伯一家，卻比我早回來一年。”

    “一年？”舒小秋意外的揚眉，一瞬間，想到自己去產檢的時候淩寶君的表現，立刻沉下臉，低聲說，“他們知道你在哪。”

    他們知道淩軒在哪，可是，那一年並沒有人去找過淩軒。

    如果，不是她想辦法送淩軒回來，他們是要放淩軒在那山溝溝裏自生自滅？

    那上一世呢？

    上一世，淩軒被迫娶了衛巧妮，之後遭受許多磨難，甚至傷殘，如果沒有幾年後知識青年大規模的返城，他是不是就真的無聲無息的困在那山溝裏一輩子？

    想到這一點，舒小秋隻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

    親人，這是他的親人！

    淩軒知道她已經想到，微微點頭，又說：“現在，他們住的地方，是淩家其中的一處產業，雖然不大……”

    “另外幾家呢？”舒小秋問。

    淩軒搖頭，眼圈微紅，低聲說：“我隻打聽到，四叔一家在新.疆，小姑姑一家去了青海……”

    “別的人，沒有消息？”舒小秋聽他說不下去，追問一句。

    淩軒默默搖頭，低聲說：“還有，三叔和大姑姑兩家是最早離開京城的，之後就是我家，他們，都沒有查到下落。”

    “你家裏，隻有你一個？”舒小秋問。

    淩軒的父親排行第二，可大伯家有一窩子人。

    淩軒搖頭，低聲說：“我有一個姐姐，兩個妹妹，還有一個弟弟，他們……他們……”

    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才隻有十五歲，妹妹和弟弟隻有更小。

    舒小秋一默，低聲說：“或者，跟著你父母。”

    淩軒默默搖頭，低聲說：“我……不知道。”

    最早離開的三家，都沒有音訊，或者……是生死未卜！

    舒小秋也覺得喉嚨收緊，沉默一會兒，有一句話還是問了出來：“爺爺在世的時候，最疼的是誰？或者，你父親他們兄弟，最出色的是誰？”

    “爺爺最疼四叔，最出色的是我爸。”淩軒說。

    舒小秋默默點頭，又問：“他們兄弟各自成了家，都不分家嗎？”

    淩軒搖頭：“爺爺說，一家人，合則強，分則弱，所以，一直沒有分家。”

    沒有分家，就會有一個掌家的人，如果，不是突然發生那樣的事，爺爺要扶持的，極有可能是淩軒的父親或是四叔。

    舒小秋微微點頭，又問：“你知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回來的？”

    聽她問到這一點，淩軒眼底染上一層怒色，低聲說：“當年雖然事情發生的突然，可是，我隱約也知道是被人下了手。可是……可是這次回來，我發現大伯家居然和那家人有來往。”

    舒小秋細細思索一會兒，問：“你是懷疑，你大伯能回來，是因為……”

    話說半句，她遲疑的停住。

    淩軒卻明白她要說什麽，輕輕點頭，拳頭暗暗收緊，沒有說話。

    所以，這是他對大伯一家冷淡的原因！

    舒小秋明白了。

    好吧，她發現，就算她重生一世，現在麵對的情況還是遠比她想像的複雜。

    淩軒見她沉默，伸手將她攬在懷裏，輕歎一聲說：“秋，我不想把你攪進這些事情裏，隻是……隻是……”

    “隻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舒小秋接話，用額頭在他臉上蹭幾下，輕聲說，“可是，我們既然回來了，也沒有再逃走的道理，你放心，我可以保護自己。”

    淩軒點頭，回吻她一下，輕聲說：“不管我願不願意承認，淩家已經敗了，現在，我隻想找到那些親人的下落，至於別的……”

    別的？

    他剛才可說過，淩家的敗，是被人背後下的手！

    舒小秋聽他說半句不說，自然知道是不甘心的，輕聲打斷說：“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淩軒答應。

    這些事都拋開，轉眼舒小秋的預產期到了，住院前一天，淩軒把早已收拾好的東西又檢查一遍，看缺什麽好及時補上。

    舒誠也是說不出的緊張，連聲安慰舒小秋：“秋，你別怕，我……我記著咱媽生衝兒，真……真沒什麽，好歹這是在京城，有醫生呢，我和淩軒也會一直守著。”

    舒小秋本來不怎麽緊張，可是被他一安慰，反而緊張起來，忍不住說：“大哥，你別說了，我……我聽你比我可緊張多了。”

    “哪有？”舒誠挺起胸，堅決不承認。

    舒小秋也把東西檢查一回，見實在不缺什麽，想一想，向少帥和紅影說：“我去住院，什麽時候能生出來誰都不知道，你們幫不上忙，大哥和淩軒和我在醫院，你們兩個就守家，好不好？”

    “我跟著你！”少帥不幹。

    “你跟著我也幫不上忙。”舒小秋不同意的搖頭。

    “那個女人在醫院！”少帥堅持。

    舒小秋沉默一下，搖頭說：“她在又怕什麽？我的主治醫生是景醫生。”

    “你在說什麽？”舒誠見她和狗嘀嘀咕咕，好奇的問。

    舒小秋搖頭說：“沒什麽，隻是囑咐他們兩個好好看家。”

    舒誠點頭：“嗯，我和淩軒都不在，當心院子裏進賊。”

    淩軒聽到，揚聲說：“大哥，等小秋生了，我自己守著就行，大哥還是回來休息。”

    “那怎麽成？”舒誠不幹。

    舒小秋笑說：“大哥，總要有人送飯，醫院怕也沒那麽多地方。”

    三個人正商量，就聽院門又被人拍的山響。

    又是什麽人？

    舒小秋微皺了皺眉頭。

    舒誠看她一眼，起來去開門。

    門打開，一眼就看到淩寶君，舒誠忙擋了門，搖頭說：“小秋說了，這裏不歡迎你們。”

    “小秋說？”淩寶君冷笑，向跟著一起來的一對中年夫妻說，“二叔，二嬸，你們看看，淩軒媳婦兒可是厲害的很呢。”

    二叔、二嬸？

    舒誠沒有反應過來是誰，舒小秋已經站了起來，淩軒一愣，已經向門口衝去，一眼看到門外的二老，立刻紅了眼圈，張張嘴，喊出一聲：“爸，媽……”聲音已經變的暗啞，再說不出話來。

    “軒兒！”認出兒子，池靈芝衝上來，一把抱住就哭出聲來，“軒兒，媽可終於又見到你了。”

    “媽！”淩軒暗啞的聲音輕輕顫抖，抱緊母親，發現母親寬大的棉衣下，竟然是讓人心驚的消瘦，更是說不出的心疼。

    淩平原看著母子相見，也濕了眼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