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越來越疼，舒小秋嚇的臉色蒼白，抓住淩軒連聲說：“淩軒，我……我好怕，孩子……孩子……”喃喃的重複著後兩個字，一顆心絞的生疼，早已經六神無主。

    難道，她注定和孩子無緣？

    上一世，她沒有做母親的機會，這一世，要用這樣的方式失去？

    淩軒緊緊的抱著她，連聲安慰：“秋，不怕！不怕！我在，我在呢！”又忍不住催，“大哥，快一點！”

    “我知道！”舒誠大聲應，拚盡全力蹬著三輪，大聲吼著讓行人讓路。

    好在，淩軒選的這處房子離二院不遠，三輪車衝出巷子拐個彎就到。

    淩軒不等車停穩，已經跳下車，抱著舒小秋衝進醫院大門，直奔急救室，放上急救的推床向著護士連聲說：“婦產科的景醫生，麻煩你去請她，病人叫舒小秋！”

    “好！”護士立刻答應，飛奔著去找人。

    等淩平原和池靈芝趕到醫院的時候，舒小秋已經被送進手術室，淩軒抱著頭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池靈芝擔心的喊：“淩軒！”伸手要去碰他，可是想到他剛才的絕決，一瞬間，覺得這個兒子離她那樣遙遠，手指停在半空，終於又無力的垂下來。

    淩平原扶著她在旁邊坐下，向淩軒深望一眼，張了張嘴，也沒說出話來，隻能默默的坐下。

    時間，過的澀重而緩慢，手術室的門打開幾次，護士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跑回去，舒誠追著詢問，卻隻得來一句：“等著！”

    淩軒眼底的光亮隨著門的打開關上，亮起又熄滅。

    “淩軒……”池靈芝試著喊，卻得不到他一點回應。

    看著時間越來越晚，舒誠取了杯子，找地方要來杯水，遞給淩軒說：“喝口水吧！”

    淩軒閉眼靠牆坐著，輕輕搖頭，沒有睜眼，也沒有說話。

    “秋出來，還得你照顧呢！”舒誠說。

    淩軒一動，終於緩緩睜開眼睛，向手術室的門愣愣看一會兒，啞聲說：“大哥，我沒事！”

    這像是沒事的樣子？

    池靈芝怒了，呼的一下站起來，厲聲說：“淩軒，你看看你什麽樣子，為了一個女人，你就這副樣子？爸媽還在這裏呢！”

    一個女人……

    是啊，在他們眼裏，舒小秋隻是一個女人而已。

    淩軒疲憊的閉上眼，低聲說：“我……沒有讓你們陪我。”

    “你……”池靈芝咬牙，還想再說，卻被丈夫拉住。

    淩平原衝妻子搖搖頭，又看看淩軒，默默回去坐下。

    不管那個女人做過什麽，也不管那個孩子是不是淩軒的，可終究關係到人命，有什麽話，等舒小秋生完孩子再說。

    終於，熬過一整夜，在焦灼的等待了十幾個小時之後，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這次出來的，不再是急匆匆的護士，而是一臉疲憊的景醫生。

    淩軒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立刻站起來衝過去，張了張嘴，卻不敢問出來。

    景醫生微笑說：“放心吧，母女平安！”

    平安……

    淩軒身子一晃，一口氣頓時泄了，向後一軟幾乎摔倒，舒誠忙一把抱住他，擔心的喊：“淩軒……”

    母女平安？

    舒小秋生的是一個女兒？

    這一瞬間，舒誠心裏也是一團亂。

    和淩家的人鬧成這個樣子，如果能生個兒子，說不定還能讓公婆高看一眼，結果生出來是個女兒。

    淩平原也起身過來，試著問：“醫生，孩子和大人的身體怎麽樣？”

    景醫生看看他說：“產婦應該是受了驚，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好在孩子已經足月，不然孩子大人都危險！”

    足月？

    淩平原一愣，迅速回頭去看池靈芝，兩個人的目光一對，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錯愕。

    其餘的人並沒有注意夫妻兩個無聲的交流，景醫生說完，把手裏單子給淩軒說：“去辦住院手續，產婦還在觀察，一會兒就會送到病房裏去。”

    “我去！”舒誠搶先接過單子，又不放心的向淩軒說，“淩軒，你在這裏休息一下，我馬上回來！”

    淩軒點頭，向手術室的門看一眼，又默默的回去坐下。

    池靈芝沉默一會兒，慢慢湊到淩軒身邊坐下，輕聲喊：“軒兒！”

    淩軒的目光一跳，移過來看看她，搖頭說：“媽，這個時候，我不想談任何的事。”

    “你……”池靈芝噎住，沉默一會兒，點頭說，“那，你想吃什麽，媽一會兒給你送來？”

    “大哥會送來！”淩軒答。

    “軒兒，你三姐還在你們家，那條狗……”淩平原試著說。

    那條狗盯著，不讓她走。

    淩軒聽他提到淩寶君，無力的閉眼，搖頭說：“她不是我姐姐！”

    “你這是什麽話？”池靈芝不滿的推他一下。

    叫那個山漢大哥倒叫的順口，自己的姐姐居然不認？

    淩軒忍耐的咬一咬牙，低聲說：“爸，媽，我還要照顧小秋，你們回去吧！”

    “淩軒！”池靈芝拔高了聲音。

    “好了！”淩平原攔住她，向淩軒深望一眼，點頭說，“有什麽話，過幾天再說吧！”看著舒誠已經大步跑回來，拉著池靈芝就走。

    舒誠和兩人走個對麵，腳步慢下來，局促的喊：“淩伯父、淩伯母！”

    淩平原看他一眼，微微點頭，從他身邊越過，頭也不回的走了。

    舒誠回身，看著兩人走遠，這才回來，不安的說：“淩軒，你……你爸媽是不是……是不是嫌秋兒生的是女兒？”話說完，立刻又說，“你……你別急，秋兒還年輕，還能生！”

    淩軒一愣，反問：“什麽？”

    “我……我說，秋兒……秋兒總能生個兒子的。”舒誠自己說的都沒有底氣。

    隻那小小的上陽溝，因為生不出兒子受氣的媳婦兒何止一個兩個？

    淩軒靜靜的看著他閃爍的眼神，滿臉的不安，忽然就笑了出來，伸手抓住他胳膊，輕聲說：“大哥，秋兒生了個女兒，是不是？”

    “……嗯……”舒誠猶猶豫豫的應一聲。

    淩軒的嘴角挑的更高，又說：“醫生說，母女平安？”

    “對！”舒誠點頭。

    淩軒幹澀的眼睛漸漸變的潮濕，含淚點頭：“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說著說著，眼淚靜靜的滑了下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