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點頭說：“那款長裙倒是兩地都很受歡迎，但還是滬市銷量好一些。”

    舒小秋微笑，扯一扯身邊一件大.波點的襯衣說：“這款布料，再做那條裙子試試。”

    “發去哪裏？”周平問。

    “京城！”舒小秋說。

    周平問：“怎麽不是滬市？”

    舒小秋搖頭說：“同一款不同的布料，發往滬市，會讓兩款衣服對衝，不送也罷。”

    對衝是什麽？

    周平不懂，隻好讓助手記下，跟著歎氣說：“早一些請你來，這批襯衣的布料就不用浪費。”

    “浪費？”舒小秋問。

    周平點頭說：“這批襯衫是從商場退回來的。”

    “為什麽？”舒小秋驚訝。

    現在雖然波點紋的衣服還沒有盛行，可是也不至於被退貨。

    周平搖頭說：“我們也不明白，可是同一款式，白色的確良的就賣的不錯。”

    舒小秋折回來，取下一個衣架，向衣服打量一眼，卻看不出有什麽問題，周圍看一圈，向不遠處正向這裏偷看的一個姑娘招手說：“小妹妹過來一下。”

    姑娘愣了一下，看看周平。

    周平笑說：“她可不是小妹妹，大你幾歲呢。”向那姑娘招手，正式介紹說，“她是這成衣車間的工人，許玉娟。”

    許玉娟大大方方的打招呼，笑說：“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今天聽說你來，我們就都跑來看看我們的傳奇人物，很榮幸能和你說話。”

    舒小秋好笑說：“我什麽時候成了傳奇人物？”

    許玉娟眼睛亮亮的說：“怎麽不是？我們的衣裳，一向賣的不溫不火的，你設計的幾個款式，都賣的很好，連在滬市都能熱銷呢，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舒小秋無奈說：“那也不至於是傳奇人物，也太誇張了！”

    許玉娟肯定的點頭說：“在我們心裏，你就是傳奇人物。”

    好吧！

    舒小秋無奈。

    周平也好笑說：“說正事吧，一會兒小秋還要回去上課。”

    許玉娟這才想起來，連忙說：“呀，一激動差點忘了，叫我做什麽？”

    舒小秋把手裏的衣服給她說：“你把這個換上。”

    “啊？”許玉娟有點傻眼。

    周平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麽，隻是向許玉娟揮揮手說：“快去！”

    “哦，好！”許玉娟拿著衣服，飛奔去一間庫房，很快換好又跑了出來。

    舒小秋繞著她打量一圈，見這襯衫和白襯衣一樣，整個身體平直的下來，衣擺下邊也是平直的，還偏長。

    同樣的款式，白襯衫係在褲子裏穿會顯的清爽幹淨，波點的布料就會顯的臃腫。

    舒小秋把腰兩側捏住看看，取了一邊桌上的畫粉，在腰兩邊畫兩條橫線，又把下擺畫出弧度，說：“腰上加兩道鬆緊，下擺修成弧形試試。”

    “可以？”周平問。

    舒小秋說：“反正已經積壓，先改一部分試試。”

    “好！”周平點頭，向許玉娟說，“馬上去製衣車間，把李帶班叫來！”

    許玉娟答應一聲，飛奔而去。

    隻隔一會兒，李帶班已經跟著許玉娟過來。

    周平給兩人引見過，向李帶班說：“按小秋說的，先改一批，再送去櫃台試試。”

    李帶班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姐，向舒小秋睨一眼，搖頭說：“這波點的衣服看著不正經，再收了腰，恐怕更沒有人買。”

    “不正經？”舒小秋揚眉，看看許玉娟身上的衣服，直接問，“露了哪裏嗎？”

    李帶班皺眉說：“這波點花哩胡哨的就不正經，還用露了哪裏？再說，這一收腰，還不全裹了出來？”說著話，還把許玉娟腰兩邊一抓，襯出她的曲線。

    許玉娟連忙掙開，紅了臉說：“剛才小秋隻捏一點，哪有裹這麽緊的？”

    李帶班瞪她一眼說：“一樣！”

    舒小秋揚眉：“不然，這批積壓的衣服，李帶班有什麽好主意？”

    李帶班窒了窒，搖頭說：“布料就這個樣子的，能有什麽好主意？隻是這麽去改，又費許多工。”

    舒小秋微笑：“可是這批衣服總有幾百件，就這麽浪費？”

    李帶班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可也心裏不服，側頭瞄周平一眼。

    周平沉吟一下，揮手說：“算了，你去吧！”

    李帶班立刻得意的一揚下巴，瞄舒小秋一眼，大步的走了。

    舒小秋揚眉，含笑說：“看來，廠裏是不缺資源！”

    周平笑起來，搖頭說：“你可別陰陽怪氣的說話，我們廠的製衣間也不是隻有一個帶班。”說完向許玉娟說，“你去找侯帶班。”

    “好！”許玉娟本來已經噘了嘴，聽他一說，又立刻答應一聲，飛奔而去。

    舒小秋笑說：“這是做什麽？”

    周平搖頭說：“那個李帶班，雖說手藝好，可是為人傲氣，誰都不服，她不願意做的，就是分了給她，也不好好做，不如交給別人。”

    原來如此！

    舒小秋不以為然的挑了挑唇，轉身接著去瞧衣服。

    周平把她的表情收在眼裏，好笑說：“想說什麽就直說。”

    舒小秋搖頭說：“國營的廠子，養著很多閑人，如果是私營，這種人我是用不起的。”

    在十幾年之後，有不少的國營企業會被累贅的人員編製拖死。

    周平自然知道這個弊端，歎口氣，搖頭說：“李帶班還算好，至少，她手藝好，肯幹的活兒做的都很好，有一些……”

    說半句，輕輕搖頭。

    有一些，不要說幹活兒，不到領工資連人都看不到。

    舒小秋知道這種情況，微微點頭，不再說話。

    七十年代，這樣的人還不算多，往後的十幾年，這種弊端才慢慢暴露。

    兩人說著話，許玉娟已經把侯帶班叫來，侯帶班二十六七的年紀，一笑右邊臉上有一個酒窩，聽周平說完，立刻說：“成，今晚我們連夜趕一批出來，明天送去商場試試。”

    周平點頭，指許玉娟說：“你和小許對接就好！”

    “好！”侯帶班答應一聲，立刻拖著許玉娟走了。

    這還差不多。

    舒小秋挑一挑唇。

    看過整個成衣區，周平又帶著她去原料區，指著一匹大紅色布料說：“這匹布料，就是織染廠直接送來的，說是還有不少，讓我們試試能做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