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果果接口說：“之前收房錢、電費，多了少了，我就聽說有人要賴呢，曉宇哥哥他們頭疼好久。”

    “有這樣的事？”舒大春驚訝。

    舒小秋挑挑唇角說：“人心不足，也不奇怪。”

    屈逸飛側頭看看她，微笑說：“這件事我也聽說了，後來好像還是你的主意，一個區又分組，每一組選一個人出來當組長，負責收房錢、電費，之後給組長補貼。”

    舒小秋點頭，笑說：“他們鄰裏鄰居，比我們好說話，我也是偷懶的做法。”

    屈逸飛搖頭：“你不止點子多，真是很會用人。”

    不止是康曉宇、範文傑幾個，就是吳大海、任迪飛，到她麵前也都是言聽計從，不得不說，這是她個人的魅力。

    舒小秋帶著幾個人又去看了養老院和幼兒園，最後繞進工程已經到尾聲的老師公寓。

    舒大春見老師公寓每一套房子都是單獨分布，每一套門前都圈了兩尺高的花磚院牆，前邊也有一個不小的院子，意外的說：“怎麽老師們也在院子裏種菜？”

    舒小秋微笑說：“老師們來，大多拖家帶口的，他們不種，有老人也願意種些花草，地方留出來，由著他們自己安排。”

    屈逸飛突然問：“幼兒園招收的老師，也給房子？”

    舒小秋搖頭說：“幼兒園的老師不比中學的，中學的隻要有才華，人品沒有問題，為了房子來無可厚非，有成績和升學率對比，也會盡心。可是幼兒園不一樣，他們不存在升學，也不要成績對比，我希望是真的對孩子有耐心的。”

    屈逸飛聽她想法成熟，點頭表示讚成。

    幾個人繞這一大圈，足足兩個多小時，再回塊根粉廠的時候，杜果果做的一鍋羊肉湯已經熬的翻翻滾滾，香氣四溢。

    這個時候，康曉宇幾個剛從課堂上下來，聽說杜果果要露一手，也都跟了過來。

    梁書航讓幹活的孩子先停了手，一起過來嚐杜果果的手藝。

    這樣的事，在塊根粉廠初開的時候常有，後來習七七幾個人的手藝越來越穩，就已經不需要大家的品評，聽說是舒小秋的妹妹來，都趕了過來。

    杜果果從容切了肉，放進鍋裏煮了，又下了塊根粉，這才一個一個給大家撈粉添湯。

    其餘的人吃一口，都紛紛讚賞，還細細的點評，習七七幾個嚐一口之後，互相看幾眼，都一下子沉默。

    一樣的作料，一樣的羊肉、羊骨，杜果果手裏出來的，明顯要強過她們幾個，別人嚐不出來，她們卻沒有辦法騙自己。

    杜果果自己嚐一口，也沒有說話，隻是向習七七瞄一眼。

    習七七收到她的眼神，立刻不滿意起來，大聲說：“你是舒老師的妹妹，又學的早，自然比我們做的好！現在舒老師在這裏，有她教著，等我們再多練幾年，一定可以趕上你！”

    “噗！”舒小秋忍不住笑起來，向杜果果說，“果果，你說。”

    杜果果歎口氣，慢慢的說：“就是我做，也沒有我們縣裏的好吃。”

    “什麽？”習七七又瞪大眼睛。

    原來杜果果瞄她那一眼，不是挑釁，而是心虛？

    舒小秋好笑，把兩個人拉到身邊，又看看在場所有的人，這才解釋：“我們這裏用的作料，都是供銷社或是藥房買來的，很多是人工養的。縣裏用的作料，大多是山裏采的，純天然，自然生長，味道要純正很多。何況，還有一味作料，我們這裏完全找不到，我隻能另選一樣代替，也會差一些。”

    找那味作料，可是費了不少功夫，這一點，梁書航可是一清二楚，連連點頭。

    杜果果小小聲的說：“還有羊肉。”

    “對，還有羊肉。”舒小秋點頭，“當初我們縣裏做塊根粉，我是特意挑選過羊的品種，又囑咐供羊的人是在山上放養，山羊在岩石上上上下下，除了新鮮的野草，還有岩石上的苔蘚，肉質就比人工養的要鮮美很多。”

    梁書航無奈說：“別的不說，這一點，我們無論如何做不到。”

    京郊有農民養羊，也有養羊廠，可是卻沒有大山裏那樣的天然牧場，怎樣都沒有辦法相比。

    舒小秋拍拍習七七的肩膀，微笑說：“七七，你們手藝要練，可是也要明白，食物的原料更加重要，這就是我一再要求縣裏的塊根粉品相的原因。你們已經做的很好，也不用太過懊惱。”

    就是當初一起來的十幾個女生，最後能學會炒作料的也隻有四個，再後來又來一些，又有四個學會，別的人隻能做熬骨、煮肉的事情。

    習七七聽到兩人這一番話，沉默好一會兒，這才向杜果果說：“嗯，一樣的東西，你確實做的比我們好吃，我認輸！”

    杜果果也忙客氣：“我學的早而已。”

    旁邊的柳芽兒羨慕的說：“你好幸福啊，是舒老師的妹妹呢。”

    杜果果抿唇笑笑，卻沒有再說話。

    她們羨慕她，卻不知道她有多羨慕她們。

    直到大家都回去自己的崗位，她跟著舒小秋出了塊根粉廠，才又回頭看一眼，低聲說：“如果……縣裏學校也有這樣的塊根粉廠，我也可以上學了。”

    這裏的學生，要一邊做工，一邊上課，時間都是和學校的課程協調好的，除去中午、晚上之外，放棄的大多是課間活動的時間，沒有這樣時間的協調，就沒有辦法做到。

    舒小秋聽到她語氣裏的悵然，心裏稍稍一緊，輕聲問：“舒嶽和舒楊，沒有教你讀書？”

    “有！”杜果果點頭，“舒嶽說，讓我去試著考小學畢業證呢。”

    也就是說，舒嶽認為她小學的課程已經沒有問題。

    舒小秋揚眉，立刻說：“你回去了，很快趕上村裏開學，可以去考一下。有了小學畢業證，再找田站長商量，在縣裏上中學。”

    “真的嗎？”杜果果抬頭看著她，眼睛亮亮的，已經躍動出光芒。

    舒小秋微笑，攬一攬她的肩膀，輕聲說：“你才十三歲，這個時候小學畢業剛剛好。”

    這裏的孩子，之前之所以綴學，是因為家裏窮，有了塊根粉廠，他們賺得來工錢，才又能上學。

    而這兩年下來，杜果果手裏已經存下一些錢，縣裏的塊根粉和點心還在繼續做，完全可以供自己讀書。(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