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秋沿著河岸走一會兒，見那邊已經沒有新建的房子，地也沒有完全整平，也就停住，轉頭見康曉宇跟著，輕歎一聲說：“這片地方，怕是等到我們畢業也建不完呢。”

    康曉宇點頭，不放心的說：“小秋，到時候我們畢業分配，大多是回原籍，恐怕隻有文傑、寶華幾個能幫你。”

    提到京城的幾個，舒小秋奇怪的說：“怎麽今天沒有看到文傑？”

    雖然是京城人，雖然是放暑假，可是範文傑這幾年都是不回家的，就連過年也隻回幾天，往往是和家裏大吵一架就回來。

    康曉宇歎口氣，搖頭說：“昨天範明過來，說是他被家裏關起來了，非讓他提前結婚。”

    “提前結婚？”舒小秋驚訝，“和袁玉敏？”

    “還能是誰？”康曉宇搖頭。

    舒小秋皺眉：“隔了兩年，怎麽他家裏人的態度完全沒變？”

    康曉宇搖頭：“範明說什麽家族利益，什麽聯姻，我也聽不懂，反正，好像是範家和袁家有很深的來往，需要通過聯姻加強信任。”

    明白了！

    舒小秋微微點頭，又問：“文傑有沒有說什麽？他怎麽打算？”

    康曉宇搖頭，皺眉說：“他說，他寧肯放棄分配，也不會娶袁玉敏，像是說，他的工作，家裏已經安排好，也是袁家的意思。”

    袁家的意思，恐怕就是和袁玉敏在一起。

    舒小秋微微點頭。

    康曉宇輕歎一聲說：“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煩惱！要說我們這些人，以文傑的家境最好，偏偏連選擇的自由都沒有，本來寶華很好，京城人，家境不錯，還有一個喜歡的未婚妻，可是前陣子說，陶丹丹家裏出了什麽事。”

    舒小秋吃一驚說：“丹丹家出事？我怎麽不知道？”

    陶丹丹是幼兒園的總負責人，現在馬上開學，她家裏如果有事，應該先和她打招呼的。

    康曉宇搖頭說：“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也是範明說了一句。”

    舒小秋想一下說：“丹丹不是不負責的人，她沒有找我，或者是不會影響工作，等開學我們問寶華就好。”

    康曉宇點頭答應，看看她，低聲說：“小秋，你點子多，給文傑出個主意吧，他現在拖著不結婚，或者還不要緊，到明年畢業，他真的拒絕分配，工作可怎麽辦？”

    舒小秋點頭說：“所有的事情，根源全在袁玉敏身上，隻是現在她不在我們這裏，不知道她的想法。”

    “能有什麽想法？現在逼著文傑結婚，等到畢業再安排一個工作唄。”康曉宇說。

    不得不承認，其實袁玉敏的設想很周到，如果範文傑也能喜歡她，這會是一個很完美的安排。

    可問題是，範文傑不喜歡她。

    不止不喜歡她，還有另一個喜歡的人。

    舒小秋微微點頭，問：“知不知道袁玉敏轉去哪所學校？”

    “她家可厲害呢，去了京城郵電大學。”康曉宇“嘖嘖”搖頭，語氣裏難免帶些酸味。

    他們這些山溝溝裏的學生，要費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考進京城，可是人家京城學生，一個學校被勸退，馬上能換去一所更好的學校。

    舒小秋瞄他一眼，好笑搖頭，輕聲說：“出身是沒辦法的事，可是以後誰強誰弱，誰又能說得好？”

    康曉宇笑說：“你自己這麽能幹，當然不在意，可是我們卻沒有辦法不羨慕。”

    舒小秋抿唇，玩笑說：“不然，你也放棄分配，跟我幹？”

    “成啊！”康曉宇笑，笑完了又搖頭，低聲說，“我原來也想過，放棄分配，留在京城，或者有更多的機會，可是現在……我想回雲城，至少，是回晉省。”

    “為什麽？”舒小秋問。

    康曉宇轉頭看著河麵，深吸一口氣，又輕輕籲出來，大聲說：“因為，我想改變那裏！那裏是我的故土，我從那裏來的，等到學成，我要回去，把它建成我想要的樣子，而不是逃離。”

    這些話說出來，舒小秋聳然動容，輕聲重複：“把那裏建成想要的樣子。”想一想點頭說，“嗯，雖然你這些話說出來更打動我，可是我想，我姐姐和舒卓，想做的也是一樣。”

    “對！”康曉宇回頭，眼睛亮亮的看著她，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笑說，“小秋，就是之前大春姐的一番話觸動了我。”

    “我姐姐？”舒小秋意外。

    康曉宇點頭：“就是她快走的時候，我替我姐姐謝她，她說，不止是源縣和靈縣，她希望可以讓那裏所有的人都過上好日子。小秋，好日子，不是憑幾個人十幾個人一手一腳的來做，是要有更多的人加入，尤其是有知識的人。”

    所以，他要回去。

    舒小秋輕輕點頭，微笑說：“這麽說，我會失去一個好幫手，可是，我很開心。”

    康曉宇點頭笑，眼底全是陽光的餘輝。

    兩個人沿河走一程，又再返回來，史一恒笑說：“你們說什麽，還避開我們。”

    “當然是談心事。”康曉宇聳肩，又恢複原來談笑隨意的樣子。

    舒小秋卻說：“曉宇說，他畢業要回家鄉去，你們呢？”

    史一恒意外的睜大眼：“曉宇，你的成績很好，完全有機會留京的，為什麽決定回去？”

    康曉宇笑說：“我隻是想做雞頭而已。”

    孫大壯抓抓頭說：“曉宇有得選，我的成績，恐怕也隻能回原籍了。”

    李海峰點頭：“是啊，要留在京城，談何容易？”

    史一恒看看舒小秋，無奈說：“等到畢業，我們真的各奔東西，曉宇雖說和小秋是同鄉，可是小秋肯定是跟著淩軒留在京城的，一樣見不到。”

    舒小秋微笑說：“不管你們在哪裏，總有來京城的時候，到時候可別忘了看我。”

    “忘不了，還要在你那裏蹭住。”康曉宇笑著說。

    史一恒笑說：“我們得去小秋那裏蹭住，隻有大壯不用。”

    說到這裏，舒小秋才想起來，看著孫大壯說：“對呀，你哥哥那處院子，你有沒有去看過？找時間，也該修整一下。”

    孫大壯搖頭說：“又不住人，修出來幹什麽？”

    舒小秋無奈說：“有梁廠長的副食品加工廠，你們斷不了要往這裏供貨的，你哥哥來了，也好有個住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