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池靈芝終於能說出話來，搖頭說，“淩軒說的是真的。”

    淩雨樓皺眉，搖頭說：“那又怎麽樣？娘家兄弟照顧，不是應該的？”

    “他們也認為是應該的，因為是一家人！”淩軒慢慢的說，“大姑姑，我記得，我小時候也在大姑姑家過過年的。我們是一家人，他們也是一家人，不要說他們是因為小秋懷孕才趕來，就算不是，想來京城過個年，有什麽不行？”

    “這……”淩雨樓聽他把話說重，立刻沉下臉說，“軒兒，你這是什麽話？我讓你為難了？”

    淩軒搖頭：“不，大姑姑，除了小秋，沒有人能讓我為難，因為，無論什麽時候，無論什麽人，但有衝突，我一定選她。”

    “你……”淩雨樓輕吸一口涼氣。

    池靈芝更的驚跳，急忙說：“軒兒，沒那麽嚴重，什麽選不選的？”

    這一刻，她腦子裏想到的，是當初舒小秋生淩悠然時候的情形，她的兒子紅著眼吼，舒小秋有事，他不會原諒任何人。

    淩雨樓也被他的話震住，隔了好半天，才喃喃的說：“軒兒，你……你真是長大了，我……我老了……”

    舒小秋靠門站著，次臥裏的對話一句句的傳了過來，聽到這裏，輕輕開門出去，走到次臥門口喊：“淩軒！”轉頭定定的注視著淩雨樓。

    看到她，池靈芝嚇了一跳，不等淩軒答急忙說：“小秋，我們隻是隨便聊聊，沒事！啊，沒事！”

    淩軒站起來，看看她，目光卻落在淩雨樓身上。

    兩個人的目光，讓淩雨樓有重重的壓迫感，這種感覺……一向是她給別人的……

    淩雨樓站起來，緩了口氣，搖頭說：“小秋，我不是嫌棄你娘家人……”

    “大姑姑！”舒小秋打斷她，聲音裏已經沒有一絲溫度，“除了淩軒，我並不在意別人怎麽看我，怎麽看我的家人，我也不知道什麽叫淩家的規矩，我嫁的隻是淩軒，不是淩家。”

    “你……你這是什麽話？”淩雨樓吃驚的看著她，又看看淩軒，結結巴巴的說，“軒兒，你……你看看……”

    “大姑姑！”淩軒歎氣，“我也隻是淩軒，有小秋，我是淩軒，沒有小秋，我什麽都不是。”

    沒有舒小秋，還哪來的淩家？

    見淩雨樓張嘴還要說什麽，池靈芝急忙說：“大姐，有些事，是你不知道的，也怪我沒有和你好好兒說。”又忙轉向舒小秋說，“秋，你懷著孩子，別動氣，我和你大姑姑說，啊！”

    舒小秋點頭，抿一抿唇，說最後一句：“如果大姑姑認定我娘家人不能和淩家人一起過年，那邊院子都已經準備好，大家可以搬過去，我們就還留在這裏就好。”說完，不再看淩雨樓，轉身回了臥室。

    淩軒也一聲不響的跟過去，關上門，立刻張手把人抱住。

    舒小秋心裏一暖，輕聲說：“剛才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我開著門，就是讓你聽的！”淩軒輕聲說。

    這麽一會兒，聲音軟糯的像個孩子，絲毫沒有了剛才的強硬。

    舒小秋挑了挑唇，輕歎一聲。

    淩雨樓，當了四十年的淩家大小姐，又是家裏最長的一個，受弟弟妹妹們尊敬慣了，下放十年，也沒讓她的驕橫氣收斂。

    這一個，可比淩山川一家更難對付。

    另一邊，池靈芝深知，兒子說的是真的，兒媳婦兒說的更是真的，可是該說的，淩軒已經說過，自己隻能勸說：“大姐，現在我們淩家是什麽狀況，大姐也知道，現在我們先就不和，還不是讓外人笑話？軒兒和小秋是患難夫妻，我們不和，也是讓軒兒為難。”

    淩軒為難嗎？

    淩雨樓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剛才淩軒那番話，句句向著舒小秋，可沒有看出一絲一毫的為難來。

    可是有句話她聽進去了。

    現在淩家要的是複仇，要的是東山再起，內部不和，不止是被外人瞧熱鬧，更會讓外人有機可趁。

    想到了這裏，這才點頭說：“你不說，我倒沒想到這一節，算了！”

    池靈芝聽到最後兩個字，終於長長的籲一口氣，一顆心才算放在肚子裏。

    不要說現在舒小秋懷著孩子，就算沒有，她那個兒子也會毫不猶豫的幫著媳婦兒，好不容易才緩和了關係，她可不想再鬧崩一次。

    雖然沒有爭吵，可是舒大春還是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悄悄找到舒小秋問：“秋，我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舒小秋瞄她一眼，淺笑問：“那你們什麽時候來叫是時候？”

    舒大春一噎，隔一會兒，輕聲說：“隻是，我們不想給你添麻煩。”

    心裏盤算，現在買票回家，似乎隻能在路上過年了。

    舒小秋拍拍她的手，含笑說：“姐姐別亂想，以前怎麽樣，現在還怎麽樣。”

    舒大春遲疑一下，問：“你們要去那邊團年，不然，我們留在這裏？”

    舒小秋瞄她一眼，笑說：“你們留在這裏，那我也留在這裏，和你們一起過年。”

    “別胡說，哪有的事？”舒大春忙拍她一下，又怕自己手重，“哎呀”一聲。

    舒小秋笑的隨意：“這一年半載的，我又回不去，今年你們來了正好一起過年，明年又知道來不來？能和我過幾個年？自然是和你們過。”

    她這話說的聲音不高不低，沒有刻意壓著，也沒故意拔高，淩家的幾個人聽到不禁麵麵相覷。

    怎麽，要分開過年？

    池靈芝堂屋裏聽到，心裏一揪，忙出來說：“小秋，大家一起才熱鬧，怎麽還分開團年，那可不成！”

    舒小秋順勢說：“媽，我是說我姐姐，說什麽要留在這裏，你幫我勸勸她。”

    舒大春聽她把話頭推過來，忙說：“隻是怕人多住不下才這麽說，自然是一起更熱鬧一些。”

    那院子，你又不是沒去過？

    舒小秋好笑。

    池靈芝聽她鬆了口，才輕輕鬆一口氣。

    淩雨樓把她的緊張收入眼底，不自禁的皺皺眉，又向舒小秋看過去一眼。

    一個纖纖細細的女孩子，原以為就是心思機靈，出了那個主意，給淩家立了大功，現在看來，怎麽不止淩軒向著她，池靈芝甚至還怕著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