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瀾楞了一下，才若有所思的重複道。

    “仇人的女兒？”

    “白叔叔和許徹曾經有什麽過節嗎？”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段時間我家亂成一團，還沒來得及問我爸爸是怎麽回事，他就已經......”

    事情已經過去一年多，我還是無法平靜地回憶起那段往事。

    隻要一想起對我慈愛有加的父親，轉眼變成了躺在白氏大樓前血肉模糊的身影，我就感覺渾身都在顫抖。

    一隻大手繞過我的肩膀把我摟進懷裏。

    “沒事了，別害怕。”

    靠著他有力的臂膀，我才稍微平靜了一點。

    過了好一會，他見我不再顫抖才慢慢放開我。

    “阿姨有沒有告訴你什麽？”

    我努力回憶了一下，“我和我媽為了躲債東躲西藏，一直到她出車禍之前，我都沒再想起來再問她。”

    他若有所思，“那在阿姨醒過來之前，確定知道這件事的人，隻有許徹自己了。”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對許徹的理由這麽感興趣。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他猶豫地看了我一會，好像在找可以解釋清楚的詞語。

    “你還記得前兩個月，我讓你多加小心的那輛可疑轎車嗎？”

    那輛銀色的車。

    我應道，“嗯。”

    “其實那是許徹的車。”

    “我知道。”

    他有些吃驚，怔怔看著我。

    我把當時他怎麽跟著我去柴暖暖家的事講了一遍，最後自己率先道歉。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隻是他也沒做其他的什麽事，不想講出來讓你擔心。”

    他神色複雜，半晌才點點頭，接著往下說。

    “當時好幾次看到他的車，我還以為是齊左的仇家找到了你，有一天晚上我還過去敲了他的車窗。”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他氣勢洶洶地走過去，回來之後卻再也沒提過。

    “原本是準備警告那個人別再跟著你，沒想到車窗搖下來，裏麵坐的是許徹。”

    “那是我知道他對你做的事情之後第一次看到他，真的挺生氣的，說了不少冷嘲熱諷的話。”

    “沒想到他隻是一言不發任我罵人，隻是在我讓他快點滾的時候說了一句，看著你安全回家他就走。”

    “......”

    “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十分奇怪，如果他對你還有感覺，怎麽能狠下心做這種事，如果完全沒有，又幹嘛非要現在才湊上來關心你的安危。”

    我垂下了眼眸，“可能隻是做了虧心事之後的內疚吧。”

    他笑了笑，“小沫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他要是真的像他做的事那樣狠，根本不會對你有什麽內疚。”

    他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如果許徹真是一個為了自己可以葬送別人全家的人，又怎麽會在事後愧疚。

    那我之前對他的猜測，全部都是錯的？

    他到底為了什麽才不停接近我？

    至於宋書瀾的第一個推測，我連想都不敢想象。

    “最近這半個月，他和我家一起合作拿城北的一個項目。我爸被我媽鼓動著讓我忙一點，說這樣就沒時間去找你，前期的好多次碰頭就這麽扔給了我。”

    “他第一次和我提到你，是那天在餐廳遇見之後。他問我為什麽還要去相親。”

    說到這裏，他露出個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本來就很討厭他，他剛問了一句，我就氣得以和他無關懟了回去。”

    “現在想想，他應該也是誤會了我和你的關係，當時想表達的意思是，我都已經和你在一起了，為什麽還會去和別人相親。”

    我聽著他不停的講許徹，很多都是我完全不知道的那一麵，突然有些不想再聽下去了。

    開口喊他，“宋書瀾......”

    “小沫，你還是讓我說完吧。”

    他卻不願意停下，繼續回憶起來。

    “後來就是那天你給我打電話之前，他突然問我你背上的傷好得怎麽樣了，還嚴不嚴重。我根本不知道你背上還有傷，為了不給他好臉色，梗著脖子讓他別假裝好人關心你，你根本不需要他。”

    “我說完那些話，他看起來挺落寞的。最後走的時候，又一次單獨找我聊了幾句，說你受傷了，我應該多花點心思照顧你。”

    “我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從他口中聽到這些話。小沫，我覺得他好像還是喜歡你的。”

    我低著頭聽他講完，努力扯出一抹笑。

    “什麽嘛，前幾天電話裏還在叮囑我千萬別被他騙了，現在怎麽又幫他說起話來。”

    宋書瀾聞言，語氣也變得急切起來。

    “小沫我不是幫他說話的意思，隻是在想如果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什麽事的話，他也許可以幫幫忙。”

    “我怎麽可能會找他幫忙？”

    “小沫...”

    “如果不是他，我們家又怎麽會陷入現在這番田地，我爸又怎麽會死？”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激動得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很多話明明並不想說，還是不受控製一般傾瀉而出。

    “上一次我就是因為相信他愛我，才害得自己家破人亡，你還要讓我再相信他一次嗎？憑什麽？就憑他講幾句好聽的話，露出個可憐的眼神？”

    “我沒有饑渴到非要覺得他還對我有感情的地步，別說他現在已經有女朋友在身邊，就算他還是單身，我都不會相信他說的什麽感情。”

    “你別生氣，是我說錯了。”

    宋書瀾估計沒想到我反應如此之大，急忙安慰起我來。

    別說是他，我自己都沒想到，聽到許徹喜歡我這種推測，我能氣到胸口都悶起來。

    “是我的錯，我不該說這些話。”

    他遲疑了幾秒鍾，最後出口的還是一連串的道歉。

    看到他自責的模樣，我又有些不忍心。

    其實我並不是生他的氣，隻是仍舊接受不了任何許徹的好話，更別談原諒、相信這些詞。

    他出國在即，我不想兩個人鬧得不歡而散，三兩句岔開了話題。

    聊了一會，日頭已經西斜，我倆在醫院出口分別。

    他臉上的擔憂做不了假。

    我知道他在心裏是覺得自己有義務照顧我，現在做不到，我又拒絕了他心中的備選答案，所以現在十分不安。

    “放心吧，我能照顧好自己。”

    不管多麽蒼白無力，我都隻能對著他又這麽安慰了一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