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許徹車裏，柴暖暖還偶爾傳出低聲的啜泣。

    我不再開口講話，心裏的內疚和自責已經快把我淹沒。

    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緣故，店裏也不會被人砸成這樣。

    柴暖暖現在還能在好不容易才有的愛情事業雙豐收中好好享受一番才對。

    現在店裏隻能重新裝修，先不提要重新投進去多少的錢，光是耽誤的那一兩個月的時間，都讓之前在店裏花費的心血都付諸東流。

    在商業街的這兩月，因為擴大店麵停業本個月，再開業已經沒有客人上門的案例比比皆是。

    現在店裏的狀況比這個更嚴重十倍有餘。

    剛剛柴暖暖站在被弄得一塌糊塗的操作間裏，壓抑著哭聲但是哭得我心裏尤其難受。

    想勸又覺得自己是最沒有立場勸的人，隻能怔怔看著她掩麵而泣。

    幾分鍾後小玉和幾名警察推門而入。

    我們這時才知道，小玉出去之後才發現自己什麽都沒帶，因為太著急，一路跑到了最近的派出所報了警。

    不過現在趕過來已經為時已晚，幾名警察記錄了一下現場情況，給我們錄了口供，其他什麽都不能做。

    柴暖暖哭得難受，小玉找了一個還算幹淨的角落，從一堆殘骸裏挑出幾塊還算能用的木板，讓她坐下。

    又跑去給她買了水，坐在她身邊輕聲細語地安慰她。

    錄口供的事自然落到了我頭上。

    我到現在都還不確定齊左和金鏈子這群人之間的關係，因為怕把他牽扯進來，口供也隻敢挑挑揀揀，沒有說得很詳細。

    年輕的民警抬著本子，邊問邊寫。

    “他們一共幾個人？”

    “4個。”

    “之前和你們發生過什麽衝突？”

    “沒有。以前沒見過他們。”

    小民警抬眼看我，“那他們怎麽就非要來砸你們店？”

    “我也不知道，他們沒說。”

    “也沒說自己是誰？”

    我看了一眼一直陪在我旁邊的許徹。他垂著眉，神情安靜地站在那裏。

    想起金鏈子臨走之前對他的威脅，我咬咬牙，扯了謊。

    “沒有。”

    小民警見我一問三不知，輕輕合上了本子。

    好像也放棄了從我這裏問出有用的東西來。

    “我們會根據你們提供的線索，盡量爭取早些抓獲這幾個人。”

    “不過這種糾紛案，一般都要看你們自己，是要上訴告他們，還是爭取自己協調，你們要早做準備。”

    我點點頭，低聲道謝。

    許徹和幾名警察又寒暄了幾句，送他們出了店門。

    “我先送你們回去，這裏的事明天再說。”

    我正六神無主之際，聽到他的提議，下意識點點頭。

    他猶豫了一秒鍾，最後伸手輕柔地拍拍我的頭。

    語氣有些生硬的安慰道，“別內疚，不是你的事。”

    還沒等我回神，他已經快步走開。

    先幫忙安撫了小玉一番，安排她早些回家休息，又帶著我們鎖了店裏的門，坐上自己的車。

    一路上，看得出柴暖暖已經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可也許是打擊太大，還是時不時會抽噎起來。

    我心亂如麻，腦子裏完全沒辦法正常思考，下車的時候也沒抗拒許徹的陪同。

    他陪著我們上了樓，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三個人都傻了眼。

    我看著敞開的大門，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事情就像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件接一件，根本容不得我提出任何抗議。

    “這，這是怎麽了？”

    柴暖暖也驚呼了起來。

    她的呼聲驚醒了我，我快步衝上前去，率先踏入大敞的房門。

    從玄關開始，果然已經被糟蹋得不成樣子。

    所有櫃子裏的東西都被翻出來，扔了一地，上麵三三兩兩都是鞋印和泥土。

    客廳更是已經沒有了下腳的地方。

    我熟悉的一切，破舊但溫暖的沙發，嫌棄了無數次太小的電視，從舊貨市場買回來的桌椅....全都像被拋棄在垃圾場不要的垃圾那般，東倒西歪，破破爛爛。

    我像瘋了一樣衝進臥室，我和柴暖暖的衣物也全被掏出來扔了一地，我已經無暇顧及。

    快步走到床邊，拉開了床頭櫃最下麵的那層抽屜。

    櫃子上的台燈已經被摔倒在地，床也被扯得淩亂不堪，櫃子下的這兩層抽屜卻奇跡般地完好，靜靜地關著。

    這讓我心裏升起了一絲僥幸。

    我拉開最底下那層，我和柴暖暖所有的證件、銀行卡，我媽住院的病例、證明，我全都小心翼翼收在這裏。

    還有一本小小的相冊。

    我從白家走的時候，偷偷帶在身上的相冊，裏麵有我從小到大最珍貴的留念。

    我一直沒有勇氣再翻開它，隻好把它當做貴重物品一起放在這個小抽屜裏。

    現在，所有這些全都不翼而飛。

    我盯著空空如也的抽屜，真的癱軟了下來。

    “小沫...”

    柴暖暖進來的時候，我背對著她坐在地上。

    沒有力氣再去支撐身體，隻能斜斜靠著床沿。

    她走近我身邊和我一起跪坐在地上，也看到了那個空空的抽屜。

    “對不起...”

    我拚命想控製自己冷靜一點，但效果甚微。

    我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哭腔。

    “都是我的錯，都怪我。”

    對，都是我的錯。

    是我總分不清是非好歹，才再一次成功地摧毀了自己的生活。

    一年多前的我，害得白家毀滅，父親跳樓自盡，母親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裏。

    現在我又重蹈覆轍，拉著柴暖暖一同跌倒穀底。

    母親罵的很對。

    我就是一顆給周圍的人帶來不幸的喪門星。

    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情緒，我抱著柴暖暖一遍又一遍的道歉，最後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家裏現在這個模樣，肯定也不能再住人。

    家具被破壞了是其次，如果那群人再摸上門來，我和柴暖暖兩個人的人身安全都成問題。

    現在的情況已經比較嚴重，柴暖暖先到客廳給張澤文打電話。

    我腫著眼呆坐在床邊，心裏一片茫然。

    許徹這時走了進來，靠著我的身側坐下。

    和我一起呆坐了半晌之後，開口問我。

    “你有什麽打算？”

    我困惑地抬頭。

    “你倆都不能再在這裏住下去，你...準備去哪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