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徹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視。

    我隻好也假模假樣地認真看起來。

    電視裏那兩名帶著厚重眼鏡的老學究，正在為某些即將施行的新條款帶來的變化爭論得麵紅耳赤。

    我其實聽得半懂不懂，十分無聊。

    不自覺地打了個嗬欠，立馬就被許徹發現了。

    “你困了？”

    “沒有沒有！”我急忙否認。

    我還在等著合適的時機和他聊聊，怎麽可能困。

    不過他還是關掉了電視。

    “困就去睡吧。”

    說著率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準備離開客廳。

    我拉住了他的手臂。

    “許徹...”

    “怎麽了？”

    “我們談談。”

    關掉了電視之後，客廳顯得尤其安靜。

    特別是我倆都隻是幹坐在那裏，一言不發的時候。

    “小沫，要和我談什麽？”

    最後他先開口問道。

    我其實不是不想開口談，是不知道怎麽談。

    剛剛非要拉他看電視也是因為，實在不知道從哪裏開口。

    “是我昨晚嚇到你了？”

    我還在搜腸刮肚尋找著合適的句子開頭。

    他等了半天我都沒說話，主動提起昨晚來。

    既然他幫我開了口，我便先順著他的話題小心試探了一下。

    “你，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嗎？”

    他原本還算鎮定的表情因為我這句話出現了裂痕。

    眼神裏閃過一絲驚慌，語氣變得不確定起來。

    “我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麽？”

    他環抱著我的腰，有力的肌肉散發出炙熱，透過我有些單薄的睡衣傳來。

    “小沫，我真的好想你。”近乎哀歎的語調。

    還有，心滿意足地注視著我的目光。

    原來這些都隻是醉酒的產物，他都已經不記得了。

    原本想要說的很多話，都沒辦法再開口提及。

    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一點。

    搖搖頭，“沒有。”

    “隻是你喝得太醉了。總這樣喝酒，我怕你的身體承受不了。”

    聞言，他眼底的驚慌消散一空。

    點頭承諾道，“好，以後不喝了。”

    “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心裏想著不再提起，就當昨晚也是我的一個夢。

    嘴裏卻不自覺追問出聲。

    我也不懂自己別別扭扭的，想讓他承認什麽。

    因為我住進來心裏不太舒服，還是依然放不下我。

    不過他什麽都沒有承認。

    敷衍我道，“工作上的事煩心。”

    話已至此，已經把話題扯回我想問的事情上的可能性全堵上了。

    我的叮囑就像醫生給病人談注意事項時一樣公事公辦。

    “你要多注意身體，什麽都沒有身體重要。”

    說完又覺得自己表現的太過親密，急忙又加了一句。

    “劉姨很在意你的健康，每天都和我叨叨好幾遍。”

    他配合地點頭。

    “我知道了。”

    我計劃了一整天，原本以為會和他坦誠布公聊很久的談話，就這麽平淡地無疾而終。

    還有很多話想說，很多問題如鯁在喉。

    但清醒的許徹似乎在有意識地回避這些問題，不給我任何談起的理由。

    我也可以粗暴地把問題擺在他麵前，逼他回答。

    可我知道，這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麵。

    從這一天開始，我和他就維持住了一種不鹹不淡的關係。

    和我之前期望的一模一樣。

    我每天都在思考有什麽方法可以從許徹家裏搬出來，但是進展為零。

    與此同時，我開始逐漸適應在他家，米蟲一般的養老生活。

    因為太過無聊，日子又十分平靜，沒有遇到過什麽危險。

    漸漸地，凶神惡煞出現在店裏的那群人變成了個模糊的投影，我逐漸放鬆了起來。

    許徹去了公司之後，我哀求要出去買菜的劉姨帶上我一起去。

    我和她偷偷溜出去了幾次。

    都是超市、菜市場這些人流密集的地方，來回不超過兩個小時。

    不過這對我來說，已經比整天悶在家裏自在多了。

    有人陪著說說話，幫忙拎東西，劉姨也很高興。

    我便每天膩著她。

    不知不覺，出門買菜已經成了我倆的固定節目，兩個人都樂在其中。

    直到某一天許徹忘了帶東西，返回家中發現沒人。

    那天恰好我和劉姨隻是出去小區旁的超市買幾樣缺的菜，想著前後不過半小時的事，兩個人都沒帶手機。

    開門的時候，鑰匙隻擰了一遍，門就開了。

    劉姨納悶道，“我記得我鎖了的呀。”

    我心裏咯噔一下。

    第一反應是有人跑到這裏找我來了。

    想到小區門口的和樓下嚴實的安保係統，隨即又否定了這種想法。

    除非派出電視劇裏演的那種頂級殺手，否則肯定繞不開小區保安的視線。

    我應該，還夠不上這種待遇吧？

    所有的胡思亂想，都在看到許徹的那秒鍾化為烏有。

    劉姨先進門，我還在換鞋的時候，就聽到她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許先生？你怎麽現在回來了？”

    我走進去，看到許徹雙手抱胸，臉色鐵青地站在餐廳門口。

    身上還是早上出門時那套藍色西裝，穿在他身上說不出的挺拔俊秀。

    隻是領帶已經被他扯得東倒西歪，一看就知道他現在心情十分不好。

    “你們去哪了？”

    果然，語氣也跟結了冰一般，凍得人心裏發寒。

    劉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被他一瞪，有些惶恐起來。

    “我，我和小沫就出去買了幾樣東西。”

    邊說邊舉起手裏的袋子，想給許徹過目。

    “就家裏缺的幾樣東西，沒什麽大件。”

    許徹沒有檢查袋子的欲望，他的目光越過劉姨落在我身上。

    眼底聚集了一片黃風暴雨。

    我知道他為什麽生氣，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反應了過來。

    “劉姨，你先去忙吧。”

    我把劉姨拉進廚房，安撫了她幾句，又和許徹來到了客廳。

    “今天是我不對，不關劉姨的事。”

    我不等他開口質問，率先解釋起來。

    “我每天呆在家裏沒什麽事做，就陪她出去買買菜。”

    怕他還是擔心，我又加了一句。

    “我們就在小區附近的超市和菜市場逛逛，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

    沒想到他的臉色更加陰沉起來。

    “今天還不是第一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