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楊孟錦變得喜歡時不時出言挑釁我以來，我第一次如此明顯的回嘲。

    她愣了兩秒鍾，甚至忘記了把端著的碗放下。

    許徹也用眼角餘光瞥了我一眼，不過什麽話都沒有說。

    片刻之後，她放下了碗，“我吃飽了。”

    我和許徹頗有默契，誰都沒有講話。

    她隻好自己站起身來，默默離開了餐廳。

    吃完飯，許徹和我一起鑽進了廚房收拾起來。

    兩個人明明是第一次一起收拾廚房，卻配合得十分默契，不需要多說些什麽就開始自行分工合作。

    他主動攬下了洗碗的活，套上圍裙，在水槽邊刷著我收過去的鍋和碗。

    那條圍裙是劉姨替我準備的，淺藍色，上麵畫著細碎的卡通花草，處處透著可愛。

    套在他比很多成年男性還要高大的身體上，就顯得有些緊。

    而且那個畫風，怎麽看怎麽不協調，像是整個人被硬塞進小媳婦衣服裏了一樣。

    我每次路過他身邊，都會偷瞥兩眼然後偷笑。

    結果被他發現了。

    他假裝生氣，“我在幹活你還敢嘲笑我！”

    “對不起，”我立馬道歉，“你穿這個實在有點好笑嘛。”

    “誰讓家裏連件大號的圍裙都沒有。”

    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顯然也很不習慣。

    我心想這怪誰呢。

    平日裏隻有我和劉姨兩個人會進廚房，我倆都隻能穿得下小號。

    不過看在他今天這麽勤勞的份上，嘴裏還在安慰他，“過兩天我就去買一條放這裏給你用。”

    “好。”

    他洗完碗，我也把其他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

    走出廚房之前，他突然湊到我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來我房間。”

    雖然是很平常的一句話，從確定關係之後我倆一起分享了很多個夜晚，可他曖昧的語氣還是讓我臉頰一紅。

    我回房，先把準備送給他的水晶擺件翻了出來。

    蘇小的店服務很到位，知道我是送人用的，結賬的時候就幫我用精致的盒子包裝了一遍。

    上麵還留了張空白的卡片。

    “可以把你想說的話，送的祝福寫在這裏。”

    收銀台的員工麵帶微笑，指著卡片同我說過。

    我盯著那張到現在也依然空白的卡，手指無意識地在上麵摩挲了半天。

    要寫些什麽？

    每次麵臨著有話要對許徹說的局麵時，我就總感覺有無數的詞語卡在喉嚨裏爭先恐後，反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直到最後，我還是什麽都沒寫。

    拿著禮物溜進他房間，遞給他的時候簡簡單單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謝謝。”

    他接過禮物，眼中閃現幾絲驚喜，好像沒有想到我真的會給他準備禮物似的。

    我頓時有些不滿，“你不會真的覺得，我連個新年禮物都沒有提前給你準備吧？”

    他似笑非笑，“那你是在除夕之前，還是之後準備的？”

    其實我之前也不是沒計劃過這件事，主要還是被他和楊孟錦一起回家這事攪亂了思緒。

    一想到橫亙在我們之間的各種問題得不到解決，人就再也沒有了慶祝的心思。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我的失誤，現在被他一眼戳穿，我頓時有些心虛。

    急忙轉移話題，“那你說給我準備的禮物呢？”

    “等等，你去上班之前我再給你。”

    “不是吧還要等？其實什麽都沒準備的人是你吧？”

    我不客氣的開起玩笑。

    他無奈地笑了笑，“耐心點，再等等就知道是什麽了。”

    他搞得越神秘，我就越好奇。

    趁他洗澡的時候，一個人在屋裏繞了兩圈，企圖自己把東西找出來。

    不過臥室畢竟太私密，大部分沒有經過他的許可可以碰的櫃子，我都沒有打開過，所以直到最後也沒發現什麽像是禮物的東西。

    像是買了新書包期待上學的小學生那樣，轉而期待起去上班那天來。

    說起來很遙遠，其實也就一天的功夫罷了。

    第二天晚上，許徹就拿出了他藏了很久的禮物，擺在我床上。

    是一個很大牌的包包。

    我以前沒少關注過這個牌子的東西，櫃子裏也總放著她家的新款。

    所以拆開盒子看到包上的品牌標誌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知道它價值不菲。

    我瞪著躺在盒子裏，款式簡單但做工精細的通勤包發呆。

    許徹從我身後湊了過來，把腦袋搭在我肩膀上。

    “喜歡嗎？我看你以前很喜歡買這個牌子的東西。”

    “嗯！”我點點頭，不想破壞他的好心情，“很好看，謝謝。”

    他得到了肯定，果然很開心。

    “那明早就背著它去公司吧，這也是慶祝新工作的禮物。”

    “好。”

    不過我還是拖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把包包從盒子裏拿出來。

    倒不是不喜歡，隻是他之前鋪墊了那麽久，我還以為他準備了什麽貴重的禮物要送我。

    突然發現這個“貴重”指的就是字麵上的意思，難免有些許的失落。

    我已經換好了專門為新工作買的職業套裝，拎著這個比我全身上下加起來都貴了不止五倍的包，在鏡子前照了一圈。

    果然有對比就有傷害，是個人就能看出服裝和它的差距來。

    我歎了口氣。

    走到桌前，開始把需要帶的東西一一放進包裏。

    正在往前袋裏塞紙巾的時候，突然感覺裏麵有異樣的觸感。

    我相信絕對不可能是沒處理幹淨的填充物，或者做工有問題。

    伸手往裏掏了掏，一把把那個物體撈了出來。

    一個小小的四方形黑色掛件安靜地躺在我手心裏。

    外殼是用柔軟的黑布縫出來的，因為有些年頭了，四角都有些脫絲。

    黑布上麵用金色的線繡了幾個潦草的字，是一句很普通佛語，保佑佩戴者身體健康的意思。

    我之所以知道得這麽清楚，是因為這個東西原本就是我的。

    或者這麽說，曾經很多年的時間裏它都是屬於我的，一直被我掛在隨身攜帶的包上。

    直到白家破產為止。

    那時候因為要抵債，我和母親除了必要的私人用品什麽都沒從白家帶走，這個總是被我掛在名牌包包上的護身符自然也就被留在了那裏。

    它並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我想不管是誰，看到它不合時宜地掛在那裏，第一選擇都會是把它扔掉。

    沒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裏它還會再次回到我手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