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寓的裝修其實很一般，房東隻為出租所以很多材料能省則省，家具也全買的最普通的那一款。

    不過新裝上的吊燈倒是亮得出奇，把屋裏的空蕩和廉價照的一清二楚。

    特別是許徹一進門就抬眼環顧四周，毫不掩飾地打量一番的時候。

    我有些尷尬地放下手裏的行李，接過他手中那一堆。

    客氣地招呼他到小沙發那邊坐。

    我以為他會拒絕，畢竟我一意孤行非要搬出來，而且昨天我們還鬧得那麽不愉快。

    沒想到他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原本就有些袖珍的雙人沙發，被他高大的身軀占據之後顯得更加狹小。

    我隨便找了個角落放下行李箱，準備等他走之後再慢慢收拾。

    因為我剛搬過來還沒來的及添置東西，客廳裏沒有第二把可以坐的椅子，我慢慢悠悠走到許徹對麵站定。

    在他的冷清的目光之下，有些局促地開口，“要喝杯水嗎？”

    “好。”

    我急忙走進廚房拿了空杯子，倒了杯溫水放在他麵前的玻璃麵矮桌上。

    “謝謝。”他姿態優雅地端起輩子輕啜了兩口，又輕輕放下。

    見我依舊站著，又抬眼環顧了一圈。

    臉色深沉了幾分。

    我見狀，馬上開口替自己解釋道，“昨晚剛搬進來，屋裏的家具都是房東留的，我還什麽都沒來得及添置呢。”

    他的神色這才平緩了一點。

    往左側挪了一點，騰出一點點空間。拍著沙發墊子對我說，“坐這裏。”

    我為難地看著他挪出來的位置。

    房東估計覺得我一個小姑娘占不了多大位置，挑的沙發應該是最小的尺寸，就算許徹現在盡量往邊上坐，空出來的地方依然隻有丁點兒大。

    要真坐上去，和他肯定是手臂貼著手臂那麽近，一回頭都能懟在他的俊臉上。

    我從剛剛被橫七豎八扔在角落的行李箱裏拖了一個出來，平放在他對麵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坐這裏吧，這樣好說話。”

    還好隔在我們中間的矮桌高度很低，不然我看起來就像個在教室裏聽課的小學生。

    許徹坐在沙發上，看起來比我高了兩個頭，此時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心虛，下意識又想強調自己不是因為不想和他親近才這樣——

    “沙發實在太擠了，麵對麵才好聊天...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和我說？”

    剛剛我在路上的時候想過這個問題。

    他特意起了個大早，似乎就是在等我去拿剩下的行李。

    送我回來，而且不準備馬上走人，怎麽看都是有話要談的模樣。

    聞言他並不著急表態，反而又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我的雙眼，不由自主地跟著他修長的骨節分明的大手移動，怔怔的注視著他的動作，等待他說明來意。

    可我等來等去，直到他又放下玻璃水杯，把一條長腿搭在另一條腿上，有些愜意地向後靠去，他都沒有再開口。

    我忍不住又叫了他一次，“許徹？”

    他終於垂眸看我。

    “我昨晚想了很多，”他的聲音不像他的動作這般輕鬆自在，帶著幾分沙啞，“我們不能一直像前段時間一樣吵來吵去。”

    我很讚同地點頭。

    他接著說道，“孟錦她......是我的的家人和責任，平時也就罷了，在她健康問題還沒解決的時候，我不能丟下她一個人麵對。對不起，小沫。”

    其實他早就表明過自己的態度，隻是現在聽到他斬釘截鐵地給我最後的答案，心裏還是有些酸澀。

    我扯動嘴角朝他笑笑，沒有接話。

    “你說過就算你搬出來了，我們之間的其他東西都不會變...是嗎？”

    最後一句“是嗎”，他問得無比小心翼翼，像是擔心自己大聲一點就會得到我否定的回答。

    其實我心裏知道，經過了這段時間，特別是昨天的攤牌之後，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可我聽到這個問題，還是堅定地點點頭，“是的，不會變。”

    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說服我自己。

    他停了片刻才再次開口，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壓抑。

    “那我有空的時候可以過來找你吧？”

    “可以。”

    “周中的中午還一起吃午飯嗎？”

    “好。”

    他問了一堆雞毛蒜皮的日常問題，像是想要把“所有事情都不會變”的定義，從一句承諾延展出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來。

    我從來不知道他竟然如此有耐心。

    到了最後，我的回答似乎讓他比較滿意，他終於不再像今早那樣陰沉著臉。

    走之前甚至還對我笑了笑。

    “看你還有很多東西要收拾，早點收完早點休息，明天公司見。”

    我盯著他臉上的笑容，也揚起嘴角，“嗯，明天見。”

    關上門，我倚著門長歎口氣，憂愁重新爬回臉龐。

    哪怕許徹在向我示弱，我也不太能樂觀起來了。

    我一搬走，就等於承認了楊孟錦的勝利，而她要是允許許徹和我順順利利的話，也不會搞出這麽多事來。

    我已經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隻要她在許徹心裏的地位沒有變化，就能通過各種方式影響到他的決定。

    看起來，方怡才是那個最先看透一切的聰明人，所以才能瀟灑地脫身而去。

    我花了周日剩下的時間把房子打掃了一遍，又整理了自己的物品。

    一直忙到晚上快9點才隨便做了點東西草草解決了晚飯，整個人累得完全不想動彈。

    通知其他人，我已經搬家的事情就順理成章拖到了第二天。

    欣欣和曉寧還好，可以在辦公室裏，當麵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柴暖暖就不一樣了，她接到我電話的時候狠狠把我數落了一頓。

    “周六搬的家，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急忙解釋，“當時太晚了，我怕你非要大晚上跑過來不安全。”

    “那昨天你怎麽也沒說？”

    “昨天...昨天光顧著整理東西和打掃衛生，弄完的時候也有些晚...”

    “白沫！給我打個電話需要幾分鍾時間！我去幫你一起整理，用得著自己一個人累嗎？”

    我嘿嘿地笑，試圖緩和一下氣氛，“這不是想著你在店裏本來就忙，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了唄。”

    “你這毛病就是喜歡什麽事都自己扛！別忘了我們是朋友，相互護持那種！”

    “這下好了，周中裏我能抽空過去，你又要在公司忙工作，得到下個周末才能確認你的情況安安心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