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月朗星稀。

    院子裏，陳玄和張山行飲酒論道，或者說給張山行解惑。

    妙依安靜站在一旁斟酒。

    這也是給張道士的踐行酒。

    短短兩天的時間，張山行頭發已經全白，整個人也蒼老了很多，快到最後的時間了。

    他本來就已經瀕臨道解，執意來拜訪陳玄，就是為了這最後的一次交談，

    或許原本想要切磋一二，但知道差距太大後，那麽做也就沒了意義。

    “宗師，宗師，這道天塹，卡住了古往今來多少的豪傑，仙人，不知世間可否真有宗師？”

    張山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落寞的問道。

    他四十歲時登臨武當頂，晉級先天，而後下山擒殺各路禍亂世間的古武強者，

    一連大戰一十八場，斬殺三先天，均無敗績，讓天下宵小之輩膽戰心驚，

    同時也讓武當山成為聞名世間的聖地，當年何等的意氣風華？

    當日心高氣盛，仗著天賦絕倫，認為宗師指日而待，

    可沒想到，一晃一甲子過去，

    他蹉跎到死，也沒進到那扇門，忍不住懷疑是不是真的存在。

    陳玄笑笑，接過妙依手裏的酒壺，親自給自己倒上酒，

    “來，你端起這杯子試試。”

    張山行有些疑惑，不過還是伸手去端酒杯，

    一摸，卻摸了空。

    手徑直穿透杯子，摸到了石桌上。

    “嗬，本以為我還清醒，沒想到已經酣醉，讓仙人見笑了。”

    他以為是自己喝多了，道歉一聲接著去摸。

    一摸，手卻再次從酒杯上穿過。

    還是摸到了桌麵。

    嗯？

    張山行愣住了，呆呆地看著酒杯，

    身為先天巔峰的頂級強者，他立刻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酒杯就在桌子上，眼睛能看到，杯子裏邊的酒被清風吹的翻起漣漪，但自己就是摸不到。

    很神奇。

    妙依也詫異的微張櫻桃小嘴，不理解是怎麽回事兒。

    陳玄微微一笑，輕鬆地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後，重新將杯子放在桌上。

    示意這並不是障眼法，杯子真的存在。

    張山行不信邪了，再次去摸了兩次，可就是摸不到。

    就連妙依都忍不住嚐試去端杯子，可就端不起來。

    她靈機一動，端起酒壺向杯子中倒酒，酒卻也穿過杯子留在了桌子上。

    杯子猶如虛影。

    ？？？

    這是什麽情況?

    她眨巴著靈動的大眼睛，滿目不解。

    陳玄也不解釋，自顧自的飲酒，笑著回答剛才的問題，

    “世間自然還是有宗師存在，這境界說神秘也神秘，但也不是無人能進去，龍城應該有一個，我那個逆子當年叛亂，偷吃了許多丹藥，應該也進去了。”

    “西邊也有兩個，靠宗教進去的，還有一些不算人的家夥，也取巧踏進了那扇門，粗略一數，也不算少了。”

    “竟然有這麽多？為什麽我這些年遊覽天下，一個都沒見過？”張山行詫異問道。

    “別急，先聽我說。”

    陳玄擺擺手：“我說完你就知道了。”

    “張道士，今日我且給你講講，你們說古武分為四肢、軀幹、明六識、先天、宗師這幾個境界，但我看來卻不是如此，

    要我說，前三個是一重境界，就是增強自身，打造根基底蘊，算起步期，

    這時候積累的底蘊越深，後邊的路越好走，世界上大部分卡六識的人，都是因為沒有蘊含好身體，缺了先天之氣。”

    武的第二重境界，就是先天，在這個階段，你應該有所體會了，

    對敵中，你不光身體極為強大，而且可以微弱影響到環境，比如能一躍十幾二十米，那是引力的作用對你減弱了，速度也是提升一大段，那是風的阻力對你影響小了。

    甚至身體都在自發的吸收天地間遊離的先天之氣，變得強韌，小口徑的子彈都不能穿透你的身體。”

    “第三階段，宗師……”

    說到這，陳玄故意停下話頭，飲了杯酒。

    張山行和妙依被吊足了胃口，眼都不敢眨。

    陳玄笑笑，繼續道：

    “第三階段，宗師和先天的最大區別，就是能影響到空間的變化，比如這酒杯，它既在這裏，也不在這裏。

    你可以看到，是因為它的位置沒有變，可摸不到，是因為他不在這個空間。”

    空間……

    張山行沉默了，他沒想到宗師竟然已經能影響到了空間。

    這種能力要有多麽強大？

    如果說先天在世界上近似無敵，那也是近似，人多但一定程度，活著被大量熱武器堵住後，還是會死。

    可更上一層的宗師是真的無敵了。

    如果空間這能力用在自身上，敵人永遠也打不到自己，這先天立於不敗之地了！

    “這，就是宗師嗎？”

    他喃喃感慨了一句。

    如今他才算明白，與宗師對戰自己沒有絲毫勝算，就算想纏鬥都做不到，唯有宗師才能對付宗師。

    不然摸都摸不到敵人，還怎麽打？

    人再多，在宗師麵前也全都是靶子。

    說著，他目露神光，忐忑問道：

    “仙人，您是什麽境界？”

    張山行覺得陳玄不會是宗師這麽簡單，很有可能仍在宗師之上。

    宗師之上，又是何等的景色？

    陳玄神色淡然，深邃道：“好高騖遠可不行。

    如果有一天你明悟了，自然就懂了，不然說再多也還是不懂。”

    他話題一轉，又講解了一些宗師境界的事，明顯不願意多說宗師之上的境界。

    主要是那屬於修士的領域了，陳玄可以傳授武道，卻不願意傳播修士之道。

    武道乃小道，無所謂的事，大道卻不同，進去的人多了，

    不好。

    可能會對世界產生某種影響。

    他不會故意去傳播，也不會刻意阻攔，有人憑借自身進去了也不會去管。

    一切機緣皆是天定。

    陳玄與天同壽，和冥冥中的天道算是同行，自然不願意多插手。

    張山行也識趣，抓緊機會問了許多宗師境的事，

    心頭許多疑惑被解開。

    越聊，也就越是駭然。

    妙依看向陳玄的目光也充滿異色。

    這師徒祖二人心裏都產生一個想法，

    “能隨口將宗師境說的淺顯透徹，陳仙人深不可測，很可能超越了宗師境數個層次。”

    走過這個境界是一回事，全都理解了是另一回事。

    張山行自問，自己雖然是先天，但談論起六識境來，都說不出這麽明白。

    仙人之稱，不算誇大。

    眼前這位老人，真算是行走於世間的神仙了。

    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這份意境。

    陳玄從兜裏摸出來，按下接聽鍵。

    對麵，是消失了很久的魚俊逸，魚小霜他爹。

    從很久前，他就被安排去做了某件事。

    “陳先生，事兒辦完了，我已經回來了，……對，一切順利。”

    “我剛到家，我們家裏來了個小姑娘，她請我帶她去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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