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最後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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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佑大陸,地廣無邊,豐富的資源,養育著無數生靈,在大陸的極南之地,有一片廣袤的平原,這裏,天高地闊一片蒼茫,舉目遠眺,滿眼皆是不見崖跡的土黃色。

    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無數的美麗傳說,在這裏的智慧種族間傳唱,成群的野牛斑馬和數不清的生物徜徉其間,讓廣闊的大地充滿了勃勃生機,當然,也有無數的猛獸,按照生存的本能,不斷追尋著獵物,但它們,卻並不是這片大陸的主人。

    與大陸其他地方一樣,隻有強大的智慧種族,才是當之無愧的霸主,這裏有身體較弱,但無比聰慧的人類,凶狠的狼族人,彪悍的豹族人,陰險的蛇族人,冷血的鱷族人,雄壯的象族人,還有威武的獅族人。

    天地的法則,不會因為任何環境和地域差異而有所改變,凡是有智慧出現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利益糾紛,這裏當然也不會例外,而最好解決糾紛的辦法,就是流血和殺戮,讓敵人在鋒利的刀鋒下顫抖,讓他們的妻兒在鐵鏈和皮鞭的照料下成為奴隸,遠比用寶貴的時間來談判,更能讓這裏的智慧生靈感到欣喜。

    既然優勝劣汰強存弱亡,是永恆不變的生存法則,而曆史,也永遠隻會記錄強者的光輝,那麽,為什麽還要用虛偽的仁慈,來粉飾心理的陰暗,以及那種與生俱來的嗜血本能呢。

    所以,這裏的生靈追求美麗,卻不懂得什麽叫做仁慈,向往美好,但不懂得什麽叫做憐憫,他們信奉生存之道的指引,用最冷酷的手段,鏟除任何可能威脅他們的敵人,才是他們的行為準則,他們千年不變的金科玉律。

    種族之間的戰鬥,在這裏,幾乎沒有一刻停止過,每時每刻,都會有人血染黃沙,在漫長的戰鬥過程中,獅族人以他們強大的戰鬥力,逐步佔據了優勢,如果,沒有一個意外的插曲,或許,他們會先於人類,統治這一片廣袤的土地,但神靈們對人類的鐘愛與對他們的冷漠,在這時發揮了巨大作用,唾手可得的巨大成果,在內部的動亂中不翼而飛。

    雪獅族,是獅族中的一分子,但身體要比普通的獅族人更加強壯,武技和異能也更加高明,他們有著銀白色的長發,藍色的眼楮,讓他們在這片土地上的眾多生靈中。顯得格外高貴,他們的心靈,充滿了真誠,但同時,也帶著不能容忍雜質的高傲,為此,他們寧願忍受孤單,遠離獅族的龐大族群,隻在同類的相互攙扶下,自由自在的流浪,無憂無慮的生活。

    像草原上的白獅子一樣,在一片土黃色的背景中,純潔的白色,實在是太顯眼了,這讓他們根本不能靠近獵物,更不要說捕獲和獵殺了,最後等待它們的,隻有絕望和死亡。

    作為智慧種族的雪獅族,他們不融於族群的高傲,不屑於其他種族的狂妄,終於,讓他們成為了草原上的白色獅子,他們的敵人越來越多,甚至其他的獅族人,也把他們視為異類,但他們實在太強大了,每一個膽敢冒犯雪獅族尊嚴的人,都為此付出了血的代價。

    在這片土地上,除了象族和同族的獅族人,沒有任何其他種族,能夠攔阻他們前行的腳步,就這樣,他們高傲的行走於蠻荒古原,在不斷的戰鬥和殺戮中,壯大著自己的族群,但他們,畢竟還是真誠的,善良的。

    勇武,並不代表無情,高傲,也並不代表冷漠,每當獅族的同胞遭受外族的欺淩時,雪獅族都會派出族中最勇猛的武士,去抗擊侵略者的鐵蹄,這些勇士,勇猛無畏,他們甚至寧可用自己健壯的身軀,來迎擋砍向同胞的刀鋒,也不能容忍敵人在自己的眼前,傷害任何一個獅族同胞,他們的英勇和偉大的犧牲精神,讓他們在獅族中贏得了巨大的榮譽,他們用鮮血和勇氣,得到了同族發自內心的尊敬,異類與英雄,這兩個詞匯,此時,開始在不知不覺中轉換了。

    敵人們的噩夢開始了,他們懼怕獅族的強大,也懼怕雪獅族的英勇,深沉的怒吼,疾風驟雨的攻擊,讓他們食不知味,夜不安枕,這些惶恐,最終成為了催生陰謀的溫床,無數毒辣的計謀,在空氣中以最快的速度傳播著。

    而獅王現在,正迫切的需要一個鏟除雪獅族的理由,這些曾經的異類,已經成為了現在的英雄,他們得到的榮耀,已經讓他獅王的寶座產生了動搖,獅王明白,來自內部動亂所造成的傷害,遠遠要較外部的傷害更加致命。

    沒有其他種族可以領導獅族,但雪獅族可以,沒有其他種族的敵人可以剝奪獅王的權威,但作為同族的雪獅族仍然可以,對於這種潛在的危險,任何一個當權者都不會忽視,也不應該被忽視,消滅可以預見的任何威脅是必然的,獅王現在,已經在敵人的陰謀中,得到了足夠的理由,他隻需要一個可以讓雪獅族整個種族,都消失在陽光下的方法。

    人類的聰慧,讓他們對陰謀的駕馭,遠遠超過了其他智慧生物,這個獅族曾經的敵人,為獅王陛下,帶來了一個可以讓雪獅族徹底亡族滅種的建議。

    以解救獅族同胞為由,讓雪獅族討伐位於平原邊緣的人類,然後,聯合雪獅族的世仇,一舉屠盡雪獅族駐地所有的老幼婦孺,再會合獅族大軍,一起包圍正在與人類作戰的雪獅族戰士。

    如果,事情真的按照這種情況發展,結果當然不言而喻,雪獅族雖然強大,但種族人口,卻不足獅族的百分之十,在各部族聯軍共同打擊下,覆巢滅族的結局,沒有任何懸念。

    或許,是老天不忍心讓這個真誠高傲的種族就這麽消失在神佑大陸,又或許,真的向佛教所說的一樣,因果報應絲毫不爽。

    獅王的三十多位夫人中,最得寵的一位,正是雪獅族戰士在異族的屠刀下搶救出來的幸運兒,在雪獅族戰士已經準備好踏上討伐人類的征途時,這位善良的獅王夫人,把消息及時傳到了雪獅族長的手裏。

    他們不惜揮灑熱血,在戰鬥中捐棄寶貴的生命,卻得到了這樣的報答,而主導這一切的,竟然是自己的族人,憤怒,讓雪獅族戰士幾乎徹底瘋掉,但想到族內的老幼婦孺,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瘋狂。

    但雪獅族與生俱來的剛勇,卻注定他們不可能就這麽放過他們的敵人,他們的尊嚴,也不允許他們像荒原野狗一樣任人欺辱。

    雪獅族大隊,按照計劃踏上了征途,卻在行進的半途開始兵分兩路,一路三萬人沿原路返回,埋伏在駐地周圍,一路兩萬人則快速突進,直奔獅族軍隊的駐地。

    各部族聯軍五萬人,在雪獅族部隊離開兩個小時後,開始包圍了雪獅族駐地,但迎接他們的,卻是無處不在的獵殺陷阱,緊隨其後,是早就埋伏在旁的雪獅族戰士們,全力的瘋狂絞殺,躲在駐地內部的雪獅族老幼婦孺,也在戰鬥正式開始的那一刻,全部拿起了武器,隻要是能走能動的,沒有一個還躲在陰暗的角落裏顫抖。

    滅族的危機和憤怒,讓他們無比仇視這些侵略者,舍生忘死的反擊,伴隨著瘋狂的殺戮展開了,一個小時後,聯軍已開始全麵潰逃,雪獅族也不追趕,開始組織所有的族人撤離駐地。

    此戰,雪獅族戰士陣亡三千四百人,老人一千三百人,婦女八百五十,未成年的雪獅族兒童一百二十人,斬敵三萬一千八百人,大破部族聯軍。

    與此同時,另一隊兩萬雪獅族戰士,則打著部族聯軍的旗號,接進了三萬獅族戰士的駐地,戰鬥在獅族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展開。

    此戰,兩萬雪獅族戰士有四千一百人陣亡,斬敵一萬七千餘人,獅族三萬的部隊隻逃走了一萬二千人,再次大獲全勝。

    三個月後,兩隊雪獅族人馬,在距離人類領地百裏外會合,此時,雪獅族的人口已經從出發時的十四萬人,銳減到七萬人,各部族不斷的追殺,讓雪獅族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現在,他們又將要麵對人類的阻擋,疲倦的雪獅族戰士們,在稍事休整之後,就開始列隊出戰,他們知道,後麵的追兵,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不能通過人類的領地,他們將會舉族消失在這片蠻荒古原。

    但人類的表現讓卻他們驚疑不定,人類讓開了阻擋他們的去路,盡管,對人類狡詐有深刻認知,雪獅族因此而疑慮重重,但迫在眉睫的危機,卻讓他們隻能帶著疑惑和高度戒備,再次踏上征程。

    人類沒有追擊,追擊的是雪獅族的同胞。和其他幾個部族,在漫無邊際的沙漠上逃亡與征戰,讓雙方都蒙受了巨大的損失,直到各部族因為給養問題開始退兵時,他們才發現,他們的人類盟友,已經用雪亮的刀槍和密集的羽箭,等在他們回家的道路上。

    此戰,十萬部族聯軍死在人類盟友的刀槍和箭矢之下,各部族精銳幾乎盡滅於此役,獅族的損失尤為慘重,也因此,喪失了爭霸蠻荒古原的資格,從此,蠻荒古原的人類開始快速崛起,為以後稱雄古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逃亡中的雪獅族,並不知道他們身後發生的事情,沙漠的酷熱和給養的快速消耗,讓雪獅族在沒有追兵的情況下,依舊以驚人的速度快速減員,當疲憊不堪的雪獅族人走出沙漠時,七萬多人僅剩下五萬一千人,但他們的厄運並沒有因此而結束。

    他們的人類“朋友”,並沒有打算真的放過他們,早在他們還在沙漠中掙紮時,人類的禿鷲空騎兵就已經帶著名貴的禮物,來到沙漠之外的人類國度,友好的言詞和豐厚的利益回報,是貪婪的人類永遠也不會拒絕的的理由,追殺也因此再次展開了。

    在逃亡的過程中,老人們自發的聚集到一起,擔當了阻擋敵人的任務,雪獅族勇士們為此咬碎了鋼牙哭裂了肝腸,但仍然不能挽回老人們犧牲自己,拯救族人的堅決,在最嚴酷的追殺中,老人們開始主動兵分兩路,來吸引追殺者的腳步,從此渺無音訊。

    逃往曆時兩年,當雪獅族到達諾爾古神山時,五萬人已僅剩下一萬九千餘人,雪獅五千餘隻。

    在這裏,雪獅族踫到了一樣在逃亡的雪精靈們,在相互猜疑和防範中,他們終於發現了對方與自己相同的地方,一樣的疲倦,一樣的憔悴,一樣的警惕,一樣的充滿仇恨,在族長們的謹慎交談後,兩個逃亡中的種族走到了一起。

    與雪獅族相比,雪精靈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十八萬的族人,到達這裏的,隻有兩萬八千人,與雪獅族相同,雪精靈族的老人們,也全部在戰鬥中主動留下,拖延敵人的追擊,於是,諾爾古神山下,出現了一個相當奇特的隊伍,勇武的雪獅族青年和高雅的雪精靈青年一起前進,孩子和婦女被保護在隊伍的裏麵,隻是這支隊伍裏麵,卻沒有一個超過五十歲的老人。

    諾爾古神山下生活的狂戰士與雪獒族戰士們,沒有留難這兩個落魄的種族,因為,在純樸的他們眼裏,受到人類迫害的種族,都應該是他們的朋友,他們甚至還派出了五千勇士,護送這兩個落魄的部族,走過一些險惡地帶。

    極地,這個狂戰士與雪獒族戰士充滿向往的純淨之地,成為了這兩個逃往部族前進的目標。

    終於,在他們的努力跋涉中,極地逐漸展現出她高貴純潔的容顏,但迎接他們的,卻是負責守衛在極地外圍的猛族和劍齒族武士,這兩族的武士是強大的,強大到即便是在雪獅族和雪精靈族的鼎盛時期,也難以撼動他們的威嚴。

    至此,他們百萬裏逃亡不曾停歇的腳步,再也不能前進一步,在唾手可得的美好希望破碎後,他們從不曾放棄的堅強意誌,也在巨大的悲傷和失望中動搖了,而這時,他們後麵的人類和精靈族的追兵,閃耀的槍林刀海,已經在極地冰雪的映射下進入眼簾。

    所幸的是,在緊要關頭,極低女神再次展現了她無與倫比的仁慈,讓這兩個早就遭到神靈拋棄的種族,得到了新生的洗禮,美麗的極光祝福適時降臨,短短的祝福,帶來的是不熄的生命之火,和無窮無盡的生命讚歌,極地武士在祝福結束後,友好的給雪獅族和雪精靈們讓開了道路,猛族的千斤巨錘和劍齒族的虎牙雙刀對向了追兵。

    兵行如烈火,可戰不可退,大戰,在人類的驕傲和自大中徹底爆發了。

    極地巨人神殿的極地大事記中,對這場戰鬥有這樣的記載。

    “雪獅族和雪精靈們,擁有著與極地生靈一樣高貴的銀白色發絲,但與極地土著綠色的眼楮不同,他們有著一雙,像海洋一樣的藍色眼楮,他們像極地外出流浪的孩子,在受盡了艱辛後,又回到了母親的懷抱,極地女神也為歸來的遊子們賜下了祝福,在他們的血液和心靈深處,永遠的打下了屬於極地的神聖烙印”

    該次戰鬥,雪獅族一萬九千人包括婦女孩子,戰死九千多人,戰後,僅剩下九千五百八十人,雪獅九百餘頭。

    雪精靈也是全員參戰,戰後,兩萬八千人,僅存一萬七千餘人,婦女孩子就戰死了四千五百多人。

    兩個部族的成年男性,除族長一人之外全部戰死,戰鬥中,無一人後退,死者的傷痕,沒有一道是出現在身後,勇士們到下的方向,全部是麵對著敵人最多的地方,在這次戰鬥中,這兩個部族流盡了生命中最後一滴眼淚。

    守邊的四千猛族勇士,戰後,僅餘一名搬運物資的十八歲猛族少年,該少年,身受三十餘處重傷,數百道傷痕,個人斬敵數千,後來,這名少年通過鬥神之路的考驗,被授予猛族至高無上的“神力勇士”稱號,可以在頸部佩戴五支猛象牙雕飾。

    劍齒族戰士一萬人,戰後僅剩十三人,個個體無完膚,每個人都斬敵過千人,後被稱為劍齒族十三勇士,他們殘破的虎牙刀,被稱為“千人斬”,視為整個部族的驕傲。

    在極地的援軍趕到時,敵人七萬大軍已經灰飛煙滅,此戰被極地稱為“迎子之戰”,但卻被人類稱為“傲慢的代價”

    雪獅族與雪精靈族,這兩個同樣被同族出賣的部族,又被人類數十萬裏不斷的追殺,但在極地,卻得到了家人一樣的禮遇,劍齒族和猛族勇士,用生命贏得了他們的真心尊重,這讓他們對真誠早已麻木的心靈,再次煥發了生機。

    真誠畢竟還是有價值的,他帶來的,不僅僅是背叛與陰謀,還有不惜身死的維護,與相濡以沫的信任。

    但已經結束苦難的他們卻並不知道,在大陸的遠方,還有著跟他們遭遇類似的種族,正在遭受同樣的苦難,逃亡的腳步,仍然是神靈們守衛著的最後一塊淨土,極地。<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