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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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雲明覺得唐禦靈這幅樣子帥爆了,他不知道也從哪掏出來個墨鏡帶上,學著唐禦靈的樣子將手搭在窗邊伸車外去。
“不是你的?那誰的?蘇婷的?”葉雲明滿臉問號。
唐禦靈默不作聲,哼起了老歌,葉雲明聽過這首歌,好像是叫什麽舊約來著,很好聽。
今天的溫度有29℃,車外的風很熱,一點也不涼爽,但葉雲明很喜歡這種感覺,這總能使他想起來他小時候那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
充滿自由的味道,帶著股清新淡雅的氣味,那是一個午後,他什麽也不用顧慮,獨自一個人在花園裏玩耍。
爸爸還在家沒有上船,正躺在院門口的那張老舊躺椅上曬著太陽看著報紙,右手邊放著媽媽倒好的濃茶,他記得他以前從不喝酒的,最喜歡喝的是龍井。
他跟他說過龍井是世界上最好的茶,口感清冽,回甘明顯帶著股細微甜味,是最值得細細品味的茶,言語是無法表達出來那股茶“香”的。
爸爸還有個習慣,看報紙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搖晃著自己的身子,然後那破舊的躺椅就會發出一聲一聲“吱呀”的木頭摩擦聲。
這個舉動連爸爸自己都不知道,但葉雲明卻記得很清楚,因為花園和爸爸呆的院門是靠在一起的,每次他要抓到蝴蝶,螞蚱時,那張破舊的要散架的躺椅就會發出聲音,把它們全都驚走。
媽媽這時候應該正在廚房洗碗,她身體不好不能工作,家裏的經濟來源,全靠爸爸工作得來的那點微末工資養活。
爸爸心疼媽媽不想讓她幹家務,但媽媽卻總是會掙著做,她對爸爸說:“什麽都不幹的話,這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哎。”
於是爸爸就讓媽媽去刷碗,也隻能刷碗,因為這是最輕的工作了,隻需要動動手指,別的家務還是爸爸將他們包攬全部做了。
“本來你一個人掙錢養家已經夠辛苦了啦,回來卻還要幹這些費力的家務......”
“都怪我這不好的身體,想幫你分擔一點的能力都沒有......”
“老實說你現在是不是很嫌棄我啊?是不是特後悔和我在一起?”
“畢竟就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沒用哎......”
“世上可以沒有丘比特愛神......”爸爸利落的打斷了媽媽的話:“但是我不能沒有你。”
“你說什麽呢?肉麻的我想去洗澡了......”媽媽紅著臉,推開了俯在她身邊的男人跑開了。
媽媽很心疼爸爸,覺得他太辛苦了,然後就會一邊怪自己太沒用,覺得是自己拖累了爸爸,一邊又像個受驚的兔子,害怕爸爸會嫌棄她,哪一天就不要她了。
而爸爸也從來沒有不耐煩,每次都是輕聲細語的安撫著媽媽的小情緒,溫柔的像四月的風。
媽媽被爸爸攬在懷裏,兩人就做在草坪上,風輕輕吹過,挽起了媽媽的鬢角,爸爸又會用手將他輕輕撫回去,兩人靜靜的不說話,享受著這份短暫的寧靜與幸福。
隻是這一切不知道什麽時候都變了,葉雲明的記憶有些模糊,像一張老舊的影片插在被淘汰了很久的錄像機上,一卡一卡,一閃一閃的,帶著“滋啦”“滋啦”的聲音。
媽媽在記憶裏的影子漸漸對不上了,變得很虛幻,他明明記得媽媽身體很差,可為什麽在爸爸上了船走掉後就變了?
變得身體比他都好,幹起了他都不能幹的活,結果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他還記得媽媽最愛穿白色的衣服,可在爸爸走後怎麽就變了?衣櫃裏麵塞滿了她穿的黑色衣服......
他印象中清楚的記得媽媽的性格很溫柔,帶著女孩的嬌羞,可為什麽在爸爸回來後又變了?整日跟爸爸吵架,還經常時不時就會動起手來......
葉雲明頭開始痛了起來,他記不清到底哪個才是自己真實的媽媽,記憶像一張張不固定的影片,它們彼此交織在一起,速度快的像光一樣,根本無法分辨。
最終他將這一切歸咎於媽媽是因為接受不了爸爸離開的事情,所以才導致她性情大變。
葉雲明看著窗外,一瞬間有點失神,車外的景色飛逝,跟他那想不起來的童年一樣,那些美好的回憶模糊得像是他做過的夢,一個可憐倒黴的孩子對擁有一個幸福家庭的幻想。
“又到夏天了。”葉雲明輕聲說。
其實他哪有什麽童年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呢?哪有什麽一個愛睡在躺椅上,喜歡喝茶看報紙的老爸,他自然也沒有一個身體很差,溫柔嬌羞似女孩的老媽......
這些都不過是葉雲明對這樣的場景的一個幻想與渴望罷了,就像做了一場夢。
他知道這在醫學上被稱作幻想症或是精神自我保護,是一種病,一種兒童受到外界刺激,缺愛缺關懷,而在心靈深處重新構建出一片世界,從而實現自我保護的一種心理疾病。
“這首歌我第一次聽的時候差點哭了,沒想到你也聽啊!”葉雲明回過神大吼著,唐禦靈在穿過街道後已經將車速飆到了180碼,他必須使出吃奶的”勁才能說出聲音。
“你說什麽!”唐禦靈轉過頭,同樣大吼著:“我聽不清!”
唐禦靈將車窗升了上去,打開了車內空調,葉雲明重複道:“我說這首歌你也聽啊!”
“我不聽,某個人推給我聽的。”
“你對象?”葉雲明一整個人震驚了。
“不是,我一個朋友。”
“男的,女的?”
“女朋友......不是,是女性朋友。”
葉雲明發出一聲拖的老長的“哦”,唐禦靈深吸一口,忍住了將他從車上扔下去的想法。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葉雲明接著問:“我下午還有事。”
“推掉,今天的話應該回不去。”唐禦靈想都沒想,立馬回道:“我們現在要去科新大廈,快的話估計明天淩晨才能回去。”
“可......”葉雲明看著儀表上車速已經飆到300碼的數字,忽然打了個冷顫:“行吧行吧,聽你的好了。”
“我們去科新大廈幹什麽?”葉雲明趁著撥通李哲電話的空隙時間,問道。
“做測試體檢。”
葉雲明手中電話這時傳來機械的女性聲音,您好,您撥打的......
“體檢?”葉雲明收回手機,有些不相信,一個體檢怎麽可能用掉一個下午加一整個晚上。
唐禦靈點頭肯定
“為什麽要去那做?別的地方不行?”
“那是我家的產業,不用擔心有泄露的風險,去別的地方身體數據可能會被泄露,這很危險。”
“我就是一廢物,誰閑得慌會拿我的身體數據去對付我。”
“以防萬一......況且你是真的對自己有很大的誤解,難道你就一點不奇怪自己為什麽獲得‘貓捉老鼠’遊戲的勝利?”
唐禦靈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讓葉雲明相信自己真的不是廢物,或許隻能等到測試的身體數據檢查出來了。
“一開始好奇,後來想明白了,這不過就是因為某個無聊老頭閑的發慌,而特意整蠱搞出來的惡作劇而已。”
唐禦靈不由得佩服葉雲明的思路,人家堂堂格林斯學院教授,真是腦子又病才會去玩惡作劇。
“為的就是打發他那枯燥乏味,日複一日的生活。”葉雲明繼續說:“我看過一本書,上麵說了有人隻不過活了一天而重複了364遍,格林教授一定是活膩了。”
“而且那格林教授不是也說了嗎,上一次新人的勝利還在二十年前,所以那我就更不可能咯。”
葉雲明其實還想貶低自己幾句,但一想到身邊是從小就開啟了傳奇之路的唐禦靈,就懶得說了,免得讓他認為自己是在跟他發牢騷,誤以為自己在嫉妒他。
“或許你就像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唐禦靈說。
“就是啊,反正從出生那一刻,我的運氣就被自己用光啦,以後就當個混子不咯,擺爛沒什麽不好的。”葉雲明附和他的話。
唐禦靈放起了車載音樂,專注的開著車,雙眼有神的盯著前方,他手中握住方向盤,就像是握住了整個世界。
葉雲明看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是那種很瀟灑,做什麽都帶著自信一樣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廢物與天才之間最大的區別?
葉雲明發現唐禦靈總是喜歡聽這些老歌,他的車載音樂裏一首新出的歌都沒有,甚至連DJ都沒有。
或許像唐禦靈這麽優秀的人也會有遺憾?所以他才喜歡聽老歌,然後靠著歌聲喚醒記憶,一遍一遍的在回憶裏,翻著那本早就已經泛黃的故事集......
葉雲明歎氣,念舊的人就像一個拾荒者,不斷的在垃圾桶裏麵翻著垃圾找糖吃。
格林斯學院,院長辦公室。
“咚咚......”
辦公室的門未關,一名手中拿著檔案的情報人員出現在門口,還是很有素質的敲了兩下。
“格林教授,您讓我調查的資料已經打印出來了。”情報人員大步走了進來,將資料袋放在了桌上。
“根據情報部調查,他母親已經辦理死亡證明有九年了,是他的父親親自去銷戶的。”
“他母親的死亡原因不詳,他的父親則是一個酒鬼,常年泡在酒館裏,一共被警局抓進去九次,最後一次是昨天他剛到格雷斯學院的時候被抓的,原因又是因為喝酒沒有付錢......”
“但詭異的是,據調查,葉雲明在過去的那段日子裏還有一位母親,長相與他已死亡的親生母親一模一樣,情報部目前推側應該是偽裝類的異能,目前她下落不明,我們現在找不到她......”
情報人員沒有得到回應,趕緊解釋:“教授您知道的,即便憑情報部的強大,也很難短時間找出來擁有偽裝類異能的人,她們就像陰溝裏的老鼠令人惡心。”
匯報情報的人停住,大體上就這些,餘下的小事都記錄在資料上了,隨後退出了房間,將門帶上。
格林還倒在辦公椅上,“國王的硬幣”又恢複了威嚴的表情,屋內靜悄悄的,很像像小說中的謀殺現場。
犯人殺死院長偽造成還活著的假象,並在現場留下了一枚象征著殺人標誌的金色硬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