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星耀河洛 第七十三章 文臣死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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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匈聖城·赫斐托斯。
“究竟何時能與諸王麵陳長策?”楊明昭急切道。
一連數日,姬周使臣都被安排在行帳中,不曾得以接見,不曾被告知結果。
急煞人也。
按照正常而言,倘若九王有意聯盟,而今早已開始和使團磋商會盟事宜。
神將府來的幾位也是坐立難安,隻能不停的翻找經卷,使臣華服被翻出來整理了數次。
大胡子褐舍擺手道。“莫急莫急,諸王自有安排,幾位好生歇息,待到召見之日,自有用時。”
言罷,他快速退出了星空帳,不給姬周的諸位糾纏的機會,徒留使臣們望著晃動的帷幔,悠悠歎息。
“可惡,再拖下去,聯合軍的使臣便要到了。”楊明昭頗有慍色。“但也無可奈何。”
使臣們的心不約而同地懸了起來,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北匈諸王恐怕遲遲不肯再議會盟之事,便是在等待聯合軍的使團。
星空帳內的氣氛有些凝重,嚴正源也默默喝著馬奶酒,不發一言。
倘若真讓會盟軍師團接觸諸王,威逼利誘,會盟可能性將大大降低。
“恐怕,會盟軍使團現在已經到達了。”嚴正源淡淡道,眾人難免悲戚,但他冷冷的起身。
他頓了一下,又說道。“把東西拿出來吧。”
“是。”
看來,今夜便是最後的機會了。
神將府的人搬上來了三個匣子,擺在長案上。
嚴正源幽幽一歎,所有使臣都圍著他,他手撫匣子,感受著每一絲縫隙,忽然猛一發力,手指叩住機關。
瞬間,空間之力引動,匣子機變,伸出數道握把。
嚴正源握住握把,猛然發力,拔出那鋒銳無匹的長劍,使臣們也圍了上來,紛紛握住了屬於自己的握把。
“諸位,恕嚴子無能,未能說服北匈會盟,今夜,望諸位做好覺悟。”
神將府的諸位搖搖頭:“大學士膽識過人,而今境地,非我等之過也,此刻當勠力同心!”
“好!”
……
轟!
艨艟破虛空,餘波碎辰星。
名為姒瀑的男人負手而立,身居皇家末席,是大夏諸位公子中最沒存在感的存在。
本來他可以做一位閑散公子,與幾位王爺享受富貴安逸的生活。
大夏的王侯,誰不想當?
但他自認為並不是一個很有閑情逸致的人,若非修行天賦有限,他真的會去爭奪那萬人之上的皇位。
不過,這並不能澆滅他的野心。
此次代表諸國使團的任務,他覬覦良久,整個皇族上下打點了個遍,對於皇族長公子琥,更是贈予一枚鮫人海市中十萬年難求的彩慧珠。
如此差事,方才落在他頭上。
背合北匈,兩麵夾擊,聯合北匈草原,方可使姬周快速瓦解,共同瓜分遺產。
這是中院聯合軍的第一條方略。
立於艦首,他滿麵春風,意氣風發,那雄心壯誌在湧動每每想到如此重任交托於自己之手,他夜不能寐,修行難靜。
臨別之際,他向皇兄鄭重承諾,當力促聯盟,共碎周朝。
在身後,各國也派出了自己的使臣代表,加入到會盟軍使團中。
而現在各國的英雄豪傑皆隨自己驅使,他朗聲大笑,大有夏皇帳下會諸王的氣勢。
他已經預見到自己麵對諸王從容不迫,振長策而於宇內的風采。
“久聞公子瀑殿下雄才大略,而今一見,名不虛傳也。”在其身後,蒼老的聲音響起。
姒瀑眉頭輕蹙,上半身保持不動,隻是緩緩回頭斜睨著他。
顯然對他打斷自己的情緒而有些不滿,來人一襲古樸黑袍,麵黃肌瘦,給人一股油盡燈枯隨時便要燃盡的感覺,毫無修仙者的風采。
“前輩是殷商特使?”這都什麽老弱病殘,也能作為一國之使出使他國?
公子瀑誹腹,這殷商皇當真垂垂老矣,昏聵了。
早有耳聞那殷商皇朝上層皆是垂垂老矣,卻又死占寶座不肯讓位,年輕人得不到機會,整個皇朝都趨於老化,而今看來所言非虛。
“老夫乃殷商特使子牧,很榮幸能與殿下一同出使。”老人矜持道,眼皮耷拉著,看不清深深的眼窩中渾濁的老眼。
其餘的使臣也圍了上來,各自介紹自己。
公子瀑卻冷眼旁觀,高傲地轉過身去,看向遠方。“諸位,要到了!”
轟轟轟!
虛空破開,星空大陸徐徐展現出他真正的樣貌,神牛號角被吹響,如烏雲般的大軍破空而來,旌旗獵獵,戰鼓雷鳴。
“星空與草原之王,歡迎聯軍使團!”
……
聯合軍使團來到了北匈之西邊境,九蛇的部隊接引了他們。
隻半日,聯軍使團便趕到了聖城赫斐托斯。
諸王示意其暫且休整一晚,第二日再覲見九王。
而麵對姬周使團麵見九王磋商會盟的要求,選擇了一緩再緩。
這一夜,姒瀑在營帳裏慷慨激昂,對著空氣麵陳長策,為了第二天的覲見做預演。
這一夜,姬周使臣們營帳中刀光劍影。
這一夜,聖城王帳內觥籌交錯,群王會談,仙釀開啟,整個聖城都彌漫著酒香。
“哈哈哈哈哈,諸位,為了大神墨儲,為了南下爭霸!”烈陽王大笑道。
王者們舉起獸骨製成的酒樽,飲盡杯中的豪情。
九蛇王率先問道:“烈陽王,不是考慮與姬周會盟了麽,為何還要接見來自中原聯合軍的特使?”
“哼,盟自然是結的,但也不可能讓姬周這麽輕鬆。”烈陽王把玩著酒樽,冷哼一聲。
青陽王最是圓滑,一眼看出了烈陽王心中所想:“這倒是提醒了咱,非得狠狠敲周朝一筆!”
群王大笑,有人道:“早看這幫特使不爽,分明是求著我等結盟,倒是趾高氣昂,可恨也。”
“嗬嗬嗬嗬,諸位,此次會見中原各國,利誘全收,威逼不受!”烈陽王獰笑,在他心中如意算盤劈裏啪啦。
“不愧是烈陽之王,這個會盟,我們究竟要出力幾何呢?”有王者問道。
烈陽王豪情道:“既然出兵,當盡心盡力,隻是到了戰場上,能避免傷亡便避免傷亡,待戰爭結束,最好的結果便是聯合軍元氣大傷退軍,而姬周半廢。”
九蛇之主獰笑:“大神墨儲在上,屆時便是我等南下爭霸之時!”
諸王大笑,顯然對這個計劃十分滿意,內心中紛紛盤算起,該如何在戰後敲詐起那殘廢的姬周。
舉杯換盞,肴核既盡,草原上的馬奶酒總是讓人腹生膽氣,自中原劫掠而來的仙釀又讓人流連忘完,那酒香醇厚雄渾,低境界者隻是淡淡聞上一口,便雙腿酸軟酒衝神府。
漸漸的,聖城彌漫的酒氣雄渾似霧,霧中的人們東倒西歪。
那那諸王的禦下,天上的長案盡是殘羹剩宴,林胡王是率先注意到的,當天邊魚露白時,熹微的晨光照來。
他醉醺醺的喝道:“來人,碗中珍饈已盡,為何不更換。”
“欸呀,林胡王,你莫是神醉?”青陽王嗬嗬笑道。“這聖城早已彌漫酒氣,恐怕隻有我等幾位王者清醒咯!”
林胡之主聞言哈哈大笑,向下一看,果不其然,聖城大殿上盡是東倒西歪的侍女,有些手中還端著盛裝美食佳肴的碟。
中央大道上,兩側持戟侍衛也意識迷離,拄著寶具不使自己倒下。
九王齊聚,當盡興高歌,暢快痛飲,隻為了星空與草原之民雄霸河洛的夢想,完成大神墨儲未竟的事業。
濃重的酒氣甚至掩住了些許的陽光,和黑夜中的什麽。
噠噠噠——
是合作,亦或威逼,還是利誘?
繞道穿越無垠虛空而來,所求者何?
噠噠噠——
有人登上了大殿,仰望諸王。
哦?
是聯合軍的使臣們麽?
烈陽王朦朧著雙眼,下意識地整理了下淩亂的衣衫。
單來者並非聯軍使臣,通向道路兩旁眼神迷離的侍衛們驚慌失措,無人料到來人是誰。
諸王不約而同的愣住了,表情都有些不自然,濃鬱的酒氣好像瞬間就淡了。
嚴正源領著使臣們,麵無表情地向著王座走去,所有人都是純黑色的禮服,麵色肅穆,無聲無息,像是參加一場盛大的葬禮。
除了他外的八人,每人手中都端著一個匣子,內裏不知道裝著什麽東西。
而他手持著黃金寶卷,內裏記錄著神將府帶來的長策。
……
皇曆七萬九千年,嚴正源生於一座極北之地的小農莊,本該成為藥農度過平凡的一生,卻在十五歲那年被鳳鳴的招生處發現聖脈,特招入院。
作為生來便要務農的孩子,小嚴正源並不明白何為修士戰爭,不知何謂修仙大道,隻知加入鳳鳴學院,就能改善家裏的境況。
那時的他,夢想是改變小家,或許自此命運的齒輪便開始轉動。
辦理入院的手續很順利,甚至引發了小小的轟動,來自鄉下野地的天才,在初測將高官子弟比了下去。
……
“諸位,未曾征召,為何而來?!”九蛇之王冷冷道,顯然對使臣一群人的突然到訪並不舒服。
林胡之主淡淡道:“此為群王宴,難道中原有使臣代王的習俗?”
烈陽王對姬周使臣們尚算客氣,淡淡道:“諸位,會盟之事容我等暫議,擇日再覲見吧。”
諸王隻當是使臣們會盟心切,鬥膽前來。
“快快退下吧,莫要掃了我等的興致。”
嚴正源領著使臣們一字排開,手捏黃金法旨,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
這時,諸王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了。
九蛇之主撐起身子,直了直腰板,眉頭緊蹙道:“諸位,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嚴正源終於開口了,在這個肅穆得像死了人的場景下,他正色道:“諸位王者,無意驚擾雅興,會盟之事迫在眉睫,若諸位王者有心聯盟拒敵,莫要猶豫了。”
他擺開手中黃金法旨:“此乃會盟長策,其中將用兵調度,戰場劃分,拒敵基點事無巨細,望諸位王者觀之!”
此人今天莫不是吃錯藥了?
諸位王者皆是傲視群雄,眼高於頂之輩,麵對嚴正源的緊逼,皆是浮現出不悅之色。
烈陽之主有些煩躁地開口了:“我已有旨意,容諸位再等幾日,嚴學士何必著急這幾日。”
他曾聽聞,在中原朝堂上,國君若有不義之策,有風骨的大臣們便會以死相諫,為的是所謂的為臣風骨麽?
眼下的嚴正源步步緊逼的場景也是如此,難道自己成了無道之君麽?
何等可笑的風骨,一個螻蟻的死活罷了,能改變什麽。
嚴正源冷冷道:“會盟一拖再拖,是在等聯合軍的使團吧,如果在下沒猜錯,諸位是想左右逢源,在聯合軍和我等姬周中謀取利益吧。”
放肆!
王者們喝道,此人竟如此大膽,對諸王決策妄加揣摩。
謊言被戳破,諸位王者麵色各異,場內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威壓。
“張口閉口結盟結盟,接個鳥盟,我等有何利可圖!?”青陽王冷哼道。
“既然如此,不複多言,諸位想要禮物,那我姬周便給予一份大禮!”嚴正源冷哼道,他明白,與這些眼前隻有利益的野獸談什麽唇亡齒寒不過浪費口舌。
八位使臣向前一步,呈上了手中的匣子。
……
每個時代都有屬於自己的主角,在那個時代,顯然屬於方暮與嚴正源。
在他們見到的第一刻起,便明白在整個鳳鳴學院修行的時間裏,彼此將是最大的對手,與夥伴。
大大小小的活動裏,兩人戰無不勝,是最強大的搭檔,那一個百年,皆是二人爭鋒的傳說。
修道之路長且漫,光靠著讓家裏過上好日子是無法支撐自己走遠的,二人很快便立誌成為鎮守邊關的神將,庇佑大周皇朝。
知遇之恩無以為報,倘若沒有意外的話,嚴正源與方暮將成為神將府新的雙子星。
開疆拓土,鎮守邊疆,殺伐戰場。
而他們也確實是這麽對彼此承諾的。
直到七萬九千一百四十二年,那一日兵敗如山倒。
禦國司勵精圖治的數道國策迎來了徹頭徹尾的失敗,經濟崩盤,後勤後繼無力,南征伐夏的計劃付諸東流。
前線無數精兵,戰力無雙的神將,卻是兵敗如山倒。
那一刻,嚴正源明白了,如今的國勢,不是多一個兩個戰力無雙的神將能改變的了。
那一年,在方暮不解的目光中,嚴正源選擇了禦國司。
懦夫。
……
使臣們將匣子打開,王者們麵麵相覷,目光中除了期待,倒是有些許疑惑。
而今的姬周竟然還有餘力獻禮?
楊明昭將匣子打開,在諸王的目光中,內裏靜靜躺著一顆頭顱,沒有人認得他,但也不需要認得,那頭顱的旁邊擺著一道徽記,還連著些許破布,像是被生生從衣物上撕下的。
場內的空氣好似凝固了,因為那徽記無人不識無人不曉,來自大夏皇朝!
是公子瀑的頭顱,上麵還凝固著洋洋得意,他是在帳篷中演說時被梟首的。
特使們紛紛打開了手中的匣子,濃厚的血腥氣混著酒香,一顆顆陌生的頭顱,旁邊放著來自殷商、南唐、扶桑……
不用等待聯合國軍的使團了,全在這裏了。
群王露駭色,濃厚的醉意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嚴寒,沒人想到這幫姬周的使臣竟如此瘋狂,在這一個血夜襲擊屠殺了來自中原的使臣!
“豈敢!?”
“狂妄!?”
下一刻,整座聖城的無邊酒氣一掃而空,迎接嚴正源的是來自頂點的憤怒。
群王起身,那一道道盛裝著殘羹盛宴的價值連城的長案瞬間化成齏粉,整座聖城都在顫抖,他們怒吼道:“豎子,你幹了什麽!?”
無邊的威壓瞬間降臨。
“我不明白自己做了何事,隻知道在昨夜,北匈斬殺來自中原的使臣,徹底與中原各國為敵。”嚴正源獰笑道。“所有使臣皆被斬殺,沒有一位見證人。”
驚駭和暴怒在王者們的臉龐上反複反複浮現。
中原的使臣在北匈盡數被殺,沒有見證人,不會有人相信是姬周下的手,嚴正源此舉直接將北匈推到了中原各國的對立麵!
沒有人設防,因為沒有人會想到有人敢夜襲,就在九王的眼皮底子下!
膽大妄為!陰狠歹毒!喪心病狂!
這可是聖城赫斐托斯啊!
……
往後的千年確實如此,神將們前赴後繼地奔向戰場,其中不乏方暮一般的年輕強者大放異彩。
但兵敗如山倒,關外大量失地,證明了嚴正源的想法,製度的錯誤不是多幾個神將就能改變的。
大周皇朝南下爭霸的夢想被徹底鎖在了鎖陽關之內,神山屏障成了皇朝的遮羞布,橙鸞林天楓的出走更是平地驚雷。
在那一個千年裏,他進入了禦國司,潛心鑽研國策,磨礪戰略目光,輔助太陽聖神治理國家。
他的夢想再次轉變了。
振長策而禦宇內。
但時不我待,他發覺沒有時間了,諸國合縱,瘋狂的戰爭之火已經燃燒而來,稍有不慎亡國滅種。
所以他起程了,向太陽聖神請命,得到了麵見周皇的機會,背負整個大周皇朝的命運。帶上了自己的副手,和神將府的幾位高手,來到了星空與草原之地。
層層疊疊的法印轟擊在他的身軀上,秩序神鏈從大殿上伸出,刺穿他的肌膚,碾碎他的骨頭。
那是來自群王的暴怒,其中不乏周朝之皇那樣的強者,隻是一瞬間,那輕易斬殺中原使臣們的強者的偉大生命便如同風中殘燭。
他渾身顫抖,卻不曾倒下,張嘴便是滿口鮮血,他嘶啞著大吼,破碎的生命舉起黃金法旨。“此乃大周皇朝會盟之策,望群王觀之,早締聯盟。”
會盟會盟,會個鳥盟!
轟轟轟,無數道寶術轟擊而來,裹挾著群王的暴怒,嚴正源大口咯血,熾盛的大道本源燃燒出璀璨的光芒。
隻為了喝道:“此乃大周皇朝會盟之策,望群王觀之,早締聯盟!”
還敢逼迫!?
此舉再次刺激了群王的怒火,更多的寶印襲來,漸漸地,嚴正源張著嘴,卻吐不出聲音了,那熾盛而強大的大道本源熄滅了。
方暮,我去了。
那手中緊握的黃金法旨,被他高高舉起,為的是不占染上飛濺的血液,此時滑落,就要墜落在地。
在遠方鎮守邊界的方暮忽然起身,似有所感的望向北匈的邊界,眼眶濕潤了。
感受到嚴正源的隕落,群王的怒火些許緩和了,但仍狠毒的盯著那血肉模糊之軀。
他們要讓其他使臣看著,這便是逼迫群王失態的下場!
不,沒有完,楊明昭上前接過了即將墜地的法旨,雙手高高舉起,麵對著群王的暴怒,他單薄的聲音有些顫抖,但還是義無反顧道:“此乃大周皇朝會盟之策,望群王觀之,早締聯盟!”
還來?群王的暴怒再次被點燃了,同樣的秩序神鏈,同樣的術法轟擊在他身上。
楊明昭,這位不及嚴正源驚豔,絕大部分時候都甘為綠葉的副手,心中同樣有著一樣的夢想。
他的骨與血,被生生碾碎,強大的神識被洞穿,卻依舊高呼!
此乃大周皇朝會盟之策,望群王觀之,早締聯盟!
轟轟轟!
又是一輪法術之後,整座大殿都被血氣彌漫,道路兩旁的侍衛們瑟瑟發抖,早已被群王的雷霆之威嚇破了膽。
“還有人敢提會盟麽?”烈陽王寧獰笑。
有,當然有。
下一位,來自神將府的林儀,一位成名許久的神將,接過了那黃金法旨,目光堅定。
文臣的風骨展示完了,武將的膽魄也不能輸。
“此乃大周皇朝會盟之策,望群王觀之,早締聯盟!”
群王的表情凝固了,一股惱怒煩躁的感覺湧上心頭。
“殺!”
第四位,來自神將府的高昀升,在群王震驚的目光中,舉起法旨高呼三聲,慷慨就義。
“殺,殺,殺。”群王瘋狂的打出寶術。
……
瘋子,一群瘋子。
大周使團的最後一人,略微稚嫩的麵容微微顫抖,眼眶泛紅,他豈能不害怕,豈能不悲痛。
他望向麵前一道道猙獰可怖的屍體,有的被洞穿了神識,有的被斬作數段,有的大道本源直接破碎。
但前輩們屍骨未寒,於是他伸出手接過了那到現在依舊纖塵未染的黃金法旨。
“此乃大周皇朝會盟之策……望群王觀之……早締聯盟!”
從暴怒,再到疑惑,最後是驚駭。
群王定住了,沒有人再出手,所有人隻是震驚地望向那個和前輩們比起來略顯稚嫩的年輕人。
他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在這個異國他鄉,為了心中的理想,為了身後的大周皇朝。
群王第一次震驚了,意識到自己和中原各國的差距或許並非文韜武略,並非那璀璨的靈匠科技,而是那些虛的不能再虛的風骨。
他們不理解,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被震驚到。
他們甚至不知道這個做好死在他們麵前的準備的年輕人叫什麽。
他的名字重要嗎?
重要。
他的名字不重要嗎?
不重要。
……
翌日,一道震驚世界的消息在河洛星域傳播開來。
大周皇朝與北匈草原締結同盟,以中原特使頭顱祭旗,正式向中原各國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