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究竟有沒有拚命，從劉父抑鬱的表情中可以猜出一二。

    也不知是不是劉梓的緣故，在外人眼裏，於芒不再每天若有所思，說實在的沉思的芒哥怪嚇人的，即使不情願，趙子彥還是稍稍感激了一下劉梓，當然，是在心裏。

    此時有心人可能要問，張寂，齊良呢？難道也消失了？

    並不是，他們不過是沉浸在了高考的美好世界之中，這兩個準備高考的人，在前幾天的“失蹤”事件中，有心幫忙卻無能為力，家裏的所有力量勒令他們安心讀書，每天專人接送根本無法脫身。

    如今大局已定，二人覺得實在是過意不去，加上於芒終於恢複如常，於是和家裏嚴肅的展開了辯論，成功的安排出一個晚飯後的時間幾個小夥伴一起在去學校玩遊戲，也算是調節一下“事件”帶來的壓抑氣氛。

    一個地方如果沒有孩子，那麽這個地方將很快消散，沒有孩子就代表著沒有未來，沒有朝氣，沒有生機，即使不是自家的孩子，當那些未來的寶貝們露出歡笑，每個人心中總會有一絲觸動，那是對生命的尊重。

    家長們也許是考慮到了這些，並沒有再做阻止。

    “他們要玩什麽？”於芒和劉梓在去學校的路上，於芒隨口一問，兩個閉關的人終於出來怕不是要瘋一下？

    劉梓搖搖頭：“不知道，齊良哥他們有什麽驚喜吧。”

    願望往往比現實美好，驚喜並沒有的，因為，他們也不知道玩什麽。

    “於是，我們幾個晚飯後的大好時光就在這裏幹瞪眼？”何婷婷鄙視的看著兩個學長。

    “呃......”張寂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不然辦家家？”

    一共十隻眼睛全部望著他，希望他能解釋一下，為什麽高三的人了還要玩家家酒。

    “阿寂，你受了什麽刺一激？”

    “呃，好吧，你們說玩什麽。”張寂不好意思撓撓頭發，恕他真的想不出什麽遊戲來了。

    “你畫我猜？”

    “筆呢......”

    “回頭123？”

    “闌尾炎了解一下？”

    “......”

    今天也被遊戲困擾了呢。

    “躲-貓貓呢？”趙子彥憋了半天終於是說出了一個不需要多少工具，運動量也不大的遊戲。

    “很好！”何婷婷趕忙同意，她實在是不想再聽到一些奇怪的提議了。

    一個問題解決的時候，總有跟多的問題等著你，比如：至於誰先當貓......

    “黑白離手配！”六人將手一起伸了出來，齊良忽然大叫：“哎哎哎，禿子，阿寂你們兩個來。”

    於芒看著自己伸出的手背，眼神閃了閃，不然怎麽說手背呢。

    “石頭剪刀布！”

    “嘖，居然是阿寂。”齊良不滿的看著結果。

    張寂笑了兩聲拍拍齊良道：“那就我開始吧，範圍教學樓的一層，不能上樓，不能離開教學樓範圍，我閉上眼數20下，然後就開始。”

    眾人點頭表示明白，不待張寂閉眼，全部做鳥獸散。

    “哈哈，這幫人，我開始了！1，2，3......20。我來了啊，躲好了嗎？”

    張寂微笑的搓搓手，不知為何他感覺有一絲涼意，雖然說現在是晚秋，但自己穿的也不少了，不應該啊。

    旁晚的學校總是比別的地方黑的早些，陽光掙紮著想要多留些時間，卻不想始終抵抗不了時間的魔爪，慢慢的消失了身影，一瞬間，夜晚和白天就這樣交替了，這便是時間的魔法，玄妙而不可抗拒。

    張寂從教師辦公室開始一路搜尋過去，其實教師這邊因為大門緊鎖，並沒有地方可以躲藏，少年們一般都會躲在三間教室裏，學校的教室門是木質的舊門，很多一推就開，根本起不到防賊的作用，不過這地方倒也沒什麽可偷的。

    來到第一間教室，張寂推了推發現是上了鎖的，第二間同樣也是上了鎖了，不住的疑惑“難道是學校終於修門了嗎？”

    來到第三間，有一些阻力但並不影響木門被打開，張寂輕輕的對著裏麵叫：“躲在裏麵的自己出來。”

    等了片刻不見人出來，張寂心說“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便走了進去。

    座位離的很近，講台高出一截，站在上麵一目了然，張寂終於體會了一次老師們看同學開小差時的無奈，並不是老師看不見，隻是老師不想理你罷了。

    張寂掃視了一圈，發現教師右角落那放清潔器具的地方有一個黑影，很像一個人蹲著。

    “我看見你了，自己出來呦。”

    黑影不動。

    “齊良？”

    黑影依然不動。

    “真是執著。”張寂說著便走下講台來慢慢靠近黑影，因為麵向操場的一方並沒有窗戶，外麵的燈光無法照射進來，月亮也未爬到高處，無法將銀輝撒下，此時的教室昏暗接近伸手不見五指，張寂是因為逐漸適應了黑暗，才勉強辨認出那裏有個人躲著，但不能分辨出究竟是誰。

    張寂走過去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的位置，隨口道：“找到了！”

    那人被拍的震了一下，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發出了“哢吱哢吱”的聲音慢慢的回頭。

    張寂一手拍下去已覺得不對，那觸感有些僵硬，有些潮濕，今天並沒有下雨，為什麽衣服上會有潮濕的感覺，而那僵硬的沒有半分柔軟的觸感，想是連於芒那樣的肌肉也不會有這樣的硬度。

    在那東西完全把頭扭過來的瞬間，張寂腦袋反複告訴自己快跑，快跑！但身體卻不自主的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無法挪動分毫。

    待張寂看清那人的模樣時，他終於找到了聲音尖叫了出來，完成變聲的男孩，在沒有刻意鍛煉的前提下是很粗的，張寂這一叫似乎達到了他這輩子能達到的最高音域。

    那東西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不，應該連人都不是，頭很大，麵部腫脹就像是個被水泡了許久的屍體一樣，眼睛眯成一條縫，嘴巴不自主的張著，沒有絲毫傷害張寂的意思，而是慢慢將頭扭了回去，幽幽的發出：“1，2，3......”

    “阿寂？！”齊良聽到張寂的慘叫就衝了過來，張寂的叫聲就像是遇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歇斯底裏，他哪裏還想什麽遊戲，就怕張寂遇到危險。

    “阿......阿......良，這裏.......”張寂被嚇得不清，說話都不利索。

    齊良衝過來就看見一個蹲著的黑影默默的數著什麽：“10，11......”

    “這是什麽？”

    張寂搖頭，拉起齊良就像先離開，他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瞬間，張寂感覺有一股力量將自己推開，然後才是齊良的叫喊聲：“阿寂！躲開！”

    張寂迷茫的看著朝他撲來的齊良，一瞬間背就砸在了椅子上，火辣辣的疼痛驚醒了他。

    “阿良！”

    “嘶，好疼。”

    張寂感覺扶在齊良被上的手被什麽東西染濕了，抬起一看一片鮮紅，是血！

    “躲開！”外麵傳來於芒的聲音，隨後便是一個重物掉落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於芒！阿良受傷了。”

    於芒來不及管那個被她踹出去的東西，趕忙衝進了教室，看見齊良倒在張寂身上，嘴裏發出痛苦的呻-吟。

    “怎麽回事？”於芒上前將齊良扶到一邊椅子上趴著一邊問。

    齊良的背上有一條不是很長的劃痕，於芒將齊良衣服趴開，身邊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傷口有些深，可以看見裏麵的鮮紅色肌肉，血抑製不住湧出......

    “天！”何婷婷在一忍不住的叫了出來。

    於芒將自己的衣服脫下，扭成一粗根布條，綁在齊良的傷口上：“我們快走。”說完將齊良抱了起來，走了兩步發現其他人並未跟上，疑惑的看向眾人：“快！”

    劉梓最先反應過來，趕忙跑了過去，其他人陸續跟上。

    “怎麽回事？那是什麽？”

    張寂咬咬牙，快速的將他們遇到的事情講了一遍。

    “先放一邊，出去要緊。”於芒說著便加快樂腳步，直覺告訴她不快點的話會出大事。

    “咯咯咯咯”一種扭曲的仿佛劃玻璃的聲音從他們後麵響了起來，何婷婷回頭一看，差點沒嚇暈過去，在把自己憋死前終於是喊了出來：“它來了！快跑啊！”說著便衝了出去。

    “咯咯咯咯”聲越來越大，無論他們跑多快，這個聲音都在接近他們，好在樓梯就在不遠處，何婷婷第一個衝上去，就見她即將跨出去的一瞬間像是被一塊玻璃擋住似的，“啪”的一聲撞了上去，鼻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了下來，於芒大喊一聲：“站住！”

    眾人停下，趙子彥上前扶住何婷婷，張寂伸出手試探性的一碰，是一堵牆，一堵看不見的牆。

    “芒哥？”

    於芒皺眉，將齊良放下交給張寂，轉身看向身後，黑暗中正有什麽東西伴隨著詭異的聲音飄來，慢慢的一個扭曲的身影逐漸清晰，胖頭娃娃！

    幾人嚴陣以待，目不轉睛盯著前方。

    娃娃踩著顛簸的步伐在他們身前一米處停了下來，“咯咯咯”的看著他們，歪了歪頭，如果不是那張泡發的臉，可能還有一絲的可愛。

    娃娃猛地張開嘴，尖利的叫聲從它的嘴裏發了出來，幾人捂住耳朵，娃娃似乎對他們的反應很滿意，原地轉了個圈，左右搖晃著腦袋，那個碩大的腦袋似乎隨時會掉下來一樣，聲音從它嘴裏發了出來：“來玩吧”

    尖利的聲音折磨著每一個人的耳膜，沒有人回答，娃娃似乎急了，提高了音量：“來玩！”

    “閉嘴啊！”何婷婷剛從眩暈中清醒過來，實在是無法再忍受這樣的聲音攻擊，用盡所有力氣這麽大叫了一聲。

    娃娃頓了頓，瞬間，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便出現在何婷婷的麵前，抬起了那隻耷拉的手。

    “玩什麽？！”於芒控製著呼吸，極快的開口。

    娃娃的動作在於芒問出後停了下來，爪子離何婷婷的額頭隻有毫米距離。

    “咯咯咯，來玩吧。”娃娃的身體晃了起來，一邊晃一邊唱著什麽，曲調詭異，在這樣的氣氛下尤其的陰森，也許是因為泡發的舌頭無法吐字，隻能勉強辨認出大概是：

    上元離去花朝來，遊子月圓之日歸。

    清明又是花雨時，若如雲雨哭斷腸。

    中元天暗人慌亂，猶記兒時嬉笑語。

    團食已過重陽日，流水何處還複來。

    幾人麵麵相覷，不知這娃娃念的是什麽。

    “這是什麽意思？”何婷婷小聲的問，被於芒揮手阻止。

    “1，2，3，4，5......”

    “啊？”

    “快躲！”於芒在娃娃數出三的時候大聲叫了出來，一把抱起齊良便向來時路衝去。

    “8，9，10，11......”

    “芒哥，這是幹啥啊？”

    “你們躲起來，快！”大家又回到了原來的那間教室，於芒將齊良放在椅子上，拉過劉梓按在椅子下，回頭對眾人道。

    “咯咯咯咯”

    “快！”

    大家在於芒的催促下慌亂的鑽到桌子底下。

    “芒哥！”

    “躲好。”於芒將劉梓身前的椅子推上，自己卻並沒有找地方躲藏，而是站了起來抓過一旁的拖把看著門口。

    娃娃這是要和他們躲-貓貓，從齊良的狀態就知道被找到的後果，她絕對不允許還有人死在她麵前！

    “啊！！！”門被尖叫聲炸開，木塊亂飛，一塊擦著於芒的臉側而過留下了一條血線。

    “找到了！”

    娃娃雙眼冒光的看著於芒，小小的身影泛起了綠光猛地朝於芒衝了過去。

    “芒哥！”

    “啪”的一聲娃娃被於芒一拖把打了出去撞在講台上，在娃娃還沒有爬起來的時候，快步上前拖把高高舉起，狠狠砸了下去，這要是個人不死也殘，然而娃娃並不是人，它像無事人一樣站了起來朝於芒撲了過來，於芒側身躲過，後跳一步拉開了距離。

    就在二人對峙的時候，張寂悄悄挪到了齊良身邊，剛觸碰到齊良的手就覺得溫度不對，應該是發燒了。

    “阿良發燒了！”

    於芒聞言一頓，就這一瞬間被娃娃抓了個正著。

    “咻”的一閃出現在了於芒的麵前，“咯咯”笑了兩聲一抬手，於芒便被丟了出去砸在講台上的木桌上，木桌應聲碎裂，於芒發出了一聲悶哼。

    “芒哥！”劉梓從桌子下爬了出來剛想衝上去就被張寂攔住：“你上去有什麽用？！”

    “那怎麽辦？這樣下去芒哥會死啊！”

    張寂扭了一下頭看著齊良，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不止於芒，齊良和他們都會死，難道這是一個必死的局嗎？

    “我們仔細想想，有什麽是我們忽略的......”

    劉梓看了一眼從新站起的於芒，擦了擦濕潤的雙眼，回頭看向張寂：“張寂哥，什麽意思？”

    “你想想啊，娃娃隻是說玩遊戲，遊戲總有輸家贏家吧，這不合理，而且它並沒有說玩什麽遊戲，也許並不是躲-貓貓......”

    劉梓聞言皺起了眉頭，玩遊戲，如果是遊戲就會有規則，這個遊戲的規則是什麽，數數，找人，找到，殺人，然後再開始，循環往複，沒有終結，這不是遊戲，遊戲的輸家和贏家是隨機的，絕不可能是娃娃一個人，娃娃贏了就可以殺死他們，那娃娃輸了呢？如果是捉迷藏，娃娃作為貓怎麽可能輸，所以遊戲不是捉迷藏，那到底是什麽，他們忽略了什麽？！

    突然劉梓抬頭看向了張寂，目光閃了閃：“歌謠。”

    “什麽？”

    “娃娃說的那首歌謠。”

    “上元離去花朝來，遊子月圓之日歸。

    清明又是花雨時，若如雲雨哭斷腸。

    中元天暗人慌亂，猶記兒時嬉笑語。

    團食已過重陽日，流水何處還複來。”

    劉梓點頭：“提示隻有這個。”

    兩人低頭思所，這究竟是什麽意思，從字麵來看應該是什麽人在等一個外出的遊子歸家，春去秋來，流水已過，仍沒有等來歸鄉之人。

    這又說明了什麽，劉梓忍不住抓了抓腦袋，一頭霧水！

    “會不會是找？”趙子彥在一旁說道，“捉迷藏的精髓不就是躲和找嗎？鬼娃它作為貓便是找人的一方。”

    張寂皺眉：“他在找？找什麽？”

    “遊子！”

    眾人看向劉梓，隻見劉梓微微喘著氣：“這首童謠隻有一個角色是遊子！”

    “可是要去哪裏找遊子？”張寂眉頭抽得更深。

    “有的，有的，你們還記得前一久在書記家找的資料嗎？有很多以前的記錄，中間也許有，如果鬼娃真的存在，那麽它曾經一定是村裏的人，那麽記錄裏也許有！是什麽？！啊！快想起來！”劉梓說著猛地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再慢一點的話，芒哥要是死的話！

    “冷靜小梓，冷靜，冷靜下來才能想起來！”張寂趕忙控製住他的手，著急永遠不能解決問一題。

    劉梓任由張寂抓著自己的手，他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一定看過類似的，遊子，遊子，遊子出行，為什麽要走，為了什麽，誰在等他，死亡，怎麽麽死的？

    劉梓不住抬頭望向正和鬼娃打成一團的與於芒，那個少女一直是他的太陽，有芒哥在他似乎永遠都不用擔心，芒哥會處理好一切，那麽現在呢，芒哥隨時會和齊良一樣滿身是血，甚至再也醒不過來，心中的不安讓他幾乎不能思考，眼看於芒因為體力的流逝，擋阻見逐漸吃力，劉梓狠狠的咬下自己的嘴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隻有他們可以救自己！

    遊子春去，中秋歸，九月未歸，流水？水？劉梓猛地看向鬼娃，那一身被泡發的樣子！劉梓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引來其他人的目光。

    “它是淹死的！它死的時候遊子還沒回來。”

    “什麽意思？”趙子彥不明白的問，知道它死了又能怎麽樣。

    “春天離開，中秋回來，中秋八月，古代的人沒有必要的理由怎麽會離開！無非戰爭，還有......”

    “趕考？”張寂眼睛一亮。

    劉梓點頭：“對，趕考，我記得在《村長紀》中提到，村長曾經去上京趕考，歸來是家中幼弟已死。”

    “你是說他是村長的弟弟？”

    “很有可能！”劉梓忙站起身看向鬼娃，

    此時的鬼娃正從桌椅中爬起來，尖叫著衝向於芒，於芒的拖把已經折成兩半，她手臂上的衣服已被撕裂，鮮紅的血線流出，然而少女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專注的看著鬼娃。

    劉梓在鬼娃衝過去的一瞬間，大叫了出來：“我們知道李哥在哪！”

    喊出這一句，仿佛空間一下子靜止，娃娃停住了動作，慢慢的轉頭望向劉梓。

    這一瞬間劉梓仿佛從娃娃看不清的雙眼中感覺到了驚喜，他連忙道：“你哥哥他就在這。”

    “咯咯！”

    “你哥哥他回來了！”

    “咯咯......咯咯......哥......哥哥”娃娃的聲音逐漸清晰，他在叫“哥哥”。

    “你哥哥回來找你了，他找不到你很傷心。”其實劉梓並不知道遊子回來有沒有找他，但是現在並不是較真的時候，讓鬼娃安靜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哥哥......”娃娃喃喃自語著，渾身的綠光逐漸消失，似乎連他的身體都小了一圈，氣勢不再淩厲，晃晃悠悠的飄向劉梓。

    劉梓頓時冷汗直冒，村長已死，這娃娃要是向他問起他哥哥的事，要怎麽說？總不至於說你哥哥已經被我們殺了吧。

    “哥哥”恍惚間娃娃已經飄到了劉梓麵前，於芒衝了上來，忙不得用手扯住娃娃的衣服，這麽一扯出乎意料的娃娃“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噗”的一聲水花濺的到處都是。

    隨著娃娃的掉落，恐怖的氣氛像是漏氣的氣球，瞬間蕩然無存。

    劉梓眨了眨眼，呆呆的問了一句：“沒事吧？”

    於芒直起身看著攤在地上的娃娃，有幾分詫異，這是怎麽了，剛剛還把自己扇出去的娃娃，現在卻攤在地上。

    “哥哥哥哥......”

    娃娃一邊扭動的爬向劉梓，活像一個可愛的史萊姆。

    “啊啊啊，芒哥，鼻涕蟲啊啊啊！”劉梓最怕的就是這種軟軟的扭動的東西，比如米蟲。

    “啪”娃娃已經將手抓在了劉梓的角踝上，接觸的一瞬間，劉梓似乎看到了什麽，一條荒蕪的逆路，一個矮小的少年，春去秋來，百花變枯蟬，日複一日都沒有等到那個身影，直到窒息充斥了全身，視線被河水模糊，已看不清那條希望之路，那人依舊沒有回來......

    “小梓。”於芒見男兒一陣恍惚，淚水順著眼角流下，趕忙呼喚著少年。

    劉梓一震，回過了神，看著於芒焦急的目光，哽咽的道：“沒有回來，他沒有回在，在娃娃死之前都沒有回來。”

    於芒一愣，隨即道：“村長回來的時候，娃娃已經死了，屍骨無存，應該是順流而下，埋沒在了河底之下，村長曾經一度想要找回自己的弟弟，卻徒勞無功，書上雖然沒有記載，但他後來所做的一切，究竟有沒有弟弟的原因而未可知。想來也是懲罰，村長造孽甚多，所以，即使想要尋找的人就在身旁，也不能相認吧。”

    眾人沉默的看著地上的娃娃，直到死後，娃娃仍然記得自己要找哥哥，以至於執念化靈，久久不肯離去，如今已認不出人來，卻依舊在尋找，那怕他的哥哥已經消失。

    “哥哥”娃娃如今隻能發出這樣的奇怪的呼喊聲，剛剛還覺得可怕的聲音，如今聽來卻有著一絲絲的心酸。

    劉梓退出於芒的懷抱，慢慢蹲下，伸手摸上了娃娃的頭發，潮濕而滑膩，似水似泥：“對不起，哥哥來晚了。”

    娃娃的動作停住了，慢慢坐起身來，呆呆的看著劉梓，歪了歪腦袋，嘴角微張：“哥哥，哥哥”說著便伸出了手，想要討上一個擁抱。

    劉梓紅著眼上前一步將娃娃摟在懷裏，於芒歎了口氣，悲劇發生了已無法挽回，活著的人背負著一切繼續前行，越走越遠，以至於再也無法相見，臨死時的村長是否會想起最初等待著他的那個少年。

    何婷婷扭過臉抹著眼淚，張寂低頭看向齊良，心中無奈，可惡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啊。

    娃娃的魂體在劉梓的懷裏慢慢發出了揉和的光芒，娃娃的身影逐漸變化，慢慢的一個有些嬰兒肥的少年出現在大家麵前，娃娃麵帶笑容，似最燦爛的陽光，溫暖了大地，照亮了那個冰冷的時代，娃娃慢慢開口，再不是扭曲的聲音，清脆而活潑：“謝謝，哥哥，還在。”說完便消失不見。

    眾人被一炸而過的白光恍惚了神色，待黑暗再次來襲時，因為打鬥而毀壞的教室已恢複如前，恰如一開始的模樣。

    張寂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查看齊良，發現齊良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一樣，身上的傷口已不再，衣服也沒有破損，恍惚間懷疑自己做了一個夢。

    “走吧，回家。”於芒率先打破沉默，背起齊良走了出去。

    眾人緊隨其後，一時間還未回過神來，今晚的一切真是也罷，虛幻也罷，好在那個少年已經得到解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