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劉梓回到病房，等了許久也未等來於芒，太陽落下，男兒心便有些慌，芒哥怎麽還不回來。

    不隻芒哥，連趙母都沒來，現在天已經全黑，劉梓焦慮的站起又坐下，有些想出去尋找，又怕陰差陽錯，萬一芒哥剛好回來怎麽辦？

    嗚……

    正在這時，床上的人發出輕響。

    “子彥哥？”

    由於動作幅度太小，劉梓並不確定人是不是醒了。

    “嗚”床上的人發出低吟，眼球在眼皮下亂動，噩夢醒來的征兆。

    “啊！”下一秒男兒驚坐起，眼睛瞪的老大，冷汗順著額角流下，不停的喘著粗氣。

    “子彥哥？”似乎是怕嚇到男兒，劉梓聲音輕輕的喚道。

    趙子彥轉頭看向他，腦袋對著他，眼睛確是茫然無神，這讓劉梓也不敢輕舉妄動。

    少傾，男兒眼中漸漸有了神色，眨巴眨眼睛，恍惚的問：“小梓？”

    劉梓使勁點頭：“嗯嗯，子彥哥你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我去叫鄧鈴長。”

    說著便要起身，卻被少年伸手拉住。

    “別去，芒哥呢？”

    “芒哥還沒回來，我去打了電話回來就沒見人。”

    “有多久了？”

    劉梓想了想答道：“唔，快兩個小時了吧？”

    不想少年聽到他的回答，馬上叫了起來：“兩個小時！你怎麽不去找人！”

    劉梓被吼的一愣，隨即眼圈發紅，吸了吸鼻子，喃喃道：“芒哥沒和我說。”

    “不說你就不會做嗎？！”

    “可是……如果這麽做耽誤了芒哥的事了怎麽辦？”

    劉梓語氣有些哽咽，他一貫聽於芒的話，如今在芒哥的愛護下，雖然漸漸有了自信，但唯獨有關於芒的事，他絕對是盲目的，芒哥是他的支柱，沒有頂梁柱的話，他什麽都不會做。

    趙子彥聽著男兒的反問，一陣無力，能別像個小媳婦行嗎……雖然他就是於芒的童養媳。

    “算了，我們快走。”

    趙子彥不想多糾結，直接起身穿鞋就要往外麵去。

    “啊？”

    “我們需要找個地方躲起來，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可是……”

    “如果你還想見到芒哥，就聽我的！”

    趙子彥率先打斷了男兒想要說下去的話，他們沒有時間，再走就來不及了。

    “你們要幹什麽？”就在兩人要開門離開時，門外傳來了鄧鈴長冰冷的聲音。

    很冷，沒有感情，比冬天凜冽的寒風還要冰冷，這……還是那個溫柔的鄧鈴長嗎？

    “我們餓了，想去吃飯。”

    趙子彥裝作沒注意到鄧鈴長的異樣，如是答道。

    “是嗎？”問句，卻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門把手轉動，趙子彥先一步將小鎖下上。

    “開門”

    趙子彥起身拉著小梓退到靠窗的地方，眼睛緊緊盯著晃動的病門。

    “開門。”

    “開門！”

    聲音逐漸增大，門板的晃動也越來越大，脆弱的門鎖隨時可能斷裂。

    劉梓緊緊貼著窗戶，後放的手觸碰到了什麽開關，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子彥哥，翻窗！”

    “機智！”

    正考慮怎麽衝出去的趙子彥順嘴誇了男兒一句，兩人便一起用力想要將窗戶打開。

    然而由於年代過於久遠，窗戶與滑板之間已經被灰塵塞滿，想要打開並不容易。

    “怎麽辦？”趙子彥甩了甩酸痛的手臂，一臉憂鬱的看著窗戶，兩個大男人連窗戶都打不開。

    背後的敲擊聲越來越大，真是辛苦了那老舊卻任然堅挺的門鎖。

    “不然砸開？”劉梓小聲提議到，窗戶是木製的框，油漆掉了大半，看著很好砸的樣子。

    趙子彥吞了口吐沫，拿起一邊的鋼製座椅，鄭重的問：“這個要賠錢嗎？”

    “應該要……但是，子彥哥，你準備把錢給鄧鈴長嗎？”劉梓指了指還在瘋狂砸門的醫生。

    趙子彥搖頭：“那麽，我們就說這個窗戶是鄧鈴長弄壞的！”

    “好！”答應的異常堅定。

    你一聲我一聲，像是比賽一樣，窗戶先開二人就能逃出去，門先開二人就玩完。

    “哢擦”聲傳來窗戶正中的支柱“啪嗒”斷了，真個窗戶瞬間便耷拉了下來，兩人相視一眼。

    “你先走。”趙子彥昂頭道。

    這時候劉梓也不謙虛，上前就開始爬窗。

    趙子彥看著扶額，這是個男孩爬牆的動作嗎……

    “快快快！”

    劉梓剛翻出去，正在小心的將腳向下升嚐試著踩地，被這麽一催，腳下一滑。

    “哎呦！”

    趙子彥歎氣，芒哥真是人才，好好的小夥子硬是養成了這樣。

    感慨良多，卻不是時候，門外的狂暴到達頂點，伴隨著的就是鎖頭撞斷的聲音，趙子彥頭也不回手一撐翻了出去，風聲在背後響起，若是剛剛他回一下頭，怕是就已經倒在裏麵了。

    “快走！”

    趙子彥大叫一聲向右手邊跑了去。

    鄧鈴長幽幽的爬出窗戶，一拐一拐的朝著右邊走去，動作很慢，步子卻不小，很快便拐過牆追了去。

    等空氣歸於平靜，夜還是那個寂靜的夜，黑暗中路邊的一顆刺鬆動了動，傳來低語。

    “子彥哥，走了嗎？”

    “看著是走了。”

    “子彥哥，你好厲害呀，反應真快。”

    趙子彥翻出來就看見小孩躲在一棵較大的刺鬆旁邊，黑色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他該說小孩的直覺真準嗎？

    於是順嘴叫了一聲當掩護，自己也躲了進來，還好騙過了鄧鈴長。

    “咳，快走。”

    “好！”

    路的右邊過去是禮堂的後門，左邊則是大路，目前大路並不安全，但誰叫鄧鈴長走的右邊呢。

    兩人彎著腰，盡量縮著身子，似乎這樣子會比較小一些，不被人發現。

    哪知剛拐過房口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子彥，你醒了，你們幹啥呢？”

    話是怎麽說的？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石鍾哥，噓！”劉梓將手放在唇間小聲的道。

    不知道是不是人在看見這個動作的時候會下意識放低聲音。

    石鍾洪亮的聲音低了不少：“怎麽了？”

    趙子彥不答反問道：“我父親呢？”

    石鍾搖頭：“書記說他有事先走，讓我弄完了先回住的地方。”

    趙子彥皺眉，隨即道：“去我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石鍾不明所以的看過來，卻是沒有人回答，劉梓覺得這樣不理人挺不好，但他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小動物”的直覺告訴他，最好聽子彥哥的話。

    三人一路走來，沒有碰到任何人，這非常奇怪，明明鄧鈴長已經不正常了，這說明村裏肯定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大路上還能如此的平靜。

    悄咪咪的到了子彥家，悄咪咪的進了屋，黑暗一個人也沒有，書記就算了，本來說要給子彥送飯的趙母居然也不在，開來肯定是發生了什麽。

    石鍾想要開燈，卻被子彥攔下。

    燈，這種明亮的東西，在黑夜不就是最好的靶子嗎？

    “子彥，怎麽回事？”石鍾忍了一路終於可以問出口了。

    想是暫時安全，趙子彥周身的氣質一變，悲傷濃鬱的連遲鈍的石鍾都能感覺到。

    “我父親……不，他不是我爸爸……”

    “啊？”石鍾奇怪的哼了一聲，平時看這兩父子都是一副父慈子愛的樣子，這是怎麽了，吵架？

    “他不是我父親，或者說他的靈魂不是我父親。小時候我是見過真真的爸爸的，那種感覺完全不一樣……”趙子彥邊說邊順著牆壁滑坐到地上，雙手捂著臉，聲音有些低啞，“爸爸是會抱著我哄我睡覺，哄我開心的，但是從他當上書記開始，就不一樣了，他的眼裏從來沒有我……”

    子女對父母的愛是非常敏感的，長輩喜歡或者不喜歡，就算不做出來，孩子們也會感覺到。

    特別是子彥的爸爸從小特別愛他，所以一旦他不再是他，變化就是天差地別。

    “我一開始以為是他當了書記太忙的緣故，於是生氣不再叫他老爸，結果他居然沒有反對，以前是不可能的……”

    ……父親明明還在，卻不再是父親，聽著的兩人不知道該怎麽辦，這種事情用科學一點的方式叫做“人格分裂”，迷性一點的說法叫做“鬼上身”？

    “那……他是誰？”

    石鍾皺眉憋出一句，話音剛落，就被劉梓打了一下，這時候是問這個的時候嗎？

    趙子彥卻沒在意，隻是揉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胸口的酸脹繼續道：“不知道，以前我不願相信，直到昨晚，我……再也不敢奢求他還是我爸爸，昨天晚上，他趁我睡覺時來過我的臥室，當時我剛好被噩夢嚇醒，見他進來便開始裝睡，誰知最後我真的陷入了夢魘，怎麽都醒不過來，我看見自己到了醫務室，看見自己把芒哥引走，看見自己跳河……”

    說道這他停頓了一下，看了劉梓一眼：“看到芒哥也跳了下去……”

    “什麽！”這會激動的換成了劉梓，男兒想也不想就朝著門口走去，被石鍾攔下。

    “小梓，是真是假還不知道，你現在出去太危險了。”

    劉梓掙紮，但嬌小的他怎麽可能掙脫石鍾的手掌，最後隻能無力的低著頭。

    眼淚掉了下來，石鍾被嚇了一跳，趕忙安慰：“你哭啥，別哭了，於芒那麽厲害，不會有事的。”

    “……如果我發現不對就追出去，是不是就不會有事了，都怪我……要是我再果決一點……”

    “不會的”趙子彥淡淡的道，“這是他的陰謀，是不會允許意外發生的，如果你出去，可能隻會出更大的麻煩。”

    “什麽？”劉梓止住了抽泣，驚訝的看著子彥，他剛才不是還怪自己不追出嗎？

    “嘖，我那是氣話”男孩尷尬的搖搖頭，人們總是在不幸發生時，率先看到別人的錯誤，這是本能，不可非議。

    “我相信芒哥沒事，不然鄧鈴長也不會變成那樣。”

    劉梓眼睛一轉，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睛發亮：“他被逼急了？”

    趙子彥點頭。兩人默契的一笑，弄得石鍾一頭霧水。

    “少爺們，能不打啞迷嗎，發生了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