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林森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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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公館”事件結束已經有一周,學校也即將放假,林森的臉色卻一直很差,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期末考壓力太大,直到發現男人會夜晚驚醒才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但問他也不說,內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隻能求助於大佬。
“需要心理輔導嗎?”於芒和劉梓並排坐在咖啡店裏靜靜的看著眼前有些頹廢的男人。
林森雙手握住茶杯,雖然說是冬天,但一直握著開水還是會受不了的吧。
“林森,你手不燙嗎?”小梓出言提醒。
主要是他看不下去小呋一直在朝著他握水杯的手吹起,臉大的呢,讓他家小動物吹氣!
“啊? 啊!”回過神的林森用力甩著手,燙死惹。
隔壁悄悄躲起來的兩人白眼翻飛,二貨!
“噗嘰”小呋撲在桌子上笑開了。
劉梓也忍不住捂嘴。
女兒家寵溺的拍拍男兒的腦袋:“賈虹對你做了什麽?”
當時她便察覺到男人的不對,告訴他可以來找自己,至今,男人並沒有這個打算,雖然現在還是坐到了這裏。
林森捂著手臉色有些猶豫,最後開口:“你們那兩個憋笑的給我出來!”
背後的椅子一陣“唏噓”,少傾鑽出倆大老爺們,一個看東,一個看西,就是不看林森。
“你們出去”男人指指兩人和劉梓道,“留老爺一人。”
聞言,眾人看向於芒,善意的笑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便離開。
小呋攤在桌上不動,反正沒人看的見它,喵嗚~
“嬌妻把你的寵物帶走......”
“嗷嗚!”小呋反抗,卻被小梓狐疑的強硬抱走。
眾人消失之後於芒先問:“你看的到小呋?”
林森搖頭:“那件事情之後便看不到,但我知道它在。”
於芒點頭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輕輕喝了口奶茶,微微皺眉,她還是不習慣這個味道:“說吧,怎回事?”
猶豫再三,男人小聲的詢問:“公館裏除了他們三人還有別的魂靈嗎?”
於芒搖頭。
“那......我身邊有嗎?”
於芒眼裏紅光微動,隨後搖頭。
男人緊張的撫摸著杯口,嘴唇被他咬的發青:“我......曾經害死過一個人。”
沒有說話,靜靜的等著男人說下去。
“一個我深愛的女人......”
在林森充滿悲傷的敘述中,事件漸漸明了。
高中時期,林森和一個女生悄悄的成為了男女朋友,兩人的朋友都不知道,女孩學習不怎麽樣,卻有著一張極其甜美的容顏,笑起來仿佛蜜糖一般。
兩人是高二在一起的,這個學習負擔還不算太重的時候,兩人也就有更多的心思放在戀愛上。
年少無知,對陌生的事物充滿了好奇,郎有情妾有意,很快兩人便偷吃了禁果。
那種滋味對於年輕人來說是不可抵擋的,有一便有二,時間一長兩人便不再像第一次那樣注意。
終於有一天女孩告訴他,她已經兩個月沒來月經,可能是懷孕了。
一瞬間的驚慌充滿了他心中,他卻沒有想過逃避,而是約定周末去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再說。
婦產科的醫生見到他們表情一言難盡,最後告訴他們確實女孩有了,雖然說是見怪不怪,醫生還是提醒兩人流產有風險,謹慎選擇。
兩人都有些恍惚,畢竟以為和確認是兩個世界。
孩子對於他們來說是不敢想象的東西,畢竟他們自己也是孩子。
從小的教育不予許林森就這樣不負責的拋棄女孩,但當時由於太過驚訝讓他並沒有同往常一樣送女孩回宿舍,而是在路口時便分道揚鑣,此時兩人都需要靜靜,好好想想關於孩子的事情。
回到家麵對父母的關心,他愧疚到無以加複的地步,甚至想要將事情全部抖露出來,但最後隻是紅著眼眶回了房間,當晚他的手機無數次的響起,是女孩的,但他沒有接。
這便是一切噩夢的開始。
第二天到學校的時候,班上已經瘋了。
一個相熟的朋友見他來,立馬湊到他麵前道:“你知道文一班的一個叫芬芳的女孩嗎?”
林森一愣點頭,他和女孩的交往是暗地裏的,沒有人知道。
朋友賊眉鼠眼的道:“她昨天在校外被人欺負了。”
“什麽?!”
“你那麽大反應幹嘛?她人還在醫院呢,聽說狀態不是很好,她爸媽都來了。”
林森頓時覺得渾身發涼,昨晚,她給自己打了無數個電話......
他沒有接。
如果他接了,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如果他能夠好好的送女孩回來,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但是一切都沒有如果。
林森不敢去醫院,甚至排斥聽到任何關於女孩的消息,驚心膽戰的過了一周,直到女孩再次回來也沒有任何人找上他。
當晚,他悄悄的去找她。
女孩欣然接受,麵露微笑的和他打招呼,似乎根本沒有事情發生一樣。
“芬芳......你沒事了?”
女孩微笑,聽不出語氣波動:“沒事啊,我告訴你個好消息,孩子掉了。”
瞬間的興奮卻又立馬轉成愧疚:“對不起......我沒接你電話。”
“哪裏的話,沒接不是剛好,連流產的錢都省了。”
女孩以往都是溫柔賢惠的樣子,如今這樣輕浮的態度很讓他不適,但可以理解,任誰在經曆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都無法保持微笑的吧。
“對不起,我會負責的,畢業後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結婚對於他來說還是個陌生的詞語,但自己做出的事要負責,這就是男人的擔當。
隻是芬芳的態度有些令人猜想不透,她並沒有表現出興奮,而隻是淡淡的道:“行啊。”
雖然女孩的態度有些不對,但林森還是非常開心,此後的生活中他加倍的對女孩關心,甚至不再隱藏他們的關係。
但對他的殷勤,芬芳的一直很淡然,林森未說什麽,他的朋友先打抱不平起來。
“五木,她對你這麽愛答不理的,你幹嘛還這樣,你傻啊?”
真正的理由他不能說,隻能傻笑的敷衍過去,這是他欠她的,就算用一輩子他也要去償還。
男生還好,隻是在林森麵前說說,暗戀林森的女生則比較瘋狂。
“賤一人!你對林森什麽態度,他追你是你的榮幸,婊一子還要立牌坊,賤一人!”高中的孩子做起事來不計後果,口不擇言,有些話甚至他們都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但說著無心,聽著有意,特別是芬芳這樣受過折磨的女孩更加敏感。
“嗬,這是他欠我的,你不服你去找他啊,找我做什麽?”
“你......”眼前的女生被堵的一口氣上不來,呦嗬了一下身邊的人道,“給臉不要臉,給我打!”
一哄而上,後果可想而知,在被人發現的時候,芬芳已經被打的去了半條命。
林森跟著去了醫院,雖然沒有醫學常識,但他知道在進急診手術室之前女孩的腹部是僵硬的,這不正常,他不敢想,焦急的在門口等待,順便通知芬芳的家長。
大人們來的時候女孩還沒有出來,兩個中年人對他表示了感謝,他受之有愧,卻還是苦笑著什麽都沒說。
醫生出來,嚴肅的告訴眾人:“左腎破裂,急性腹膜炎,需要摘除,你們誰簽字?”
這個消息對於林森來說是個天大的打擊,後續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回神的時候女孩已經被推進了ICU,左腎摘除成功,手術進行的很順利,醫生盡力安慰,告訴他們其實一個腎也是可以生活的。
大人去學校討個說法,才知道一切的起因就是這個陪了女孩幾夜的男孩,夫妻表麵沒有說什麽,卻還是委婉的拒絕他的探望。
理智告訴他們男孩沒有,感情上卻怎麽都接受不了。
如果不是男孩的糾纏,自家女兒也不會被人打到腎髒破裂。
一個人的悲劇,幾家人的痛。
打人的被勒令退學,動手的幾人記大過處理。
而唯一幸免,沒有處罰,甚至還收獲同情的居然是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林森。
愧疚無以加複,卻沒有勇氣說出來,隻能默默的等待,等來的卻是女孩轉學的消息。
當天林森跑到女孩家想要詢問,發現大人們正在收拾東西,看到男孩兩人均是無奈,最後還是同意他見女兒最後一麵。
芬芳如今極度消瘦,麵色黯淡,神色冷漠,他毀了一個人,一個原本溫柔甜美的人。
“芬芳......”
女孩不帶一絲感情的看著他:“你來做什麽?”
“我......”林森哽咽,捏著拳頭道,“我的諾言依舊不假,我願意娶你的。”
“嗬”芬芳冷笑出聲,“每次都是事後你才會出來嗎?”
林森愣住,渾身顫抖,這兩次他都沒有去麵對,即使說著要娶她,卻一次次的給她帶來傷害。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林森,你毀了我,我要你記住是你毀了我,我要你一輩子忘不了我!”女孩有些病態的重複。
林森被嚇得奪門而出,就算他再成熟,也還是個孩子,這樣的仇恨他承受不住,或者說從一開始他便一直在逃避。
之後芬芳就仿佛是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一般,這件事情帶來的傷痛表麵上正在愈合,內裏卻越發的腐爛。
半年後班上男生為了以全新的麵貌迎來高三,幾人約著去了市中心的一家KTV,林森不好拒絕也跟著一起。
他不曾想過,在那裏他又遇見了芬芳。
但此時的芬芳已經脫去清純,沉溺於紙醉金迷世界中無法自拔。
“你在做什麽?!”林森將人拉到一邊問。
芬芳今晚喝的有些多,搖晃著腦袋才看清眼前人,一把將人甩開:“你誰啊,要你管!”
說完便想離開,但暈乎的腦袋不支持她這麽做。
“你不知道你要愛護身體嗎?”
“要你管,滾!”芬芳對著林森吼道,“你憑什麽管我,滾!”
“芬芳,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不能糟蹋自己的身體啊。”
“恨你?”女人鄙夷的一笑,“老子沒空恨你,滾!”
這半年,不知發生了什麽,芬芳已經變得完全不認識。
林森一步步後退,不敢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他逃避,逃避著不願意去想,這一切是根本……
幾天後林森下意識的又來到了這裏,希望又不希望遇到她。
一下午幾乎於遊蕩,沒有再見到女兒家,在經過一條巷道時,有兩個大媽悄咪咪的談論著什麽。
林森本沒有注意,卻被一個人的名字吸引了注意。
“那件房裏的人幾天都沒有出來了。”
“哪間啊?”
“諾,對麵二樓的那間。”
“你說的是那個天天帶不同男人回來的女人?”
“是啊是啊,可亂了,聽說叫芬芳啥的,聽名字就是個婊子。”
“誰說不是呢,年紀輕輕不好好找個工作盡想著些有的沒的……”
“是啊……多好的年華呀……”
後麵兩人的對話林森已經沒有再聽到,他直直的衝向大媽所指的房間。
破舊的老樓,木製樓梯咯吱作響,蛛網密布,就像是他被困住的內心,不得解脫。
“咚咚咚”
沒有人開,林森已經荒神,無錯的拍打著門板。
“芬芳你開門啊,求求你開門。”
眼淚順著臉頰墜落,悔恨,無錯交織在一起撕裂他的心,痛苦無比。
“你在幹嘛呢!”一個大漢穿著個褲衩就這麽出來,一臉沒睡醒的模樣。
林森哪還有經曆注意他,瘋狂的拍打著門板,他有一種極其強烈不好的預感。
“嘖”大漢抓抓頭一把拉開林森,抬腿一腳踢向破舊的門板。
他知道這裏的女人已經許久不曾出來,至於為什麽,試問那個男人不會注意自家隔壁那個甜美的女孩。
林森給了他一個理由,說真的他還真有些擔心。
沒踢兩下,門被打開。
一股惡臭傳來。
“嗚”壯漢捂著嘴跑一旁幹嘔去。
林森呆愣愣的走近老屋,惡俗的粉紅窗簾降陽光變成鬧人的粉色,雜亂無章的木床之上躺著一句腐爛的屍體,從僅剩的麵部中還可以看出她死前的寧靜,一種解脫的喜悅。
“芬芳!”眼淚遮住了視線,他看不清周遭,隻有女孩格外清晰,那個純真甜美的女孩,她現在死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