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明，陌顏便早早醒了過來，看著這一切熟悉的地方，她不知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如何，是惆悵，還是高興……

    這計劃，馬上便要更近一步了，可不知為何，她卻高興不起來，若是之前的自己，定會高興萬分吧，可如今的自己，真的有些不下了那個心。

    “怎麽，你不忍心了！”

    一陣突兀的聲音傳來，陌顏立馬跪了下去，因為這聲音，就是自己師傅的聲音。

    果不其然，就在陌顏跪下的同時，她的麵前便出現一個胖瘦未辨的黑衣男子。

    “師傅，”陌顏低頭恭敬道，其實對於這個師傅，他是既膽怯又尊敬的，膽怯是因為他太過神秘，自己不敢違抗他的一切命令；而尊敬是因為他救了自己，自己從內心還是對他尊敬的，畢竟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啊。

    “對於他，你還是不忍心了麽？”那人背對著陌顏，蒼老的聲音又再一次的傳來。

    “師傅，我……”陌顏不知該如何回答，她隻知道，如今的自己真的有些動搖了，可這些話，她又怎麽能說出來呢！

    陌顏本以為自己師傅定會處罰自己，可沒想到這次自己的師傅竟然說了那麽一句話，“無礙，年輕人本就如此，當年的我……”

    當年什麽？陌顏迷惑，看著一旁那欲言又止神色迷離的師傅，她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師傅，卻猛地發現，這背影……她竟然覺得有了幾分孤寂，不，那不是幾分，而是那整個身形，都顯露著滿滿的孤寂，原來自己的師傅他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其實這個世上，又有哪個人會沒有屬於自己的故事呢，隻是不知，自己師傅的故事又是和誰有關呢，他這麽恨天界，那人……定也是天界之人吧！

    “咳咳”那人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的走神，幹咳的兩聲，隨即又緩緩道，“若你真的愛上了他，後悔了，為師便不逼你，一切隨心而動。”

    陌顏猛地抬起了頭，看著那背影，她詫異的望去，這……還是自己的師傅麽？他的語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溫柔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與師傅……竟然會如此相處。

    那人似乎看出了陌顏的驚訝，緩緩轉過了身子，並且笑出了聲，“怎麽？為師在你眼裏便是那樣的麽？”

    “師傅……徒兒不敢。”

    “罷了，罷了，為師也老了，若你真的愛上了那個男人，便不要做以後讓自己後悔的事情。”老者是聲音依舊蒼老，但話裏帶了些之前從來沒有過的關心，是的，那就是關心，陌顏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師傅會這麽關心自己，她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再抬起，定定的望著自己前麵這雙眼睛，“師傅，徒兒不會後悔。”

    “你確定？”

    “我確定。”女子眼裏的堅定讓老者沉思，是不是多年前，那個女子也是如自己麵前的這個女子一樣，她利用自己做了一切，也是毫不後悔！

    陌顏看著自己師傅定定的看著自己，像是透過自己在看另外一個人似的，陌顏不禁輕聲喚了一聲，“師傅……”

    老者很快便回過神來，他看著麵前這個跪的筆直的女孩，也不禁想起了另外的一個女人。記得那時的她，也是如此時一樣跪的筆直筆直的，唯一不同的便是，那人她跪的是另一個男人，而如今她跪的……卻是自己。

    他收收自己的回憶，稍稍平複了自己的心，才緩緩道，“陌顏，為師給你講個故事吧！”

    說完便沒有等陌顏回答，這老者便直接講了起來，“從前，有一對兄弟，哥哥愛上了一名女人，而這女人卻先愛上了弟弟。而那女人為了弟弟，便開始接近那哥哥。後來，女人成功的害死了哥哥，最終成功的幫助弟弟得到了那本該屬於哥哥的權利。”

    故事很短很簡單，但陌顏知道，這故事雖短，但裏麵發生的事情並不是如此的簡單，她試探道，“師傅……你是……那個……哥哥。”

    “對，我就是那個哥哥，”

    陌顏看著那老者是眼神越來越深，隻聽那人又道，“那女人卻怎麽也沒想到，我並沒有死，看著他們活的如此逍遙自在，我怎麽可能會放過他們呢！”

    “砰”的一聲，陌顏看著自己師傅的那手直直的朝著牆上錘去，轉眼間那手便血肉模糊……

    陌顏眼裏充滿了擔心，她不自覺的抬起了自己的腳朝著自己的那人走去，“師傅……”

    那老者見狀直接從衣衫上扯了一個布衫，然後隨意的在自己的手上綁了綁，淡淡道，“無礙。”

    “可你……”

    “身痛絕對比不上心痛，你知道麽？”那老者直接打斷了陌顏的話，隻聽他慢慢又道，“你知道心痛的感覺麽，那種心如刀割生不如死的感覺，你感受過麽？”

    “師傅，”陌顏忽然喊了起來，聲音高調，看著自己的師傅朝著自己看來，她又慢慢放下聲音，“那種痛……我也知道，”

    因為那種痛，我也感受過，當然，最後一句話，陌顏並沒有說出來。

    那老者看著陌顏，笑了笑，帶著些自嘲，“是啊，我怎麽忘了，你也有過啊！”

    “師傅……”陌顏想勸勸自己的師傅，可不知從何勸起，而且如今，她要辦的事情，也是自己師傅當年經曆過的事情，她不敢想象，未來的離殤，會如何？也是像自己的師傅如今一樣麽？

    “無礙，不必擔心我，”老者看著陌顏，一字一句的道，“希望你以後不會後悔。”

    “我不會的，”一定不會，陌顏很鄭重的回答道，最後在心裏又多加了一句，這句話，是在告訴自己麵前的這個老者，也是在告訴自己。

    “那便好，你不後悔便好。”

    “是。”陌顏堅定的回答，這個字，她壓的非常重，這個字就是在告訴自己，她陌顏……不會後悔，永遠不會！

    但後來，這句話，她是生生的打了臉啊！

    “如此，那你便再計劃計劃吧！”

    “是。”

    陌顏看著自己師傅直接一閃而過，看著窗外還未明的夜，思緒萬千。

    是的，剛剛聽了自己師傅說了那些話，她的確有些動搖，她感覺到自己有些不忍心了，她竟然不忍心傷害那個男人了。若是以後的離殤，也會如自己的師傅現在一般，她又當怎樣呢？她會後悔麽，就像之前那個婺源大師幻鏡出現的一樣麽，會那麽傷心的後悔麽？

    不，她不會，她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絕對不會為了一個毫無關係的人所後悔，更何況那還是一個男人，自古男人寡情，她是絕對不可能相信男人的！

    陌顏慢慢對著外麵的窗戶，舉起來手，緩緩道，“我陌顏在此發誓，以後的日子必定按計劃實施，絕不會因為仁慈而放棄自己的本意，若違背此誓，便讓故去的娘親永受折磨。”

    是的，她用了自己最親的娘親，因為她怕，她真的怕……自己真的有一天會不忍心，會下不了那個心……<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