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風連夜把秦海送到了醫院。

    秦海身上有很多的口子，有的甚至有玻璃紮了進去。

    “別怕，寶貝。”醫生幫秦海清理著傷口，吳風抱著他，輕吻著他的額頭。

    “嗬，嗬……”秦海疼痛的喘著氣，他還是盡量讓自己壓低聲音，他不想讓吳風難過。

    等醫生處理完秦海身上所有的傷口，他早已是滿頭大汗。

    “你看著我，”吳風雙手捧著秦海的臉，“我決定了，我不想再隱瞞了，我不能這麽傷害你。”

    “不，不……”秦海虛弱地說。

    “為什麽？”

    “為什麽要說，就算你向大家坦白了，他們也不會理解你的，甚至會覺得不不正常，可我不想。”

    “我知道，”吳風抱住秦海，他身上濃重的藥水的味道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可我還是想說出來，我不要再把你放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了。”

    之後，他們就回到了吳風的公寓，洗了澡，換了衣服，好好的收拾了一番之後，決定一起去麵對接下來的風暴。

    即使前路再艱險，我也會陪你走下去，如果這是你的決定的話。

    從進門的那一刻開始，秦海和吳風就不能回頭了。一家人都坐在客廳裏等他們回來，兩人牽著手從門外進來，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吳風，你，你要幹嘛？”卓雅嵐已經不再有當年盛怒的情緒了，她已經很久沒發過火了，也不會再有什麽事能讓她發火了。

    “我不想幹嘛。我隻是想讓你們知道，我是他的。”吳風當眾摟過秦海，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吳風！”念初雨大喊了一聲，“你怎麽可以這麽做呢，就算你不喜歡秦微，不想和她結婚，你也不能開這種玩笑啊。”

    “我是不是開玩笑的，你不清楚嗎？六年前，你走了，不就是因為這個嗎？你可以氣我，恨我，甚至殺了我，但你不能動他。”吳風微微抬頭，眼睛裏都是高傲。

    “你……”念初雨回過頭，卓雅嵐一臉不悅，“我以為你會改的，你這麽做就沒想過家裏人會怎麽想嗎？”

    “我今天之所以決定說出來，就是希望可以得到家人的理解。”吳風哽咽道，“爸，媽，我不想辜負他。”

    他們麵色凝重，念初雨卻在一旁悄悄勾起嘴角，她知道他們時不會同意的。

    “我以為你已經變好了呢。”卓雅嵐喃喃自語道。

    “對不起，”吳風蹲下來，抬頭看著卓雅嵐蒼白的臉，“我也以為我變好了，可是我一看到他就又忍不住去愛他。愛一個人真的不會在乎太多，您說對嗎？”

    “是啊，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沒法強求的。”

    “唉，既然是你自己的決定，你就要自己負責，隻願你以後不會後悔。”吳爸爸在一旁說道。

    “謝謝，謝謝你們。”

    這一次，念初雨又失算了。

    “放手吧，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你又何必呢。”現在，似乎隻有吳源還會在乎她的感受。

    “我不想，不想。”

    “那你想怎樣，你還想怎樣，”吳源很生氣，“我累了，我們都累了，玩不起了。”

    念初雨，你為什麽不懂呢，你贏了有能如何呢？

    吳源走了，離開了，所有人都離開她的世界了，所有人都想阻止她，隻有她一個人不顧一切地拚命往火坑裏跳。

    “他們都走了，都走了，”空蕩蕩的房間，隻有一道微弱的光伴著悲傷亮起，“小外，你會走嗎，會離開媽媽嗎？”

    “小外永遠不離開媽媽。”孩子帶著稚嫩的眼神撲進她的懷中。

    “小外，小外……”對啊，還有孩子啊。吳風就算再討厭我，也不會不管他的“親生”女兒的。

    還有最後一張牌，如果這一次再失敗，就真的結束了。

    念初雨聽公司的人說最近秦海要去附近的城市出差，去參加一個交流會，大概會去一個禮拜。她決定用這一個禮拜的時間，最後試試。

    隻是她不知道，吳風也跟秦海一起去。

    交流會定在星期一，他們提前一天先去。那座城市離得不遠，開車也就五六個小時。

    “風，你真的不用去，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我要是不去，就沒人照顧你了。”吳風幫秦海整理著行李箱，他帶了好多零食，都是秦海愛吃的。

    “我怕你累，再說坐車也要好久，有我在你就不無聊了。”

    自打得到了家人的同意，吳風和秦海都安心多了，從前躲躲藏藏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總算看到陽光了。

    而念初雨還是失算了。

    星期天一大早兩人就出發了，念初雨下午帶著小外來到了吳風的公寓。她以為秦海一個人走了，吳風這會兒應該在公司。

    “小外，你在這裏等爸爸，等爸爸回來，好嗎？”

    “那媽媽去哪？”

    “爸爸不喜歡媽媽，媽媽不想讓爸爸不開心。”

    “那小外就讓爸爸喜歡媽媽，好嗎？”

    “嗯。”

    然後，念初雨就走了，留下小外一個人等在吳風公寓的門口。她想等吳風回來看到小外，心裏也會動搖一下。

    之後，所有人都來找她，問她小外的下落。她說不知道，她想如果是吳風來問她的話，她就說。

    “你們都瘋了，”念初雨指著麵前的這群人，他們全都圍著她大聲指責，“我是她媽，我會害她嗎？算了，跟你們說不清楚，反正小外還有她爸爸呢。”

    “吳風？”吳源很詫異。

    “是啊是啊，她爸爸不會不管她的。”

    後來，吳源接了通電話，也不知道是誰打來的，掛了電話就恨不得殺了念初雨。

    “你怎麽可以讓她一個人待在那裏，你怎麽這麽狠心，你還是她媽嗎？”一個巴掌落下，打懵了，也打醒了。

    “小外怎麽了？我讓她在那裏等她爸爸，她怎麽了？”

    “一個送外賣的，見她一個人，想帶她走，結果被捅傷了。”吳源聲嘶力竭地大吼，“你滿意了？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吧。”

    麵前的這群人也呆不住了，跟著吳源就要去醫院。念初雨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擋在他們前麵，“快，打電話給吳風，讓他去接小外。”

    一群人不為所動。

    “快點快點。”她向前走了一步。

    身後有人掏手機，吳源一伸手攔下了：“怎麽，我不打電話，你還要傷我不成？”

    “你別以為我不敢。”一抬手，念初雨手中的刀就刺進了吳源的胸口。

    大家連忙把兩人拉開，吳源安排了幾個人把念初雨安撫在家中，自己一人去醫院看小外。

    他們在念初雨喝的水裏放了兩片安眠藥，讓她暫時消停會兒。哪知道安眠藥對她也不起作用，幾人隻好把她綁在床上。

    “求求你們了，幫我給吳風打個電話吧，我求求你們了。”念初雨哀求著。

    “初雨，明天再打吧，現在都半夜了，他也不可能現在立刻就回來啊。”媽媽心疼地說著，她不知道女兒怎麽會變成這樣，這麽……固執。

    “不，不行的，媽媽，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

    看著女兒這麽難過的樣子，媽媽是在不忍心，撥通了吳風的電話。

    “喂……”

    “吳風，吳風，”念初雨搶過手機，“你先別掛，你知道嗎，小外出事了，現在在醫院，她都是為了去找你啊，唔唔……”

    “怎麽回事？”

    “吳風，你現在就回來好不好，小外很想你，她醒來第一眼一定想見到你。”

    “……”

    “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對方沉默了好久，最後還是說了句“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念初雨很高興，但她沒想到，這麽任性帶來的後果是什麽。

    吳風接完電話連夜開車往回趕，天特別黑，路上的燈又少，車子開得飛快，等看到迎麵開過來的貨車時，吳風一轉方向盤，由於慣性，車子直接衝向了旁邊的圍欄，而圍欄下是山崖。

    念初雨等了一夜，一整夜沒有一點消息。天一亮，她立刻給吳風打電話，可是那邊一直不通。

    她很不安，心裏毛毛的，她又給吳源打了通電話，還好小外傷的不重，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吳源，你今天就把小外接回來吧，好不好？”

    “今天？她的傷還沒痊愈呢。”

    “不是傷的不重嗎，可以帶回來，在家裏休養嘛，求你了。”

    吳源還是抵不住初雨的一再請求，向醫生詢問了所有的細節之後，抱著小外離開了醫院。

    他們在醫院門口攔下一輛出租車，誰知這輛車漏油，開到一半就起火了，可是車門不知道被什麽卡住了，就是打不開，他們被困在了車裏，直到十分鍾後消防隊才到。

    是她的一再任性，一再懇求，釀成了今天這樣的悲劇。報仇報仇，世界上哪有事事合乎常理的呢？到最後連最開始的起因都忘了，隻在乎一味的帶給別人痛苦，而最痛苦的可能也是自己。

    卓雅嵐把念初雨送到精神病院，然後再也沒去看過她。她經常會有想要輕生的行為，卓雅嵐囑咐醫生一定要看好她，絕不能讓她死，不管使用什麽方式。

    最痛的懲罰不是死，而是一個個你愛的人都離你而去，而你卻還苟活於世。

    她曾給姥姥姥爺打過電話，是表哥接的，他說他們不想聽到關於自己的任何消息，初雨問為什麽，那邊已經掛斷了。

    卓雅嵐吩咐過不允許任何人來探視她，任何人都不可以。

    她的手腳都被固定了起來，在病房裏就被綁在床上，護士每天會推著輪椅帶她出去曬太陽，也同樣被固定在了輪椅上。沒有自由，也不需要自由。

    “小，小，小……”念初雨又對著窗子自言自語，沒人聽得懂她在說什麽。

    每個人的生活又回歸了平靜，時間終將吞噬我們對生活的一切幻想。<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