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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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什麽資格去喜歡人家呢?這中間可是隔著殺兄之仇啊。

    那一晚的月亮挺圓的,圓得讓醉了酒的新郎住持心裏發堵,他隻記得那一天房子的布景很紅,有很多很多的紅布惟帳掛著,大紅紙剪下的囍字貼在門上,窗上,門外邊門裏邊別提多熱鬧了,恭賀聲一聲聲的往他腦殼裏麵鑽,鑽得他腦子痛。

    一杯杯的酒往他杯裏到,一杯杯的酒往他嘴裏灌,他那天是很高興的,娶妻是件高興的事情,尤其是自己要娶的那個人是自己滿意的,喜歡的。那個人與自己拜了堂的,從今往後都會是他的妻子,還會跟他生好多好多的孩子,至少他那個時候是這麽以為著的,甚至把幾個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他那時的高興,那時的激動,漲紅的臉中,混濁的眼中,酒氣彌漫,可他腦子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記得自己幹了什麽,他一步一步的往婚房走去,在一群狐朋狗友的簇擁下,畢竟那個時候他在江湖上混得風生水起,巴結他的人數都數不清,人總是會在被捧上天的時候,適當的遇見一些狐朋狗友。

    他雙頰酡紅,帶著明顯而刺鼻的酒氣,他推門而入,與那幾個狐朋狗友告別,讓他們玩得盡興,而後用力的關上了門,準備他的一夜春宵芙蓉帳。

    他拿著桌上呈著的秤杆,那秤杆摸起來沒有一絲毛糙,尾部還係著紅綢緞,看起來也真真是喜慶極了,他手裏將那秤杆握得緊了些,畢竟他那個時候是第一次成親,沒什麽經驗,隻能按著之前別人講解的話語,一知半解的拿著秤杆,將新娘子的紅蓋頭給挑了起來。

    那紅蓋頭上的刺繡很是好看,並蒂蓮,比翼鳥,百合花,什麽吉祥就繡了什麽,繡得整整齊齊,也不顯得眼花繚亂,可見這一塊紅蓋頭也是繡娘們花了心思去繡的。彼時他打了個酒嗝兒,而後笑嘻嘻的拿著秤杆挑起了紅蓋頭。

    紅蓋頭下新娘的一雙眸子好看極了,麵色上淡淡的上了一層薄紅,連眉都用上好的黛給畫了,更別提新娘子嬌豔欲滴的紅嘴唇,可就是這樣一個美麗動人的新娘子,她的表情是不開心不高興的,麵色也是冷淡至極。

    喝多了酒的他一愣,甩了甩頭,這可是他新婚,新娘子卻似乎渾身上下一種生人不得靠近的姿勢,一臉冷漠冰冷而防備的盯著彼時的住持。

    住持就那麽愣住了,秤杆都還沒將那紅蓋頭挑下,他心底覺得有幾分古怪,但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古怪,於是這姿勢就那麽凝固了,你不動我不送,年輕的住持拿著秤杆沒動,就一直隻挑了一半的蓋頭,而後皺眉看向那姑娘。

    姑娘盯著他,什麽表情都沒有,但是年輕的住持就是覺得這姑娘似乎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怒氣,怪哉,今日是新婚大喜之日,自己的新娘卻滿身怒氣,年輕的住持想了想,還是用秤杆將那紅蓋頭給掀了,他估摸著可能是這姑娘從家中一路到自己府中,必然是給餓著了,所以才不高興了。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這是新婚時的住持對人家姑娘說得第一句話,可人家姑娘不領情,依舊冷冷的看著他,朝著他毫無感情的問了句:“你醉了?”

    年輕的住持忙搖了搖頭,回道:“不必擔心,我沒醉。”他想著可能這姑娘雖然今晚麵色冷了點,但終歸還是關心他的,頓時心情也舒爽了不少。

    姑娘的指尖輕輕的刮過婚服,眼中看不出是什麽情緒,隻是淡淡的又將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交杯酒,目光閃爍了幾下,終究是青蔥玉指點了點那兩個小酒杯,再看向住持,道:“先喝交杯酒?”

    彼時的住持自然也不曉得那姑娘心中是什麽主意,喜滋滋甜蜜蜜的就高興的將那交杯酒拿了,一杯給自己,一杯給那姑娘,姑娘接過酒杯,眼中有著一絲疑遲,最終化做了堅定。

    姑娘與住持互相勾了手,住持正要把那小酒杯裏的酒往嘴裏送,卻隻見那姑娘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手中的交杯酒動也不曾動,他覺得奇怪,問了句:“你怎麽不喝?”

    那姑娘眼睫毛顫了顫,放下了手中的交杯酒,不去看住持,而是低聲問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能不能回答我?”

    “你說。”住持也感覺到了自己的洞房似乎跟那些人說得不大一樣,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娶妻心情好。

    那姑娘長而卷翹的睫毛在燈火搖曳的昏黃之下照得不大清晰,卻很是夢幻,隻見那睫毛顫了顫,紅豔豔的小嘴裏吐出一個問句,“你有殺過無辜之人嗎?”

    “沒有。”住持想都沒想就直接回答了過去,他隻殺該殺之人,隻殺邪教之人,從未錯殺過什麽人,他此時此刻,是十足的問心無愧的。

    姑娘小小的鵝蛋臉抬起麵向他,眼中閃過一絲壓抑的悲痛,鼻頭也酸了,眼眶也紅了,那話語中還有些恨恨咬牙的味道,“你騙人。”

    彼時住持一愣,而後一皺眉,將姑娘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鄭重道:“從今往後你會是我的娘子,也就是我的親人,我沒有必要去騙你,我希望你能夠相信我,我所言所語,沒有一句謊言。”

    “可是在我看來,你不過虛偽至極,句句謊言!”姑娘眼中怒火中燒,被住持握著的手反而反過來死死鉗住了住持的手,白皙圓滑的指尖掐在住持的手裏,恨不得把他的手都給深深掐得分離了去,她是真的恨這人的,這人明明殺死了自己無辜的哥哥,卻有臉說自己沒有殺過無辜之人!姑娘的怒火可不是澆澆水就能滅了的。

    姑娘端著那一杯交杯酒,死命的就要往住持嘴裏送,住持連連躲過她的毒手,那酒杯裏的酒也因著幅度大的晃動,早就一點一點的撒沒了。

    姑娘怒氣衝天,一把將那酒杯狠狠的甩在地上,就像是要把住持甩在地上一般,又端著另外一杯,想要往住持嘴裏送。

    住持是有武功的,而且武功高深,自然不怕一個小姑娘過家家式的要給他喂酒,住持皺著眉,不太理解自己的這個新娘,低沉著聲音問道:“為什麽?”明明在一個月前他們第一次見麵時,這個姑娘還是一臉得體柔和的笑,可是今天就像是一隻非要給他灌酒的固執東西。

    姑娘一聽他那問話,冷笑連連,“自己做的什麽事情自己沒點b數?別在這裝無辜,人盡皆知的事情你怎麽好意思裝得下,晚上你也不心虛!惡不惡心。”說著,姑娘又操起了一旁的秤杆,抵著膝蓋就用力的給它折斷了,折斷的秤杆出有有著尖銳的天然厲刺,即使一次性死不了但是多紮幾次也是夠讓一個人痛苦失血過多而死亡了。

    而姑娘也懶得管那什麽酒不酒的了,拿著劈斷的秤杆就要往當時年輕的住持身上紮,住持也明顯的感覺到這場混婚事已經眼變成自己的妻子要刺殺自己的戲碼了,而自己卻實在不知道她口中說得是哪一個人或者哪一件事。

    “我到底哪裏惹到你了?姑娘,我們不過是一個月之前才見過第一麵罷了,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你是想讓自己變成一個寡婦?”年輕的住持活蹦亂跳的躲避著姑娘的攻擊,一邊躲避著一邊詢問著,他可是江湖中最近出了名的眾望所歸,對付邪魔外道自有一套,江湖人無人不知道他的名聲,更是誇讚他小小年紀就已經名滿天下了。

    而他並不知,為何自己要娶的妻子跟自己有仇,按理說他一向隻對邪教揮刀,但是邪教之人殺人如放火,毫不在意任何人的生命,所以他懲奸除惡也並沒有什麽大錯,更不可能殺害了無辜的人。可是新婚之夜,自己的新娘子口口聲聲說自己虛偽至極,句句謊言。

    他是真的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就心動了,行走江湖這麽久,他第一次遇見能夠讓自己臉紅心跳的女子,那一瞬間他感覺渾身一熱,有種熱氣直接從自己的背脊處蔓延到了脖子,又攀上了耳朵,最後紅了臉,亮了眼,他那個時候就想,他會跟這個一見鍾情的女子相渡一生。

    可是現在這個女子,滿眼的怨恨之意看著自己,手中被弄斷的秤杆不住的往他刺來,這種小兒科的姿態,他對付得了,可是他想知道,他在她心中究竟是如何模樣。

    姑娘的眼中有著決絕的狠辣,那是一種在火焰中搖曳不死的光輝,她麵容堅毅,手中緊緊握著那炳折了的秤杆,一步一步的朝著他揮去,她要為死去之人報仇,讓這個道貌岸然的男子,下地獄,給死去之人陪葬,讓他知道,什麽叫死亡。

    這是他應該得的報應,從他殺人開始的那一刻起,他就應該做好了隨時為死去之人償命的準備,殺人者,人必殺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