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毅這人哪裏都好，唯一一點就是害怕鬼神。
    逢年過節有機會就去道觀拜三清，陳安平心中覺得這事情真是太巧了。
    大皇子蕭鑠獻上的那塊萬壽無疆石本身裏麵含有金鐵等金屬。
    恰逢雷雨夜，落雷正好被萬壽無疆石所吸引，驚動了皇帝陛下。
    信件中還透露了一個消息，元熙皇帝翌日去祭祖，回來之後就病倒了。
    太醫院給出的說法是受了驚嚇加上憂慮過重就病倒了。
    元熙皇帝一病倒，京城中的局勢更加混亂起來，李綱一係的人卯足了勁想要為大皇子翻案。
    而想要扳倒大皇子的人，也趁機發作，上表參奏蕭鑠。
    “有沒有鬼神本官不知道，但往日多行好事，就不怕夜半鬼敲門，行啦去做事。”
    陳安平將馮毅和崇明打發走，提筆給燕王府回信。
    ……
    泉州府，泉山。
    泉山從未像現在這樣熱鬧過，三千人的官軍分散在三處地方建造營地。
    可是他們從建設完營地之後沒幹別的，就是兩件事——吃與喝！
    陳安平花錢從泉州府下麵六縣收購豬、羊，源源不斷的送到泉山中去。
    軍營中官軍來了三天，就是烤豬、烤羊、飲酒作樂，香味能飄到幾裏地之外去。
    官軍在軍營之中烹豬宰羊的享樂，可是苦了隱藏在山中的賊寇們。
    自從陳安平下令封鎖了入山的要道，能進入泉山的物資越來越少。
    那混合著調料的烤肉香氣一個勁兒的往人鼻子裏麵鑽，誰能受得了？
    在距離朱能軍駐地幾百米的樹林中，三個人影出現在陰影裏，為首的青年臉上還抹著淡綠色的油彩。
    “他們，他們真在吃肉啊？”
    青年身後的同伴咽了一口唾沫，魂兒都快被肉香氣勾走了。
    “你們聞聞，是羊肉的香味，我都多久沒吃肉了？”
    青年三兩下爬上樹，居高臨下的往軍營裏麵觀望。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大統領說了今晚給咱們開宴，人人都有肉吃。”
    同伴撇了撇嘴，不滿的嘀咕了一句。
    “你還相信大統領的話？我說魏青，五天前開宴你分到
    啥？就一個雞屁股！”
    魏青從樹上滑下來，然後“嘖”了一聲。
    “那咋辦？外麵的官軍殺人不眨眼，二統領說的多明白？就咱們這種幹雜役沒殺過人的，也得被官軍抓起來活活打死。”
    魏青歎了口氣坐在樹下，說道。
    “曹陽、滿墩，咱不害人可也不能把命都丟了吧？”
    這三人說起來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人，乃是從廣東都司過來的流民。
    流年不利天災不斷，流民為了討生活活下去隻能往別的地方走。
    他們仨人運氣不好，一來到福建都司這邊就被泉山山賊給抓了，入山做雜役。
    日子過的苦但好歹還有一口吃的，日子一晃就是一年多，他們終於得了山中賊寇的信任被派出來打探消息。
    “哎！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要是能吃上一口烤羊肉，俺死了也甘心。”
    曹陽也是好久沒有品嚐過肉味，內心蠢蠢欲動眼巴巴的看著魏青。
    “魏青，你瞧那群官軍喝的酩酊大醉，天也快黑了，要不咱們等他們晚上都睡著了偷偷進去……”
    魏青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頗有些意動，思索再三魏青將心一橫。
    “行！一年多了都沒吃過像樣的飯，今晚拚了！”
    沒有經曆過饑餓的人體會不到那種感覺，長時間不吃肉得不到營養補充。
    人的思維能力和判斷力都會逐漸下降，更何況他們本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
    夜深了，喧鬧了一天的朱能軍大營中漸漸安靜下來。
    一千餘人的營地中零星的亮著篝火，就連守衛營寨的兵士也是抱著酒壇子呼呼大睡。
    魏青在前，曹陽和滿墩在後三人躡手躡腳地從營地邊緣翻進來。
    臨時營地的寨牆不高，都是就地取材的樹木，費了好一番勁才不發出聲音的摸了進來。
    三人貓著腰往營地裏麵走去，走到一半忽然聞到一股子濃鬱的香氣。
    在那！
    殘餘的篝火上還架著半隻烤全羊，許是烤的有些久了，全羊的下半部分有點焦了。
    但在魏青三人眼中，這半隻烤全羊就是人間最難的美味。
    他們一步一步靠近，生怕踩到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官軍，
    終於來到了烤全羊跟前。
    輕輕地撕下一塊肉放到嘴裏，魏青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終於，終於吃到正兒八經的肉食了！”
    他壓抑著聲音向往嘴裏塞肉的兩人打了個手勢，然後抬起烤全羊就往外麵走。
    山中不是沒有野味，可是多少野味能讓山賊營地中上千人都吃上肉？
    狩獵隊打來的野味多半都進入山賊巢中高層的肚子，如他們三個小嘍囉隻有喝湯吃野菜的份。
    “輕點，別發出動靜。”
    魏青在前麵叮囑道，忽然眼前一花，突如其來的光亮讓他的眼睛刺痛起來。
    燈球火把，亮子油鬆，三人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群官軍。
    其他躺在地上的官軍也陸續拍拍身上的灰塵起來，哪裏有半分喝醉了的模樣？
    朱能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出來，打趣道。
    “三人對一千人，三位的膽量著實不小啊，怎麽來了也不打招呼隻偷東西？”
    周遭的兵卒們一陣哄笑，魏青自知中計臉色鐵青，對兩個同伴說道。
    “咱們今天落到這群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手裏難免一死，死，也要做飽死鬼！”
    朱能本來以為這三個山賊要拚命，沒想到三人發現出不去二話不說，圍著半隻烤羊就開始吃，死命的往嘴巴裏麵塞。
    太久沒有吃過肉加上太急了，魏青被噎的直翻白眼。
    朱能見狀從腰間取下水壺，遞給魏青，魏青也不客氣取過水壺就是一通猛灌。
    咕嚕咕嚕咕嚕，將水壺裏的水喝了個一幹二淨之後，魏青方暢快的長舒一口氣。
    “好久沒吃的這麽飽了，你們動手吧！”
    朱能好笑的看著魏青，反問道。
    “動什麽手？”
    魏青以為自己必死不想落了下乘，把眼睛一閉。
    “二當家說了，官軍抓到山賊之後都會殺了，你若是好漢就給我一個痛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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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小子還真有幾分骨氣，朱能一聽就知道這三個山賊是被山賊頭目唬住了。
    “你們叫什麽名字？什麽來曆？”
    魏青心裏奇怪朱能問這些作甚，就將來曆和盤托出。